风濯手中红线缠到二人身上探好穴位,金针便精准无误的射进穴道。他从一旁取来一支青釉瓶,那是花轻带来的。打开瓶口,瓶中鲜红的血液滴入池水中,池水中不知加了什么药,呈现淡淡的鹅黄,因两人身上的温度差异,池水一冰、一沸,在中央分出一道清晰的界限。那血液便停在那界限上,聚而不散。
沐清欢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她的血!
初到这异世,沐清欢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花轻,他肆意闯进她的闺阁,捉弄她,取了她的血。
她以为他取血是为了自己。
却原来是为了他,也为了沐玦。
她知道他有意无意帮自己,起初只以为他是对自己感到新奇,却有一事想不通。
她能感受到穿越来时,自己与沐清欢的身体并不能顺利结合,是有一颗蓝色的珠子,让她彻底借尸还魂。
沐清欢摸摸小腹,那颗蓝色的珠子,是花轻塞给她的吧?
花轻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这壳早就换了个芯?
沐玦是不是……也知道?
“小姐还没回来?”风濯偏头问兰朱。
“应当快了。”
风濯抿着嘴,似乎在关注池水中的动静,又有些着急。
风濯应当是在等风回雪。
花轻好像在努力克制什么,眉头紧蹙,汗珠不停地从额上渗出滚落,光看那肌肤的灼红,似乎便能想象到若是触上的滚烫温度。而沐玦似乎已经休克,露出水面的身体,宛如一樽玉雕异常的透明,身侧的冰晶也愈结愈多,甚至缓缓地向花轻那处推进。
风回雪终于回来了!
“大哥。”风回雪清溪一般的声音带着沉哑。
风濯并未回答,解下腰间镂空银质香求,冲她点点头,仿佛对她的行踪并不关心。
风回雪也无心交待,解了香球交给风濯,微微垂着眸子,掩饰满眼的血丝。那两只香球里便是玄曦子母蛊的蛊虫。
沐清欢满心的疑问也只能信任,沐玦体内的毒之前一直被控制得很好,加之沐玦与花轻对风濯的态度,便知这解毒之事绝非第一次。明显这次并未准备好,不然风濯也不可能问花轻“可能撑得住”,沐清欢隐隐有些担心。
那两只虫子入了池竟是比鱼还灵魂,目标也一致,迅速朝那血圈里游去,互相争夺地吸那血。
待血圈快干时,风濯的红线又飞了出去,那柔软的线仿佛一下便如钢针一般,在沐玦与花轻的手臂上迅速刺了两个血洞。
两只没吃饱的虫子恰似闻到美味,兴奋地转起来。风回雪的冒着暖气的白虫游向花轻,黑虫则游向沐玦,果断地钻入两人体内。
两只肥嘟嘟的虫子,往那只有红线粗细的孔中钻,蛊虫的身体似乎有无法想象的张力,缩得极细便进去了。
沐清欢盯着沐玦身上血管凸起游动,知道那是蛊虫在沐玦体内把他的血管当游泳池扫荡,不由蹙起了眉头。
蛊虫游到他心口的时候,沐玦终于醒了。猛然睁开眼,疼痛瞳孔紧缩,即使没有蛊虫的作用,沐玦额头上的青筋也因为疼痛突突直跳。沐清欢仿佛感受到了那巨疼。
沐清欢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却被风濯制止了。
风濯捏着她的手指,又迅速抽回,却是没解释为何碰不得。
沐清欢也没坚持,只看向沐玦时带着担忧。
沐玦虚弱一笑,那笑十分清浅,但对一个平时甚少笑得人来说,那笑显得非常清晰。
他道:“无碍……”
大概是太久没开口,又或是疼痛,那两字听起来很干涩。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他身上开始泛红,逐渐让那不正常的白消散。
听到沐玦的声音,花轻睁开眼,复杂地看了眼沐清欢,又闭上,呼吸开始紊乱——最难熬的时候到了!
沐清欢一心只在沐玦身上,却是破天荒地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此番情景像是将方才对调,沐玦地肌肤越来越红,花轻的脸色则变得苍白,就连唇上也不见一点红。
常人连温度冷热变化都觉得难熬,何况这冰火两重的温度,是从血液中蔓延出来,在加上蛊虫在体内肆意做乱。这场面,对观者都是一种煎熬!
沐清欢已经无法注意到底过了多久,那两只酒足饭饱的蛊虫,终于从那血洞中出来。吸饱血之后,那两只蛊虫都变得透明,长长细细地一丝,扭着柔软的身体慢慢钻出来,让人有些作呕。
兰朱兰绯机灵地拿了那两只镂空银香球沉到池中,蛊虫认路似的游回来。兰朱将两只香球放入玉碗中,蛊虫便开始往外吐血,脓稠暗红发黑的血液,传来阵阵恶臭。兰绯迅速将污秽处理之后,又将蛊虫交还给风濯与风回雪。
池中的水又回复了原样,在池中泡了许久的两人,反而像脱了层水一样,没有力气从水中走出来。
沐清欢回避了一下,两人已经被捞起来,换好了衣服。
沐清欢执起沐玦的手,比她的掌心还烫,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温度更高。沐清欢又伸手探了花轻的额头,果然一片冰冷。花轻本是闭着眼的,沐清欢这突然一探,他先是僵了身体,又惊得睁开了眼,眼里异光流过。
沐玦抬眼瞧了一眼沐清欢,便又昏了过去。
沐清欢心中一惊,本能的冲风濯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