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月夜与乾旻谈过之后,我才明白,他大约是对我有情的。只是我的疏离与漠然,伤害了乾旻作为皇帝的尊严,故而我提出要降为宫女,他的同意,也是对我失望的表现。
我不可能没有愧疚,乾旻这样真心诚意地对我说那一番话,若我无动于衷,也太不通人情。可我不爱他,这是改变不了事实。
难道我心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宣澈么?我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除夕宴会如期举行,虽然我失去了宝林的位置,但皇后依然把我带在了身边,和刘女御并肩而立。阖宫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兰渐台布置得极为华丽,四处都是各色绸缎扎成的装饰,摆放着红白两色梅花,并一些绿色盆景,姹紫嫣红,格外美丽。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宫里过年,难免好奇向往。这精致的布置,实在让人难忘。
宴会上自然见到了宣澈,只因离得太远,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不过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让我放心不少。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句谢谢,感谢他在钱雨兰陷害我的那日,能挺身而出,帮我澄清事实。虽然掉耳环之事是无中生有,可到底帮了我个大忙。不亲自道谢,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宴会中,他也看了我几次,不过是对我笑笑罢了。
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么,总觉得他消瘦了许多。莫非是腿伤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么?唉,说到底,他清瘦还是健壮,与我有何干系?
毕竟我身在宫中,终究还是乾旻的人。
转眼到了正月初五,民间俗称叫做“破五”,早膳要吃饺子,宫里自然也很讲究。我和刘女御难得跟皇后一起用了早膳,只是膳后不多时,杨贤妃便急匆匆地要求面见皇后。
“今日不是定省之日,她这么急着来做什么?”
皇后虽然有些奇怪,但仍让刘女御带她到正殿候着。
见到杨贤妃,一眼便可看出她的确是很着急,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见我和皇后一起进来,她虽然有些微微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轻施一礼,低声道:“皇后娘娘,出大事了!臣妾实在是自己拿不了主意,才匆匆赶来求见娘娘。”
皇后倒是不紧不慢,端起茶啜饮一口,才道:“怎么了?杨妹妹慢慢说。”
“娘娘,那钱雨兰运假太监进宫之事东窗事发后,皇上只是将她降为采女,软禁在合欢宫里,根本没有处罚她。臣妾总觉得夜长梦多,这事悬而不决总不是个办法,因此臣妾偷偷派人到钱雨兰的老家,富山郡去打听消息,您猜如何?”
皇后微微皱眉,这种事情原本是皇上的职责,杨贤妃一个后宫妃子,出宫偷偷调查别人,实属犯了宫里的忌讳。不过皇后也没言语,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结果呀,这钱雨兰根本就不是富山郡郡守的千金,而是出身市井小户人家的女儿,他父亲滥赌成性,没有办法才将她卖到钱府里当婢女。后来朝廷选秀,这钱大人想与皇室攀亲,便让这钱雨兰假称是府里的小姐,到京城来选妃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
皇后大怒,一把将手中茶杯摔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