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祝芷烟的册封礼后,我很少出门。一来是为了躲避风头,不愿陷入后宫争斗,二来也是清静修习,临了厚厚一沓谢朓诗。
虽然是刻意避开是非圈,可心里也默默算着,若按照那日朝见的顺序,祝安荷之后便是沛岚,沛岚之后便是身体孱弱的董才人,董才人之后则是倪才人,对于这个倪才人,我倒没什么印象,之后便是陶静竹。这样,五位才人都齐全了。
“娘娘,您想什么呢?”
见我练字的手停顿下来,绿真以为我闷闷不乐,便问了一句。
我索性搁下笔,问绿真道:“你在宫里的日子久,我想问问你,这皇上临幸新进嫔妃,有没有愈级召幸的先例?”
绿真略一思索,说:“奴婢虽然入宫多年,可皇上在此之前,只在永明三年选过一次妃,而且那次共选了两位美人,三位才人,倒并没有愈级召幸。其实依照嫔妃品级临幸的规矩,乃是先帝的孝惠皇后定下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皇上雨露均沾,不致皇嗣凋敝。”
我凝眉思忖,想起乾旻那日的几句话,心中又惊又怕。若是他一时兴起,要愈级召幸我,该如何是好?
“绿真,你说这规矩是为了让皇上雨露均沾,可咱们皇上登基六年,怎么膝下连个皇子都没有?”含翠心直口快,就这样问了出来。
这一问,倒让绿真颇为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半晌才低声道:“这……说来皇上不仅无皇子,就连公主,也只有昭仁公主一位罢了。冒贵妃曾生过一位公主,只是还没来得及起名字,便夭折了,至于个中原因,奴婢自然不知。”
关于昭仁公主,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多少知道,公主才两岁,母亲乃是华昭仪。这位华昭仪,除了朝见那日见过一次,便再也没有露面。据说是身体孱弱,前些日子天又热,便一直卧病在宫里。
“绿真,这华昭仪是个什么来头?”我问道。
“奴婢也很少见华昭仪,只知她本姓葛,小名秋华。因是葛御史家的私生女,母亲是歌妓出身,所以位份一直不高。她性子有些孤僻,与宫中妃嫔甚少往来,连带着公主也不讨人喜欢。”
我冷笑一声:“公主才两岁,有什么错?大抵是宫中诸人见不得华昭仪生女,才这样说。”
留玉端了一盏杏仁玫瑰露,放在书案上,笑道:“娘娘写字本是为了静心,又这样一直问绿真姐姐宫中琐事,哪里能静得了心呢?”
“咱们娘娘这是知己知彼,”含翠抢白一句,“总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娘娘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哪能真正静心。”
我心中一沉,她说得对,我到底是乾旻的妃子,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便又问道:“你们三个是我在宫里最贴心的人,你们说说,是想让我避宠,还是争宠?”
含翠快语,抢着说:“自然是想让娘娘争宠了,皇上膝下无子,只要娘娘能生下皇子,今生就有依靠了,还可光耀我们虞家,也不必受其他人的气。”
我点点头,又看向留玉,她黛眉微蹙,半晌才道:“其实奴婢不希望娘娘争宠,奴婢看得出来,从入宫到现在,您一点也不快乐。七夕那天晚上您喝醉了,拉着奴婢说了好多醉话,又哭又笑,奴婢看着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