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半天的戏,荆芜也有些累,索性靠在桌子旁边,撑着胳膊发起呆来。刚刚她之所以留意到陆佩蓉脖子上的印迹,是因为她觉得很眼熟。
就好像,就好像就在谁身上见过一样。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荆芜提起毛笔,在白纸上凭着记忆,慢慢地画下来。陆昼走进门时,就看到荆芜静静站在书桌前,盯着桌上的白纸出神。
慢慢走近,陆昼看了一眼上面的画,不禁开口,“你画皇室的标志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荆芜猛地一转眼,“什么?”
陆昼有些不解,指了指上面的画,“先皇登基之前,封的就是钟兰王,而且又最爱剑兰,所以就定下了这个为皇室的私印,普通百姓是不能用的。”
直到陆昼走远,荆芜才慢慢坐了下来,脑袋里却迟迟不能静下来。剑兰,南姓的皇室人员才能够获准使用,可是她身边却没有一个姓南的人。
就在刚刚,她终于弄懂了这种似曾相识的原因。
这剑兰自己确实见过,而且一共见到了两次。一次,是陆佩蓉身上的烙印,另一次,就在齐云起无意露出的玉佩上。
荆芜渐渐眯起眼睛,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这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走开走开,没钱还在赌坊里呆着做什么!”几个护院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将门关上。
男人被扔到地上,疼得诶哟一声,原本长得就尖嘴猴腮,这下子整张脸都皱巴起来,看上去更加猥琐。撑着地站起来,陆俭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赶明爷儿有钱了,要你们几个狗东西好看!”
在天武城里提起这陆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陆家一贯以书香世家自称,偏偏却出了个混世魔王陆俭,成了这城里的一大臭虫。陆俭是陆家的长男,从前陆家还兴旺的时候,被老祖宗捧在手里宠着,养出了一身臭脾气。老太爷给他取名为俭,偏偏他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陆家落到这个田地,那也是有他一份功劳。
气哼哼地回到了家里,陆俭躺在贵妃椅上,想着怎么在家里捞些银子。这勾栏院里刚刚来了几个清倌,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说不定自己还能够来个左拥右抱,一享齐人之福……
正想得美出声了,陆俭听到门口有动静,抬眼一瞧,原来是孙妙香带着丫鬟进来了。看着妻子头上金光闪闪的首饰,身上的衣服也是新作的样子,陆俭不由得眼睛一亮,腆着脸就凑了上去。
“妙香,这几天不见,你可置了不少东西啊!”陆俭不怀好意地笑着。
拍开了陆俭摸到金簪子上的手,孙妙香将脸一拉,“这都是我自己攒的体己钱,你别打我的主意!”
陆俭鼻嗤一声,“我呸,真当我不知道,这都是你在侄媳妇店子里敲来的吧!”
孙妙香哼了一声,“那都是荆芜自己愿意给我的,你想要你找她要去啊!”
听到这话,陆俭脸色又一变,笑眯眯地说,“好媳妇,咱们两口子还说什么两家话啊!我这次是真的想要洗心革面,不如你帮我说两句好话,让我去侄媳妇铺子里做做事?”
看陆俭这么说,孙妙香心里也打起算盘。与其让这人成天觊觎自己的体己,不如让他去怀璧坊里,反正荆芜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这夫妻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荆芜讨商量。荆芜看着这两人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冷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都是这么一副臭嘴脸。
不过如今,自己正在忙着亚麻的事情,万万不能够被打扰。想到这里,荆芜勉强堆出笑容,“叔叔想要帮忙,我当然高兴,不过叔叔还是个读书人,还是要注意才好。这样吧,我铺子里正好缺了个账房先生,以后每个月的账本就交给叔叔来做,既不必每天去铺子里,也可以帮我一把,你们看这样如何?”
陆俭只是一个劲地好好好,“侄媳妇,我这银子……”
“银子当然不会少给,就按照掌柜的份例来,如何?”
陆俭和孙妙香一口答应,欢欢喜喜地就离开了。朝门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桃锁关上门,说,“小姐,这两个人也太厚脸皮了!”
叹了口气,荆芜皱了皱眉,“没办法,就当做破财消灾了。”
要是真让陆俭进了怀璧坊,那齐云起更没办法做事了,干脆以后每月另作一份假账,随便搪塞过去就是了。
握着杯子,荆芜心里暗暗狠心,一定好好好整了这对夫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