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浮云遮住了烈日，风如此轻柔地拂动着柳枝，年轻的女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简单的数字，大家齐声朗读：“1…2…3…”
砰的一声，木质门被甩在墙壁上，大家吓得鸦雀无声。止熙的妈妈气势汹汹地奔来，甩手给了她一耳光，小朋友们张着小嘴，静悄悄地看着好戏。小楚捂着肿起的脸颊，一声不吭，那女人也不想张扬，揪着她的耳朵将她拖了出去。直到出了小院口，女人才松手，她怒发冲冠，指着小楚吼：
“止熙平时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这样对她！她的右脚脚踝韧带断裂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日，看到止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楚也惊慌失措了，她努力镇静下来，跑回院里告诉止熙妈妈，止熙自己玩的时候从坡上摔了下来。止熙妈妈二话不说就去找她的宝贝女儿，小楚停留在原地，低下了头。
听说她在市里一所小医院昏迷不醒，两日过去，止熙必定已醒来，将实情向妈妈哭诉。小楚将覆在脸上的小手放下，眼泪流经她受伤的肌肤，愈发疼了，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关我的事！是止熙怕你责罚，所以说是我害她的！”
“你胡说！”止熙妈妈没有想到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瘦弱女孩竟会不认账，她的声音近乎颤抖：“你…你……”
“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从被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虽然眼泪不曾停歇，但她的语气却异常平和。她对不起止熙，她知道。她更知道，当自己伸出脚尖的那一刻，日后的事就已经不由得她选择。当时的情形，除了她们二人，就只有天上流动的白云和不会说话的清风知道，她不认错，别人又奈何？
止熙妈妈哑口无言，扶着墙大口喘气。
“发生了什么？”低沉的声音问道。
小楚看着眼前不明就里的帅叔叔，噗通的就上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肯松开。“叔叔…阿姨打我…还污蔑我，你带我走吧！我好想走！我会跳舞的！”男子低头打量着这小女孩儿，虽被打红了脸，却依旧能辨认出清秀的脸。他能感受到她削瘦的骨架，应该是跳舞的好苗子。
“不…不能是她！她是坏小孩，毁了我的女儿！”还没等萧凌开口，止熙妈妈抢先阻止，她努力地摆着手，似乎这样就可以打消男子的念头。
男子冷哼，“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小姑娘，既然你这么想走，我可以给你机会，但这机会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吗？”
小楚放开了环着他大腿的胳膊。她本就一无所有，往后得到的每一点，都会是除去她生命中本该有的财富，又谈什么失去呢？她抬起头，望向帅叔叔好看却毫不亲和的脸，回答：“我愿意。”
J市真好看啊。虽然育儿堂也算是J市的一部分，却如一块被抛弃的小州，她只在止熙的描述里想象过这里，命运瞬息万变，正处在曾经的海市蜃楼中的她总感觉不真实。小楚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敢随意活动，生怕惹恼了身旁专心开车的人，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盯着窗外的风景，眨都不眨。
“好看吗？”身旁的声音似是漫不经心传来。
“好看。”她的赞美之心油然而生，又像触电般把头扭了回来，脸刷的红了，“额…叔叔…对不起。”
“呵。这些景致以后你可以无穷无尽的欣赏，我也可以给你买你喜欢的裙子，吃你从来没见过的美食。”
“嗯。”
“但是。这句话你要一生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我给你的恩情，到了你要还的那一天，你可以怨恨，但不能反抗。”依旧是冷漠的语气，又更加严肃几分。小楚睥睨着握在方向盘上那双苍劲有力的手，她知道这可能是影响她一生的问题，可事到如今，除了走下去还能怎样？
他的余光扫到了她委屈的眼神，如果换做他人，恐怕早已将这娇嫩的小骨朵揽入怀中，而他置若罔闻，风轻云淡地看着路况。
“好。”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嘴角一端轻轻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