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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族父(二)

主龙被杀死了。死在了突然从树丛里出现的二十多名原居民所说的怪物袭击之下。

在主龙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不知道谁带的头,嚷喊着“怪物来了!”的信号,动物们四下逃跑。仓皇间只见传说中的怪物们,已经团团围住了主龙。

动物们庆幸的是,这些怪物们并没有攻击逃跑的它们,它们因此很轻易的躲进了草丛、灌木、岩石缝或者泥潭里。

接下来整整一天里,整个森林都充满着主龙那先是愤怒后慢慢透着绝望的嚎叫。

开始一棵棵大树倒下,倒在主龙那灵活、强壮有力的尾巴甩动攻击之下。主龙试图击中一次怪物,但眼睛受损的它,难以像以往那样精准的瞄准目标,而怪物们灵活的在它四周跳跃,使得主龙的攻击更是在浪费力气。

主龙转而利用身体与速度的优势,借着冲撞,只要有一名怪物被它撞上,要么死在它额头的尖角之上,哪怕给自己的前身擦中一点,也会皮绽肉开而死。它那无敌的力量,撞飞了一块块石头,泥土混合着草、灌木与断枝,在空中翻动。躲在一边偷偷观看的动物们从未见过主龙如此可怕的力量,全身骨头与血液都不由自主随着主龙一次次奔跑时,脚掌重重拍打在地面上发出咚咚雷鸣般的撞击声及地面的震动而竦竦发抖。

但随着日落时分到来,一个怪物也没有被伤到。新居民借着这机会看清了怪物的面目。单看外表,差不多跟豚鼠一般可爱,身体与头部都有着浓密顺滑的毛发,站着的后肢(腿脚)与前肢(手)修长,在主龙面前还不到它一只腿这么高。每个怪物头上还插着与树叶与草藤编就的藤环,身上也堆着些草叶一类的东西。

“这是在学我吗?”一只变色龙说道,“打扮成这样,他们就能在草丛或者树叶里,像我一样不被发现吗?”

其他动物对变色龙这话作不上回答,当主龙被攻击时,没一只动物发现它们的到来,或许因为大家当时注意力都在和主龙的谈话上,或者,他们的掩饰比变色龙还高明。

不一会,更多的眼光落在了逃难过来的一只狐猴身上。

“看那些怪物,是不是跟狐猴很像?”原居民对怪物观察的时间最久,也最先说话,盯着那只狐猴说。其实,多数原居民早想这样说了,当第一次看到狐猴时,它们心中就抹过一阵震惊。

当新居民把两者对比了一下,也肯定了原居民的观点,都说:“太像了。”阳光照耀下,那朝前看的双眼,粉白的眼眶及脸部没有一根杂毛,竖在脸颊后侧仅高过头颅的尖耳,连鼻子都一样,鼻梁低而鼻头扁高,甚至看多几眼,心里就有种怪物已经在自己身边的恐怖感。

被大家那种带着质疑的眼光焦注的狐猴急了,这种质疑随时可以让大家成为自己种类的天敌。

它急道:“怎么可能跟我一样?我有尾巴,而它们没有!”

这是强有力的证据,果然,狐猴都有漂亮长而细的尾巴,甚至全身除脸部外,都有着绒密的毛发。那帮怪物们走走跳跳的,很容易发现他们被草叶盖着的屁股后,根本没有尾巴。

“再说了,我们的脖子没它们这么长!”狐猴显然更容易发现自己和怪物们的区别。那帮怪物们的脖子确实比狐猴长,而且身体也比狐猴强壮修长。

但大家这时来不及思考两者之间的联系,随着主龙又一声沉闷有力的低吼,那声音中透着焦急的愤怒,动物们的耳鼓几乎有种要被胀破的难受,从耳朵传进来的声音,从下到下,与那股从下到上,从肚皮和肢掌传来的震动,在胸口挤到了一块,将肌肉、血液与呼吸都挤成一块,难受得堆在嗓子里呕不出来。

在这份难受下,眼睛看到主龙朝着一个不断发着“没、没”声音的怪物腾空撞去。一股疾风,将草叶压得贴在地面,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朝那名怪物重重的压了过去。

在大家欣喜的认为主龙这次会获胜的时候,只听哗啦啦一片巨响,主龙撞翻了几棵大树,这次却不再转身攻击,而是朝前直奔,将泥土踢得飞扬,身后却流下了一窜血迹。

“它又受伤了!”眼尖的动物们看到,在刚才那次攻击之后,主龙的腹部竟然又插上了一根树枝状的东西。

只听怪物们呼哈声响,二十多名怪物,向前聚在一块,朝主龙追了过去。浓浓烟尘中,猛的红光一闪,在几名怪物头顶跳跃不停。

“那是火!”眼光犀利的朝阳鸟大声叫道。

接下来,就连在夜间必须休息的动物们也无法安稳睡觉。只见那红红的亮点,在森林,在草原,在石林,在山谷中,时时出现。哪一处有火光,哪里就传来主龙那悲惨绝望与愤怒的叫声。

直到天亮,朝阳鸟带来消息,主龙已经死在西部的一个峡谷里。它暗中跟随,主龙试图想跳到峡谷另一侧的大江中逃走,但却被怪物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最终将它杀死在离江仅有数百米远的地方。

主龙的牙齿确实很有力量,因为能够将坚硬的岩石咬碎。死的时候,嘴里都是碎裂的石块。

主龙确实很高。它强壮的身躯倒地时,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在那个大坑里,淌着它的血,跟刚东升的太阳一般红,汩汩的从创口中流出,在阳光中泛着丹丹的光芒。

主龙那没受伤的眼,鼓鼓的睁着,灰白的眼瞳里,依旧保留着争斗时的绝望与不甘。它的鲜血,它的力量,以及它那与生俱来的骄傲随之而去,再不属于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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