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一把锋利的刀抵在了纤细的手腕上,割破了细嫩的皮,鲜红的血随之缓缓流出。
卿不愁看着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腕,脑海中却出现了一幅暮邪的脸,原本誓死的心开始动揺了,心里暗道,“不,我不能这样做,大仇未报,此时怎可生了逝死之心呢?”
卿不愁把手中锋利的小刀放在了梳妆台上,从袖里拿了个手绢把割得不深的伤口包了起来。觉得自己需要清醒些,便推开了窗抬头望着那清冷的月光,心绪也飘向了远方,此刻的她仿佛是世界仅剩的一人般孤独。
一阵凉风吹过,许是清醒了,她朱唇里轻轻的对着月光说道,“暮邪,我卿不愁还会再见你的。”而她手中紧握着的刀在红木做的梳妆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个宁静的夜晚里,偌大的千府里有两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有着千万缕思绪。
“吱呀!”雕花的木门被打开了,卿不愁带着眼底厚重的乌青走到了门外,便看见青竹推着坐在木轮椅上的千离往自己这边走来,一旁的青梅捧着食盘。卿不愁见状,索性就站在门前等着那三人走上前。
“不愁姐姐,你起啦。”开口说话的是青梅。
卿不愁淡笑着应道,“嗯。”
这时,坐在木轮椅上的千离行了个礼,说道,“不愁姑娘,昨日是千某失言了,还请不要见怪。”千离无神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墨宝石般的眸中映着卿不愁的一处衣角。
“无妨,千公子医者仁心,慈悲为怀,是不愁心未宽罢了。”卿不愁风轻云淡的说着,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般轻巧。
“不愁姑娘如今身怀有孕,就先让青梅在身边伺候着吧。”千离温和的说道,同时朝向左边的青梅。
“不愁谢过千公子的关心。”卿不愁没有推辞。
见卿不愁没推辞,“青竹,推我去桃花林走走吧。”千离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青竹说道。
青竹推着千离走后,青梅眉开眼笑的端着食盘走到卿不愁面前,“不愁姐姐,这是师父吩咐我熬的粥,是养身子的,不愁姐姐要多吃点哦,这样肚子里的小宝宝才能快快长大。”
卿不愁没有答话,欲伸手去接过青梅手中的食盘,“不愁姐姐,还是我拿吧。”
“那好吧。”卿不愁说完后转身推开了屋门,青梅则随后跟着进了屋子把食盘放到桌上,拿碗舀了满满一碗的粥放到卿不愁面前。卿不愁纤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青梅,你知道千公子除了治病外,还会做些什么吗?”卿不愁放下手中的勺子淡笑着问道。
青梅撑着脑袋,嘴里嘀咕着,“除了会治病外,师父还会什么呢?”
“哦,师父还会弹琴算吗?”青梅又接着说道。
卿不愁看了一眼青梅,知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来,许是吃饱了,困意满满的,便轻声说道,“有些累了,我躺一会。”
“嗯。”青梅端着食盘出了屋内。
也许因为晚上没怎么睡,躺在床上的卿不愁一下子就睡着了。
“不愁姐姐,醒醒。”青梅走到卿不愁床边唤道。
卿不愁睁开美眸,见是青梅,问道,“青梅,怎么了?”
“不愁姐姐响午己大过了,起来吃点吧。”青梅站在卿不愁的床边,小脸有些微皱的说道。
卿不愁梳洗完后,青梅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卿不愁走到桌前,看着丰富的菜式,喉间不由的恶心了起来。
“青梅,我暂时还不想吃东西,就先放着吧,我想见一下千公子,知道他在哪吗?”卿不愁轻声问道。
“嗯……这个时候,师父应该在桃花林弹琴吧!”青梅想了想说道。
卿不愁心想:倒还真喜欢那花林。“我出去一下。”说完后,卿不愁便开了门走出了屋外,往桃花林走去。
琴音撩撩的花林并没有因为有人的到来而变得宁静,亭中一人白衣,洁白的五指撩拨着琴弦,刀削般的脸带着出尘之气,只是那双墨宝石般的眼……。
“想必是不愁姑娘来了吧。”千离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花林也瞬间少了些音的意境。
卿不愁坐在千离对面的石凳上,微风拂过她长长的青丝。她淡笑,“不愁想知公子是何人?”
千离原本放在琴边上的双手放回了膝上,“哦~,不知千某为何让姑娘怀疑了?”
卿不愁看着他依旧不变声色的温和,轻声道,“一名乡野医师一身致命之伤。”
“出外医诊,偶遇蛮匪罢了。”
卿不愁拿起热着的水壶,往杯里倒了些热水,“那为何青竹却无事?”
千离转过身对着亭外,双眼像眺望着远方般,却不知那粉色的花瓣在他眼前飘过。
卿不愁见他不答,便无聊的拨着小碟中的花苞,被拨下的花瓣,一片一片的随风飞落在地。
许久了,“敢问公子不愁有何办法才能进皇宫中?”
“你,为何要去那深宫里?”他的话似问又似叹息。
“不愁自有去的道理,只是公子愿不愿意帮不愁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两鬓如霜终不得见。千某不愿姑娘如此。”千离说完后,转过身面对着卿不愁,脸上满是坦诚。
有那么一瞬,卿不愁避开了他的眼睛,虽然知他看不见,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抚琴能使人心平,姑娘会抚琴吗?”千离突然问道。
“小时跟母亲学过些。”
“不知姑娘能否为千某抚一曲?”温和的请求声传到了卿不愁的耳里,如附在耳边般。
卿不愁摸着陌生的琴弦,好久没弹了,心想就弹一曲吧。
琴音扬起,美如斯人,纤手如蝶般轻触着弦,伴着微风,一曲柔和之声在花瓣中消逝,像轻羽般,轻轻的点在心底尔又离去。
“千某敢问这是姑娘第一次在男子面前抚琴吗?”千离温和的问道。
“如果是的话,那千某倍感荣幸,因为在北国,姑娘家第一次为男子抚琴的话,那名男子必定是姑娘所爱慕之人。”像平常一样的语气,但卿不愁却感觉到了一丝狡诈,与他一惯的温和不同,仿佛,仿佛像换了个人般。
卿不愁不明他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没有答话,只是抬头看向亭外。
正当两人无言之际,青竹走进了亭内,“师父,时间到了。”
“嗯,回去吧。”青竹欲拿起桌上的琴,千离又接着说道,“此琴就赠予不愁姑娘了,千某还想再做姑娘的听者。”
卿不愁不明千离是什么意思,不过自己眼前的确实是把好琴,“此物贵重,想必是公子喜爱之物,不愁不愿夺人所爱,还请公子收回吧。”
“这是千某对姑娘的一点心意,任凭姑娘处置了,千某断无收回之念。”说完后,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青竹放下去拿琴的手,推着椅上的千离走出了亭外,只留卿不愁一人在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