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十三有点后悔去救李之絮,不过豪言壮语都说出去了,一旦反悔,在李老家人面前的英雄形象就彻底损毁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抱着那位吹气如兰、神似林黛玉的李之絮呢。
罗十三对范满洲耳语道:“你功夫如何?”
范满洲自信地说:“打你的八卦掌,还略逊一筹。打这群小喽啰,那轻而易举。”
罗十三点了点头,道:“咱俩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杀掉这帮贪官污吏,你我去投奔太平军教主洪秀全,你敢不敢?”这句话是很不要脸的,眼下的罗十三可不是什么身怀绝技之人,真连只老鼠都怕,别说杀人了。
范满洲这人心性耿直,不会撒谎,坦然道:“造反满清,我出全力!”
“好!”罗十三低声道:“你先上去和他们厮打成一团,我在身后用八卦掌掩护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带脸红,真真厚颜无耻。
“我先拿下那个镶蓝旗副都统!”范满洲抢步上前,刀拦其腰,喝道:“纳命来!”
那位副都统被廖庆谟抢走佩剑,发现自己是赤手空拳,立即从一官军手中夺下一支黄金杵来,做了一个韦陀式来接应虎背熊腰的范满洲。
众官军见到都统和反贼打将起来,欲要上去协助。韫儿喊了一句:“都给我站住!”,那些官军们面面相觑,心想,你一介女流,如何能来管得着我们八旗军?
廖庆谟毕竟谙熟官道,看出众人有不服韫儿之意,忙呵斥道:“大胆!肃中堂的话难道也不听么?”
众军一听“肃中堂”的名头,各个沉默不语,低首含思。
廖庆谟借着机会讨好韫儿,连连揖让道:“范满洲竟敢袭击我们热河副都统,早有反朝廷的嫌疑,请大小姐示下,是否一举拿下罗十三李占云等同犯?”
韫儿见范满洲厮打正激,有观战心理,只淡淡的回道:“你让他们退到两丈开外,卸下武器,谁都不许出声!”
“啊!?”
“嗯!?还不照做?”
廖庆谟没摸着头脑,大小姐这道指令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安心观战吗?特将手中的剑端平,用剑尖指了一周四下的官军,道:“大小姐让你们退一退,腾出地方,看副都统如何收拾歹人。还有,观战之间,谁也不许动用兵器和暗器,可有听到?”
众人虽然听到了,但都觉得你这个小小汉知府却敢来调令我们?我们副都统官拜从一品,大你无数级,你廖庆谟虽贵为咱都统好友,却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众人丝毫未动,手中的兵器相反握的更紧了,随时都有可能助都统一臂之力。
廖庆谟在赵县丞和钱典使面前颜面扫地,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狠狠地骂这帮旗人奴才,各个都是王八蛋!
就在这时,韫儿夺掉廖庆谟手里的剑,将剑尖用双指折断一寸,倏然飞掷出去,正中一镶蓝旗兵头顶铁盔上的红缨。那兵士没见过如此快速的暗器,大惊失色,左右两边的兵士更加心惊胆寒,均向后退了一步,怕误伤自己。
紧接着,韫儿双指掐断剑身一寸,飞递出去,正从一镶蓝旗兵铁盔护耳处穿过,因那护耳有金钉,钢铁穿划,震得那兵士耳边嗡嗡作响,警鸣不止。左右两边的兵士更加惧怕,亦向后退了一步,怕吃穿部位,穿透自己的耳朵,那可不值当。
还有,韫儿双指拧折剑身五寸,眨眼间将五寸铁条掰成四段,分别向东南西北快速甩出,那力道,可把众官军吓破了胆,均逃到了墙根底下,只听“当当当当”,那四根铁段没入了墙内。
罗十三撒手放开李之絮,吓得合不拢嘴,额头豆大的汗珠滴滴落下,简直不敢直视……
这难道就是武侠小说中的真气?
廖庆谟心里也陡惊,旋即露出笑脸夸道:“大小姐的武技没得说!”
韫儿不作回答,兀自凝神观战。
罗十三也不敢说话,张大着嘴时而望望韫儿,时而看看打斗中的范满洲,心里可大大的追悔,我岂不是坑了他?要是韫儿倒戈来杀我的话……他可是大坏蛋肃顺的女儿,若是被廖庆谟怂恿,什么干不出来!
忙喊道:“老范、老范,你你快认输、快认输!”
范满洲脾性耿直,做出手的事万没有收回的道理,单掌盖过副都统的势后,回道:“向鞑子认输?——呸呀的没道理处!”左掌的掌风更加凛急,配着右手的钢刀,令副都统不知该如何攻守。
范满洲这辈子最痛恨满人,这副都统是纯正满人血统,一鼓作气,先拿他开刃!只见他手握黄金杵,脚尖点在雕有青天碧海的石椅上,借力一势“大鹏晾翅”,纵身斜倾反转,凌空杵交右手,顺势将黄金杵外摆劈去。这一记所携劲风十足,范满洲不敢强接,身子微一后仰,那一招虽未中的,却见自己的头发被削掉数撮,凌乱地缠在了刀柄上。
黄金杵一端扑了个空,副都统紧下来“铺天盖地”,巧妙地抄起另一端,仆步作势,又是狠狠一棒,“当!”,沙石的地面眼见着打塌了进去,四周也为之一震,不料却又未击中。副都统想来自己进攻威猛,对方不敢强接,心下一喜,攻速增进。仆步即转弓步之下,以个人修长的双臂平扣住杵的两端,因平时木桩打的娴熟,便可将硬杵化为双臂,双臂好似硬杵一般运用自如。
副都统几番强攻下来,对方只是以刀背格之,并不还手,当下一招“神针出海”,将手中的黄金杵一端以右臂之力悄然送了出去,速度奇快,且攻其不备,范满洲来不及回刀防御,只好单拍左掌,真气顺着左臂待欲疾吐,却被那厚厚的黄金杵强制地给顶了回去,真气逆流之下,脸色稍显不适,不由地退了几步,吁了口气想道:“这厮臂力扎实,套路极快,我该如何相破?”
副都统的那些招数练得很综杂错乱,“神针出海”中的“扎法”本是出自“六合枪”中的一式,以杵似枪本为不妥,而且步伐当中又夹带各派典学的基本功法,却又不得要领,很显然是囫囵吞枣,却要故意卖弄自己所学之广。
韫儿也通晓棒法,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心想:“如若破他,便须以精湛的技艺,一家典学即可。”可当下却无法为范满洲掠阵,只好说道:“范先生可练过六合刀?”
范满洲道:“入学法门,如何不会?”心中顿时通窍,暗想道:“如果以其中的‘燎原刀’来顺着黄金杵的‘群拦枪’,那会是什么效果?”只见黄金杵的一端朝自己额头猛压下来,当即以刀背垫住,只这么一滑,范满洲的身子便抢了上去,副都统急忙回退,以圈杵头护身。
黄金杵一拦,大钢刀便一撩,拦撩循环近五个回合,副都统便觉得这般下去自己手中远攻型武器便不如了他近攻武器那般游刃,只过了一会,自己被逼到树下,只见范满洲钢刀一抡,吓得自己急忙蹲下,那刀切入了树身里,随着胸口一震,原是范满洲狠狠踢了自己一脚,又见他连忙拔出刀来朝自己劈来,必死无疑之下,吐口说道:“别打了,我输了!”
“不可以认输!比到死为止!”范满洲大喝却要斩他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