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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还活着

那个人在大汉的指引下来到了前舱,她让行船伙计们都退了下去,船舱中独留下了这三个人。

净秋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秀丽,穿着男装的女子,顿时觉得似曾相识,净秋努力的想了半天才说道:“是你?那个在襄阳四方客栈中的辽国郡主!”

“呵呵,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记住我!”她莞尔一笑,仔细打量着这个青衫小道士,然后说道,“不错,我就是辽国耶律瑶歌!”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净秋看着耶律瑶歌,心中竟有了一丝的温馨感,他看着她甜甜的笑意,原本悸动的心一下平静了许多。他此刻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是不会有什么不安全的了。

“不知这位小道长为何会落入水中?”耶律瑶歌好奇的轻声问道,“是否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净秋于是把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耶律瑶歌,却把那本慕剑阁手札的事给隐瞒了起来。等他将要说完之时。净秋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其他同门怎么样了,希望师祖他老人家此刻已经闯过难关!”

正在这时,有人在急切的敲打船舱门,似乎是有要事禀报。耶律瑶歌站起身来,吩咐净秋好好休息,便与那个大汉一同走了出去。

“启禀郡主,落花坊飞鸽传书!”

耶律瑶歌接过那张纸条,读完之后,交给了身旁的那个大汉。那个大汉看完之后没有显示出多大的惊诧,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无为真人给杀了,而且还没有拿到那本手札,这真是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传令落花坊主花芬菲,种在南北各派中的红粉芽儿们,以后都要小心谨慎了。”耶律瑶歌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离九宫道众罹难的地方有多远?”

“不到二十里,走水路可能会更近一些!”那个大汉说道。

“掉头回去!敛了九宫道士们的尸身,托人送他们的遗骨回九宫山去。那我们就卖他们一个人情吧!”耶律瑶歌看着这平静的汉江说道,“现在这参与此事的金、夏、交趾、吐蕃四家府邸派别,今后就与大宋的御制道派结下了不世之仇。九宫山现在为宋国的皇家道场,可想此事对宋国与这四国之间的影响。想办法将那四家的底细,透漏给那个活着的小道士,最好借他之后将此事传播出去!”

“是,郡主!”那个大汉又再次进入舱中,开始安抚照顾起净秋来。

耶律瑶歌又再次站在了船头之上,想到了自己的皇爷爷耶律大石的遗训,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王便对自己说:“既生为耶律,便要光复大辽旧土,誓灭金贼蛮族,复我社稷神器!”父王未登皇位,却不想皇伯父无意东征。父王也只此有耶律瑶歌一个女儿,便从小把她当做男孩子养,邀请名士大家,教化她谋划之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复国的希望。耶律瑶歌迎着风站着,心中思绪万千,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女子来承担这些?

等船靠岸后,净秋引着耶律瑶歌及他的随从们,凭着自己的记忆,努力的向着与师祖分开的地方前进。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在山腰之上看见,山下坡谷中有些许的人在那里徘徊不前,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净秋看到山坳的草丛中竟然躺着一个人,净秋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身上的道袍,是净宁师兄。净真飞快的抛下山去,他扑倒在净宁师兄身边,正在哽咽之时,他转身看到四周竟然全是九宫被害的师叔师伯们。他们一个个身遭重创,面色发乌,横七竖八的躺着。净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眼前的景象竟然是真的。

他努力的站稳了身体,看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水的太极拂尘,净秋心里咯噔一下。他远远的看到了远处石壁之下,横躺着一位老人,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师祖无为真人。净秋此刻头脑一片空白,他怎么哭都哭不出声了,只有眼泪如同豆子般簌簌的落了下来。他一下瘫坐在了地上,再也支配不了自己的双腿,如同没有了骨头一般。

终于净秋脸上由悲痛转换成了狰狞,他整个面目都扭曲了,眼神中满是仇恨。终于他感觉喉咙中有口恶气被他强行咽下,沉在了他的胸腹中,压在了他的丹田下,使他迸发出了一股邪力,催促着他狂叫着:“我要杀了你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他在泥水中猛然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向着师祖走去。他将师祖的道袍整理干净,拔下自己头上的青石簪,把师祖散乱的头发又重新给梳理了起来,他用自己的衣袖抹去师祖胡须上的血浆泥水,又将师祖的太极拂尘收拾干净,放在了师祖被震断的右手中。他把师祖的那把玄玉天玑剑从师祖背上解下。然后他走到师祖身前去,跪倒在地,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他看着这把剑,想到师祖曾说等自己飞仙了就传与自己,没想到师祖竟然不是飞仙,而是被人杀害了。

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走到耶律瑶歌面前说道:“请耶律郡主吩咐人,收敛一下其他九宫弟子的遗骸,不胜感激!”

耶律瑶歌示意手下收敛起九宫弟子的遗骸来,经他们聚拢在无为真人身边,安放整齐。净秋走到这十多具遗骸面前,念起了师祖曽教给自己的一段往生道经,开始对着自己的同门们安起魂来。

等净秋做完仪式,耶律瑶歌手下的那个大汉走上前来说道:“我们在林中又找到了一位女道长遗体,在山坡后的断崖边也寻到了四具小道士的遗体,一会便抬过来。不知小道长什么时候启程,我们会派人护送你平安回到九宫的。棺椁殓器以托人去镇中采买!”

“多谢了,我不回九宫山了。我要去涿州找师父!师祖与诸位同门的遗骸还请护送至九宫山,净秋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净秋便躬身一拜。

“我虽为契丹人,但素来敬佩九宫山道众的侠义之举,今九宫遭了如此厄难,怎可袖手旁观!我会禀明郡主的,相信她不会有什么异议的!”这个大汉叹息的说道。

这个大汉向耶律瑶歌简单的说了几句后,耶律瑶歌才走到净秋身旁,对他说道:“你说你要去涿州?”

“正是,我要向师父禀明此事!”

“既然如此,那便与我们同行吧,我们要到河间府。你虽然更远些,但多少路上也可寻得个安生!”

“我没有盘缠给你们!”

“呵呵,小道士,我们不会卖了你的!”耶律瑶歌嬉笑的说道,可忽然见此时开玩笑,不是那么的合乎时宜,于是又说道:“事已至此,节哀吧!”

净秋看着那个契丹大汉,他让人把九宫道众的遗体全部盛敛在买来棺椁之中。那些耶律瑶歌的随从们个个都在忙碌着,他们把棺椁抬在了雇来的马车之上,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那个契丹大汉凑过来,对着一脸哀愁的净秋说道:“小道长,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如无其他的事,那就让他们即可动身赶路吧。小道长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心腹之人,去护送众位道长的遗体返回九宫!”

“那便让他们走吧!”净秋看着那一个棺椁,心中不禁的悲伤起来,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多谢,有劳了!”

那个契丹大汉上前安排几句,这运送的遗体的马车队伍就开始出发了。净秋一直跑到山坡顶上,跪在那里目送他们的离开,直到马车队伍消失在视线中才站起身来。

“那我们便也赶路吧!”那个契丹大汉上前对净秋说道,“这一路上要经过金国诸多州县,我们还要避开金国人的眼线,事不宜迟,那就上路吧!”

净秋跟着他们又回到了那艘双层木船之上。他们一直从水路行进,直到三更天时,那个契丹大汉又走进净秋的客舱,把昏沉睡去的净秋叫醒。

“小道长,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要换上小船靠岸了。”那个契丹大汉说道,“希望这三更天里能避开那些讨厌的金国探子!”

“小船?你们的随从那么多人,这得需要多少小船?”

“无妨,此去河间府只有郡主与我等心腹六人,加你一个共七人。其余的人仍在此船上,用来引开金国的眼线!船已备妥,请小道长动身吧!”

净秋拿着师祖的玄玉天玑剑,将那早已用油纸包好的慕剑阁‘研破百家功法手札’贴身带好,便跟着那个大汉上了小船。此时耶律瑶歌与其他人早已等在船上,那几个随从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急速的划动着船桨,向岸边的芦苇荡前进。

这七个人将小船靠在芦苇荡中,迅速的安排其中的三人出去探路望风,等确定没有人跟随之后,才迅速的进入岸边的树林中。他们不走大路,一路沿着曲折的小路行进,一直走到五更天,才各自换了一身衣服,上了大路。他们打扮的与一般赶路人无异,净秋也换下道袍,穿上了一身干净的俗家布衣,他将师祖的道剑,用换下来的青衫道袍包裹好了,背在身上。耶律瑶歌还是女扮男装,虽然穿着平常,但是难掩她的秀丽之气。

“郡主!前面就要到金国境内了,一路之上肯定会碰到金国巡逻的军士,大家一定要谨慎才是!”那个契丹大汉提醒道,“我们该怎样称呼郡主呢?”

“我们从襄阳而来,襄阳自古属于楚地,自今日起大家便叫我楚公子吧!”耶律瑶歌思考一会说道,“郡主的称呼,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郡主!不,楚公子!”那个契丹大汉回答道,“我是大辽人,那我以后便叫廖忠了。”

“好,廖大哥!”耶律瑶歌在一旁称赞的说道。

“那我们也都改汉姓为廖,我们是郡主的奴仆,不敢有名,我们五人就都以数为名。从廖大到廖四,若是有人问起,我们只说是西北凉州廖姓人!”

“小道长不更换下名氏么?”那个自称为廖忠的契丹大汉问道。

“韩秋!”

“韩秋!好,倒是应了你心中的感受。韩老弟那就重新抖擞下精神吧,你这样愁眉苦脸也不是办法。”廖忠在一旁安抚道。

“如此也好,那就在前面找家馆驿客栈稍作休息!”耶律瑶歌在一旁静静的说道,“最好在前方能买到些马匹,大家继续赶路吧!”

等到他们沿着大路,走到天至大亮时,才在前方碰到了一个市镇。市镇因靠近宋金边境,这镇中倒是有不少的金国兵士。这一队队的金国兵士懒散的拖着甲胄长矛,三五成群的靠在路边,静静的看着这走进镇中的七个人。

这时忽然走上来了一个看似小尉的军官,腰间挎着一把短刀,拦住了他们的道路。他上前傲慢的问道:“你们这些过境的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又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廖忠快步上前,恭敬的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西北凉州来的贩卖毛皮的客商,因在宋国境内被那里的强盗劫了货物,这才一路向北赶来!这一路上逃命,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还请军爷通融。”

“原来是西北来的商人,怪不得看你们的穿着不像一般的平头百姓。”那个军爷斜着眼睛看着他们,他看着他们肩上的包袱,像是有些银两的样子,刁难的说道,“现在边境严禁随意通行,不管什么来历,都要去我军寨牢房中住上几日,待我们排查清楚之后才可放行!来人啊,请他们去军寨中的雅间坐坐!”

说着就上来几个穿着邋遢的军汉,他们拿着长矛对着这七个人,一脸不屑的盯着他们。廖忠赶快从怀中摸出了五两银子,塞在了那个军官手中,小声说道:“我们人不生地不熟的,还请军爷通融!”

那个军官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轻蔑的说道:“就这些?还不够我这帮兄弟们喝上一碗酒的呢!带走带走!”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这是小人身上最后一锭银子了,全都给您,您请通融一下!”说着廖忠又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双手奉上。

那个军官一把抓过了银子,说道:“罢了罢了,看你们也是苦命奔波之人,走吧走吧!”

这七个人刚要走,那个军官又说道:“等一下,看在这银子的份上,再给你们提个醒。以后凡事遇到市镇,这镇前插着旗杆挂着大旗的,既是我大金国驻军地。以后再若碰见,绕着走,也好省下些钱财!”

“小的们知道了,多谢军爷提醒!”

“快走吧!”

这一行人快速的来到镇中,寻得了一见客店,便要休息上半日,再去赶路。

“哼,看这金国边境上军纪涣散的兵痞,可想而知,这金国的气数已经大不如之前了,看来我大辽复国有望了!”其中一个随从张口说道。

耶律瑶歌用眼的余光瞪了那人一眼,说道:“以后断然不可再信口胡说,小心惹得金国人的注意,误了大事!”

“是,郡.,楚公子!”那人懊悔的答道。

“等一会吃过了饭,去看看这镇上是否有无马匹可买,若是没有就买一辆牛车。这一夜的赶路,的确让本公子劳累不堪。让店家把饭菜送到我的房中,大家休息好之后,再赶路!”说完耶律瑶歌就上去了二楼的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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