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江南古都。
夜色笼罩下的苏州城,依然一片繁荣景象,大街小巷依旧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行人三五成群的游走在街上,驻足观看街头杂耍或寻问看中的小商品价钱。放眼望去,人声鼎沸,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白云飞牵着马走进苏州城,眼睛只有道路,盯着前方。他依然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诱人的杂耍,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可他看也不看,抬脚就向前缓缓走去。
他是一个无趣的人,眼中只有刀,手里永远不离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一个武痴。可是白马上的人可不无趣,她一进苏州城,就开始东张西望,恨不立刻下马游玩一番。
可是马没有停下,她只能从马上看着街上两边摆满的各种物品,如此多的人,如此有趣的事,让她心喜若狂,她本就个喜欢热闹的人,这里的一切让很开心。
司徒青青见白云飞牵着马一直向前走,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抬头向前望去,再走下去街上可就不热闹了。
她这样心生一想,顿时急了。突然,她赶忙道:“喂,喂,白云飞你给我赶紧停下,停下、、、”
白云飞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青青,怎么了?干嘛要停下来?”
司徒青青没有回答他的话,见马停了下来。她就立即跳下马,高兴的走到白云飞面前,笑道:“你就是个笨木头,我司徒青青怎么就认识你这样的人呢!太无趣了。”
这句话说完,她就不在理白云飞,一个人愉快的向前跑去。
白云飞见她一个人向前跑去,他立刻就牵着马跟在司徒青青的身后,一会儿走,一会儿停。司徒青青一个人走在前面,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见什么东西都感到无比的稀奇,她看上去无比的快乐。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叫喊声,声音消散在嘈杂吵闹的热市中。司徒青青驻足在一个小摊位前,手里拿一小孩玩的拨浪鼓摇个不停,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声音断断续续,不断的传入人的耳朵,司徒青青放下手中的拔浪鼓,一下子站起身来,向前跑去。当白云飞牵着马走到她身边时,司徒青青两只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左手的那一串已经被她咬了一口,她走到白云飞面前,把右手边的冰糖葫芦放在他面前,道:“给你,太好吃了。”
白云飞见她高兴的样子,不由的被她的笑容迷住,盯着司徒青青入了神。
司徒青青见白云飞没有回她的话,还入了神,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白云飞才回过神来,道:“我不吃,你喜欢就一个人吃。”
司徒青青见他不要,又狠狠的咬了一口,不悦道:“不要就算,又把我当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了,总比你这个死木头好。”
话落,她转身向前跑去,又东看看,西瞧瞧。
只是她跑了。那卖糖葫芦的商贩却嚷道:“等等,等等,还没给钱呢?”
白云飞挡下商贩,道:“多少钱,我来给。”
卖糖葫芦的商贩回道:“一共六文钱。”
白云飞从怀中掏出一小颗碎银扔给小贩,道:“不用找了。”
街上人越走越少,长街已将尽,热闹嘈杂的已经远去。被人远远甩在了身后,只有几盏灯挂在已经关了的铺面门上,透出泛黄的灯光以照亮人少的小巷。
司徒青青停了下来,神情有些落漠,她一个人站在街道的中间,就那么站着,低着头看着地上,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白云飞慢慢走近,见司徒青青盯地面,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可是当他停下脚步,司徒青青就抬起头,看着他道:“走得那么慢,害我等了很久。”
白云飞一楞,走得慢?等了很久?是你走,不对是你跑得快好不?可是想来也没有等多久,因为这段可以一眼望到头,怎么会远?怎么会等很久?
可是又一想,等一个人真的很难受,他自己就等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有无数次想独自离去,这样心会少受些煎熬,人也会愉快一些。只是等的人未来,又如何甘心独自离去?
他静静的望着司徒青青,这是他等的第一个人,这也是第一个说等他的人,这样的感觉很好,至少现在他不在感到那么的孤独。
曾经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时九岁,或都十岁起。白云飞的生命中只有刀,一把漆黑的刀,他陪伴着刀,刀也陪伴着他。漫天沙漠,无尽雨夜,炽热的艳阳天,他一直不停地在练刀,因为他是刀圣的传人,也知道师父的刀很快,比闪电还快,他也想有这样快的刀。于是,他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练了十多年,他的刀终于有所成。师父宋狂刀才让他出山,踏入江湖,去赴一个约定,剑圣与刀圣十多年前定下的约定。
只是这个约定没有人知道,因为师父要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他就想着,只要找到医圣治好病,然后去赴完约,他就可以回到师父身边。可是他有没有想到会遇上司徒青青,这个可爱,天真的女子让他怦然心动,突然无法割舍。
秋风吹来,吹入人的身体里。白云飞感到一股寒意,回过神来,看着司徒青青道:“谁让你跑得那么快,累了吧!”
司徒青青笑着打了白云飞一下,道:“你还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跑到前来。”
白云飞回道:“好,好,都怪我行了吧!不早了,快上马,我们得去找个客栈,不然又要露宿街头了。”
司徒青青笑道:“瞧你那张乌鸦嘴,就知道说不出什么好话,你才要露宿街头呢!我又不是乞丐,我要找个客栈好好的睡一觉,走吧!”
白云飞道:“那你还不上马。”
司徒青青回头一笑,道:“这样的夜晚,走在这样的街上多好,为什么我一定要骑着马呢?”
白云飞道:“那倒不用。”话落,牵着马与司徒青青并排向前走去。
长街已到尽头,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四匹马架的马车静静的停在路边,马是千里名驹,车是装饰豪华的马车。马车边上不远还站着一个人,不过他站着一动不动,也许是站得很久了,脸色被风吹得有些苍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全身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你还真很难发觉那是一个人。
断肠剑,柳余恨,一剑断肠,空余恨。这样的人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因为柳余恨有一把断肠剑,断过很多人的肠,只得叫人空余恨。
白云飞没有见过柳余恨,可是听说过他,也认识他。正如柳余恨一样,他也没有见过白云飞,可是他也认识白云飞一样。
英雄不问出处,佳人不问芳龄。这是个硬道理,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也都明白。
只是白云飞不知柳余恨为何会出现在此?又在如此有些冰冷的秋夜,他这样的人,此时应该在最好酒楼,喝最好的酒,身旁还有佳人相伴。这样才对得起他柳余恨的名,他手中的剑。
可是白云飞又想,不管他为何出现在此?想来都与他无关,因为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太深的恩怨。
白云飞看了柳余一恨,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可是,当他们快要走过柳余恨身边时,柳余恨已经上前挡住了他们的路。不是路太窄,让人无法越过。而是柳余恨站在中间,挡住了去路。
只见柳余恨向白云飞行了一礼,道:“二位请留步,柳某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柳余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他等在此的来意,说得真诚,又不失礼节。只是他为何会知道白云飞会路经此地?
白云飞目光盯着柳余恨,手中的刀不由握紧,缓缓道:“哦,那不知您在此等我多时究竟有何意?”
柳余恨看见白云飞握紧手中的刀,赶忙道:“白少侠不必动怒,我在此等候当然是受到了别人的委托,邀请你到他府上做客,并没有别的意思。”
白云飞见他如此说,也不完全信,又道:“那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居然可以让断肠剑柳余恨充当说客,这样的人是应该认识一下。”
柳余恨见白云飞还不肯放下戒心,心想此人真是个谨慎的人,这样的人真不容易对付,回道:“委托之人是金刀门门金无敌,他说曾经得益刀圣前辈的指点,才有今日的成就。白少侠贵为刀圣前辈的传人,得知您将路经此地,然后委托柳某在此恭候,务必请到白少侠去往金刀门一叙。”
白云飞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知是真是假,正在犹豫之际。司徒青青却先开口道:“你就是柳余恨,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接着说道:“我问你,那个金无敌可有说请我一同前去。”
柳余恨不认识司徒青青,见她说自己长得不怎么样,心中春难免有一点儿生气,可是她是与白云飞一同前来,想必两人关系不浅。只得回道:“姑娘说那里话,您既然与白少侠一同前来,当然是邀请一同前去的。”
司徒青青一听,笑道:“就知道那金无敌一定没有邀请我,可是我偏要去,而且去了也不给他好脸色。”
柳余恨见司徒青青嘴上如此刁钻,想来身分也不寻常,向她行了一个礼,笑道:“姑娘说笑,当然有邀请的,只是不知姑娘芳名?”
司徒青青见他这样一问,向前走了一步,大声道:“我叫司徒青青,无名小辈,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柳余恨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赶忙回道:“司徒青青,敢问医圣司徒青云是你的、、、?”
司徒青青道:“你说老头子啊!他当然是我的父亲,你现在可认得我了。”
柳余恨又向她行了一个礼,赔笑道:“原来是司徒前辈的千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司徒姑娘见谅。”
司徒青青笑道:“没事,没事,我司徒青青可不是小气之人,那就走吧!”
柳余恨见司徒青青已经答应,便道:“二位请上马车,会有人送二位到金刀门。”
司徒青青道:“你不去吗?”
柳余恨回道:“二位可放心前去,我还要在此等几个人。”
白云飞抬步向前走去,可是没有要上马车的意思。柳余恨赶忙向前拦住他,道:“白少侠要上那,马车就在那边,这一边请。”
这句话说完,他就想上前带路,把白云飞带上马车。
可是白云飞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着柳余恨道:“不用坐马车,你找个人在前面带路,我走过去就行了。”
柳余恨转身回道:“那好,既然白少侠不愿坐马车,那我就让人在前面带路,将二位带到金刀门。”
话落,他用手拍了两下,接下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带刀人。
他走到柳余恨面前,低头行礼,道:“柳爷,有何吩咐?”
柳余恨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在前面带路,把那两位客人安全带到府上。”
那人对着柳余恨,行礼道:“是,柳爷。”
柳余恨走到白云飞面前,向他行个礼道:“白少侠,司徒姑娘,二位请。”
白云飞向柳余恨回了个礼,然后转身扶着司徒青青上马,回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夜更深了。街上许久都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秋风,秋风吹过,却也没有留下什么?人走在人前,马走在人后,马后无人,马上有人。只是彼此都没有说话,也许是无话可说,也许是怕别人听见。
人越走越远,街道也越走越长,像是永远无法走到尽头。只是人没有停下,马也没有停下,渐渐地前方出现的亮光,很亮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