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脸青一阵紫一阵,剑眉冷竖:“你胡说什么?……你竟敢冒充鬼盗窟的人?铁叔叔朱叔叔!这贼子身上带着爹爹的令牌,他必知道爹爹的下落,快擒住他盘问。”那两名老者笑声突止,齐声应道:“是,公子。”一前一后纵身上来。吕清风急忙挥手:“且慢,你说梦无常是你爹爹?你就是梦长卿咯?”白衣男子笑道:“如假包换,今日碰上了我,看你这冒充的贼子还往哪里跑?”
吕清风朝着他上下打量,只见他肌肤甚白,柳眉细唇,虽身着男装,却有三分女态。再加上其言行举止,更是五分女姿五分男态,简直就不男不女。暗忖:“江湖传言梦长卿面如玉枣,方脸剑眉,是个铮铮男子,怎会是这般不男不女模样?”他时而端详时儿摇头,白衣男子直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臭小子!你看够了没?”
吕清风随手一指,笑道:“就你这模样还如假包换?”白衣男子道:“我的模样怎么了?”吕清风笑道:“你若是个女子倒还有几分姿色,是个男子嘛就未免……未免……。”白衣男子大怒:“你取笑我不男不女?”伸手急掠腰间,甩手便射出了几道暗器。
吕清风早有提防,长剑急抖,飞针尽数挡去。白衣男子见射之不中,更是恼怒。双手一探一收,十指之中已夹满明晃晃的银针。吕清风大惊,飞身退开数仗。心道:“她这取针手法和银针倒与梦无常的一模一样,莫非他真就是鬼盗圣手梦长卿?”
“公子且慢。”
就在暗器要发出的刹那,姓铁的老者急忙拦住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急道:“铁叔叔,你别拦我,让我杀了他。”老者道:“公子!你忘了自己适才说过的,这位小兄说不定知道门主的下落,你若错手杀了他,我们去哪里打听门主的消息?”白衣男子一怔,急得直跺脚。
那姓铁的老者朝吕清风拱了拱手,说道:“小兄弟,看来是一场误会,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多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含。”吕清风道:“哪里?是在下不小心措手杀死了这位兄弟的马,他要怪我也是常情,是在下不好意思。”老者点头道:“我家公子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是错手,自当不会怪罪......。”那白衣男子急道:“铁叔叔你……。”
吕清风寻思:“这老者凶而转和,不顾他家公子生气却对我尽说好话,定是对我有所求。他既见到了鬼盗门的令牌,莫非是想向我打听梦无常的下落?且听他怎么说,再做计较。”
那老者道:“不知小兄弟身上的令牌从何得来?望据实相告。”吕清风道:“实不相瞒,这令牌乃一位前辈所给,让在下替他作为报信之信物。”那老者脸露喜色,急切问道:“给你令牌的这位前辈是不是瘦脸尖眉,左手枯瘦无比?”
吕清风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分明认得梦无常,只是不知是敌还是友。但看他神色倒是对梦无常关切之极,我当说与不当说?”突自沉吟未决。姓铁的老者见他迟疑,又道:“我们与这位前辈是熟相识了,正寻他多日不见,不知他叫小兄弟去何处报信?”
吕清风随手一指,说道:“城南往生当铺。”三人听毕,满脸欢喜。那老者道:“小兄弟,你要找往生当铺的人,我们便是往生当铺的人,这当铺之中就有我鬼盗窟的令牌作为证明。你请随我来。”边说着边往回走,又朝着执钢叉老者叫道:“朱兄弟,把令牌还给这位小兄弟,我们回铺。”
姓朱的老者将令牌抛过,吕清风跟在他三人身后进入当铺,四人坐定。姓铁的老者拿出两道鬼盗窟的令牌,上面图案内容和自己手中这副一模一样。吕清风既已身来到往生当铺之中,又见过令牌,自不在怀疑。当下拱手道:“在下蜀山吕清风,见过几位。”姓铁的老者笑道:“原来小兄弟是蜀山派的高人,难怪御剑术使得出神入化。在下铁算盘铁三行,乃往生当铺的掌柜,这位是我们鬼盗门少门主梦长卿,这位是金叉子朱镜。”吕清风错愕一阵,心想:“想不到此人真是鬼盗圣手梦长卿,看来江湖传言当不得真。我不仅失手杀了他的白马,还取笑他不男不女,这倒麻烦了!”当下一阵赔笑,满脸窘色:“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梦公子海涵。”
梦长卿“哼”一声,脸转向他处,吕清风更加尴。铁三行看在眼里,不由地一笑:“吕兄弟客气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为我家主子报信而来,我家公子高兴还来不及,些许误会又算得了什么?是不是公子?”梦长卿见铁三行说情,才点点头道:“既然你已向我道歉又替我爹爹送信,我便原谅你了。”吕清风道:“多谢梦公子大人大量。”
铁三行道:“我们闲话少说,不知门主叫吕兄弟来送什么信?门主他人又身在何处?还望请相告。”吕清风道:“我受梦前辈之托,来通知诸位去接他。”梦长卿双眼一亮,问道:“我爹爹他在哪里?”吕清风道:“此刻便在清鹿城的天南客栈之中。”三人听毕,均感大奇。梦长卿道:“爹爹既然来到清鹿了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们?反而要我们去接他?”吕清风道:“只因梦前辈他身中剧毒,行动不便,便叫在下通知几位前去接应。”
“啊!”三人听说梦无常中毒皆惊讶无比。梦无常乃使毒专家,别人不中他的毒就算好了,什么人还能让他中了毒。梦长卿道:“我爹爹是使毒高手,他怎么会中毒?”吕清风当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金叉子朱境一掌击在茶几上,真震得茶几砰砰跳动,怒道:“张景言欺人太甚,我鬼盗窟日后定当铲平他府邸。”梦长卿道:“我这就号召门中弟兄,杀到安庆城,取下张景言的狗头,替爹爹出了这口恶气。”铁三忙道:“不可,门主中毒未解,当下最要紧的是接回门主,其它的事情日后再从长计议。”铁三行刚说毕,梦长卿便已抢出门去。朱镜拱手道:“烦请吕公子带路。”
吕清风道:“晚辈信已送到,只是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再相陪了。诸位与梦前辈相距只不过数里,片刻即可相见,有没有在下都是一样。”他来之前早做好打算,这梦无常喜怒无常,变化多端,心思教人难以揣摩。若再见他面,只怕他丈着人多又要反悔讨回神剑秘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如趁早离去,少了麻烦。
朱镜欲言却被铁三行拦住:“朱兄弟,既然吕兄弟还有事,我们何必再劳烦他。”又对吕清风道:“既然吕兄弟还有事,我们便不再强留。老朽尚有一事相求。”吕清风道:“前辈请说。”铁三行道:“我鬼盗门行事隐秘,向来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外人得知,还请吕兄弟不要将此地泄露出去。”吕清风道:“在下谨遵吩咐。”三人相继出铺,二人翻身上马,往北急奔。吕清风也不追从,自顾向南而去。
这清鹿城虽不是鬼盗窟所在地,但却是鬼盗门三大分舵之一往生当铺的所在地。鬼盗门行事隐秘,分舵不以真身示人,每处皆以行商掩人耳目。这当铺在平日里看去只是做典当的生意,但暗地里却有许多弟子在各处收集信息。吕清风前脚一走,铁三手一挥,暗墙之后已有两人走出悄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