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
时值八月,正是烈日当空,煌煌大日好似要将这大地烤干,集市上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大多都在阴凉之处避暑,而在某处,却传来操练声。循声来到一院前,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天策堂”三个墨字,旁边又写“天策军少年营”几个小字。是了,我们的故事便发生在这里。
“三十年前,天下处于乱战之世,天下三分于隋杨,王世充和我李唐。于正面战场上,我李唐当属第一,王世充与前朝杨家并列,但在武林奇人异士的招录,我李唐却是稍稍逊色。因此,他们当中有善易容刺杀者,便偷袭暗杀,善轻功匿影者,便刺探军机,天下奇功何其多,我天策府也难以尽数抵挡。”一个老汉,在这八月天里,仍穿着一身铁甲站在练武场,正对着一群列队的少年讲解:“因此,当时的秦王,也就是如今的陛下,英明神武,亲身走遍当时的八大宗门以及众多门派,在陛下的感染之下各门派纷纷派出高手助我李唐一臂之力,破解了敌军的计策。”
正说着,老汉睁大了眼睛:“张玄!你在干什么!”
随着老汉的视线,列队分开一条小道,却见一个俊朗少年,体裁匀称,约五尺半高,身上穿的和周边少年一样,都是素色劲装,却在左臂膊上绑了一条红色布带,尤其是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支鸡腿,更是与众不同。
少年咬下一块鸡腿肉,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脚官,借着江,我次着,唔打扰。”
老汉古铜色的脸庞颜色更深,正欲破口大骂却又想起了什么便忍了下来,说:“张玄,刚刚我说到了陛下请各大宗门助拳,接下来又如何了,你说,说完了你这事我就当没看见,但是说不出,你今天的操练加倍,而且晚饭也不用吃了。”
少年张玄一听,将口中鸡肉吞咽下去,把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塞进衣服里,开始说了:“当时的这皇帝老儿。。”
“张玄,你竟敢对陛下不敬!?”壮汉大声喝道。
“是是是,是陛下,陛下当时邀请各派高手助拳后,王世充不甘局势逐渐偏向我大唐,于是勾结当时的三邪道,企图借此扳回尖刀战力不足的劣势。”张玄无奈说道。
老汉微微点头:“不错,这三邪道以前点评天下门派的时候有说过,三邪道分:“流沙”,“赤影”,“暗星”,里面尽是些修炼邪法魔功的妖人以及各派的败类叛徒,其中高手如云,遍布天下,以杀人为乐。而当时的王世充却也将他们当作救命稻草。”
“不过这稻草可不稳啊,最开始王世充的确是扳回了局势,一度将我军数次计划打乱,甚至兵临太原,但是邪道不听指挥,随之在我天策苍云的谋划之下,将三邪道分别引到中原道,岭南道和凌霄峡三地。”老汉走向练武场的武器架拔出长枪,凝望锻铁枪头,好似从上面看见了当年的血海厮杀:“我天策铁牢律,苍云铁衣诀,和少林洗髓经最擅外功,作为攻坚者挡住邪道的进攻,可笑那些秃驴竟然对于那些人都有着怜悯之心,战场之上居然对敌手软。可笑,真是可笑。”
“我程亮,当年有幸参加凌霄峡一战,可惜功力低微,并不是主力,却也见到什么是尸山血海,若不是那帮秃驴,让这些邪道有了漏网之机,这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老汉冷笑:“这些邪道,逃窜之后潜伏于天下各地,从此就很难发现,他们过去所做的罪孽,你们有兴趣的可以去藏略阁看看,看完后估计你们以后遇到邪道也不会留手的。”
张玄此时却又搭口:“而此三战过后,李唐奠定大势,隋杨前朝甚至引狼入室让突厥大军进入中原,也无法阻挡,众军浴血奋战后,由苍云镇守边关,修建了苍龙雪城。而天下太平后,陛下感当初高手作乱之事,于是亲自下诏书嘉奖封赏各个宗门,并且为做限制在各个门派也插入了军队驻守一旦生乱便可镇压,并且我天策捕风堂密探也在其中为防事变。”
老汉点头:“不错,陛下此举虽然有些过度,但也是情有可原。”
张玄:“所以陛下同时也让各派比武,决定那一派能当武林领袖,借此管理武林,防止前朝乱象再生?”
老汉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本来也算是好事,可惜名利惑人心,那些大宗门还好,可是底下的小门小派可不这么想,武场之上招招夺命,阳谋诡计全上了,那场景可不输凌霄峡啊。”
“所以各门派决定让小辈来比武,以来武功低微,即使救人在场的高手也来得及,而且也能促成各派对于自家弟子武功的检测。”程亮将长枪掷回武器架,:“因此由二十七年前开始,每隔三年便有一次比武,由各派二十岁以下的弟子出战,决定武林领头人。”
“那又怎么样,这又与我们天策何干?”张玄再次开口。
程亮面色一肃:“陛下有诏,今年苍云军,天策府,将参加此次比武,以此震慑武林宵小,这些年来,武林有些不太平了。”
张玄笑了,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小爷我的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哈哈哈,此次定要扬名天下啊!”
程亮也笑了,眼前的这小子虽然喜欢犯些小错误,但是天资却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一个,年方十五就已经将傲血战意修炼小成,只差上战场磨练一番,根据捕风堂的情报,张玄的实力当在现今青年一辈中排在前十之列。
程亮收敛笑意大声喝道:“天策少年营甲组乙组,稍后进行捉对比武,直到比至最后十人。日落饭鼓响前结束,明白了吗?”
众多少年齐声应是,便散开拿起武器开始了捉对。
但此时有一个人发出了异议:“不必那么麻烦。”
是张玄,程亮转过身来盯着他:“你小子又有什么幺蛾子。”
张玄傲然一笑:“我说不用这么麻烦。”
程亮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说:“哟,那你是想怎么来?”
张玄抽出长枪随意挥了挥,说:“完全不必那么多人,有我一个就够了,让他们直接并肩子上,我一个人包了。”
程亮一听,笑了:“你小子有意思,行。”
程亮对着其余少年说:“你们听见了吗,这小子立战书了,等下十人一组,共两百九十九人,分三十组,由现在到晚饭还有两个半时辰,你们如果还没把他打趴下,未来一个月的操练加倍,反之他的操练加十倍。明白了吗,今天不必留手,把人留口气就行了。”
张玄咧嘴一笑:“行,我给他们留口气。”
程亮愣了,气极反笑:“好,我看谁给谁留口气。”说完便走到了演武场另一边,坐在了凳子上,倒了杯茶,等着看好戏。这张玄,半年前由蓟州道送过来,平日参加训练懒散但都可以轻松完成,依程亮判断,这张玄纵是天资再好,顶天打到百人便会力竭,到时就该想想怎么找个由头让他参加比武了。
张玄走到演武场中间,右手倒持长枪,枪头指地,,以示准备完毕。
从人群中走出了十个少年,手中各持长枪大刀,摆开架势便冲了上来。张玄连转枪杆挡开迎面刺来的枪头,左右侧身躲开了两边袭来的环刀。张玄手中长枪抡起一个圆月,逼开众多少年的围攻,随即前进对着一个少年出招了。张玄长枪连点,一息之间连刺数枪直指少年咽喉,少年出局了。少年本名王石,武功属于少年军的中游,本想不至于被一招击退,可不曾想张玄的枪甫一使出便好似预知了他的路数,完全封死了王石招架的余地。
张玄丝毫不停,白蜡长枪好似一条白蛇,在张玄手中游动,张玄猛然转身向后,长枪枪头本来向王石方向刺去,却莫名地在张玄转身时枪头调转向后刺去,好一个回马枪。正中一持刀少年的胸口。
交手不过两三个回合,十人已经下两人,剩下的八个少年开始紧张,场边的人也在议论。
坐在凳子上的程亮,吸溜了一口茶水使了个坏心眼大声道:“这手穿云式使得不错啊,本是羽林枪法的基本起手式,在多次点,刺之后还能用蛇缠劲操控枪势移位,不过,若是有人用了龙牙式破了这种行云流水的感觉,那么这招就有点难堪了。”
场边众人一听恍然,程亮这一手,让张玄的破绽被指出,这下一旦张玄再用这招只会让人破了。
张玄不气不恼,单手平举白蜡木枪,遥指其余八位挑战者,挑衅意味不言而喻。少年毕竟是少年,年少气盛,且又有这么多人的注视,怎能不上呢。
齐声怒吼,剩下的八个竞争者已经冲向张玄,或劈或砍,或刺或扫,往张玄周身要处打去,张玄不惧反喜,清啸一声挺枪前行。
“扑通”几声后,场上站着的仅剩张玄一人,那八人,在兵刃交接之际便已经被张玄以最快的速度击中破绽,只能黯然退场。
张玄斜眼看着场下众人,长枪一拄地,朗声道:“还有谁要来!”
一时间,竟无人敢答。
张玄转过头对着程亮说:“老头,这下子算我赢了吧。”
程亮怪笑两声:“小子,莫小看了天下人,还没打完剩下四百九十人呢。”
此时场上又是十人上台,张玄依旧单手持枪,站着好似一道旗杆,臂膊上的红巾就似那旗帜飘扬。
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在天边映出一片红霞,晚饭的号子也响起了。程亮呆呆地看着玄清在两个半时辰内连挑二百九十九名同龄学员。
程亮喃喃自语:“我真的是老了吗?”
场上张玄将枪压地,绷出一道弧线弯曲,再猛一放手长枪猛然上弹,携带着沛然劲力弹向一个学员。此人不及招架便被枪杆弹了出去,而枪杆借力再弹回到了张玄背后。张玄头也不抬,径直将手伸出抓住枪杆定在空中,而枪头直对另一学员咽喉。此时,天策府少年军三百人人,仅余张玄一人。
程亮摇晃着身体站起来,铁甲发出哐当响声,颤抖着声线:“此次比武大会,有少年军甲子营张玄参战。”
程亮看着张玄,在血色夕阳之下站着,臂膊上的红巾,好似饮饱鲜血,其色鲜艳欲滴。恍惚看见二十八年前的那一个少年,程亮笑了。
“此子当为我天策之英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