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青梅酒和茉莉酿都已埋下,天气越发的热,依了乳母的建议,我们迁至曼珠沙华山的行宫避暑。
曼陀罗山与青岚山遥望,不及青岚山的高大险峻,冬天不会有积雪,然山上古木苍天,植被丰富,往年每个夏天都跟随父皇来过完一个七月的,因为元帝的驾临,侍从尤其的多,异常热闹,父皇每天都有歌舞助兴,一批歌舞升平的景象,而现在,我带了乳母、蝶儿蔓儿,十几个侍从住进来,便清冷了很多,但我喜欢这样的宁静。
我从小就不及姐妹们活络,常常一个人自娱自乐,到了这里,人少了,乳母不忍心过严的管束我,蝶儿蔓儿和我年龄相仿,说教的人没有了,一下子自在起来。
藏在山腰林里的曼陀罗山庄和宫里及所有的山庄一样不允许有曼珠沙华,这种植物会让人昏睡,取这样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它是天国来的花,是佛经里的事物。
但是山上的林间却经常见到,牛羊也不啃噬它们,总是开得极尽繁花。
山庄地势高,有岚海来的风时时吹佛,是清凉舒适的,我的心情愉快起来。我每天的清晨便骑了罂粟小马下山奔驰,走过成片的梅林、竹海,趟过清澈的小河,穿过田间交错的阡陌小路,蔓儿跟在后面,偶尔唤一声郡主小心,天是清澈的蓝,轻纱一样的云彩滑过,田园里生长着各色庄稼,草地上放牧着大群的牛羊,悠闲的,懒散的移动着,是让人心灵软下来,再软下来的时光。
午后,一觉醒来,或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懒懒遥望风景,或进了山林散步,蝶儿蔓儿捡拾这个季节生产的蘑菇,我穿梭在林间,偶尔有松鼠山鸡一类的小动物突然穿出来,吓人一跳又隐匿了。
七月七这天,汉人的女儿都会制作绣品、供了瓜果祈福,我们乌蒙族没有这样的习俗,乳母却也喜滋滋的给我做一件汉人穿的轻软罗衣。
下午,我带着蝶儿下山到镇里闲逛,走在热闹的街头,迎面便碰上牵马慢行的二皇兄太蒙,他没带侍从,身边有一个同样自己牵马的白衣少年,这是大济亲王的公子,明唤李尧。初见他,我十四岁刚过了四个月,初初的只觉得他像太蒙一样的俊美,亲切,我还不知道,我的一生会因为他而改变,转折多寰。
我一向只觉得二哥英俊,见到李尧,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男子能这样的好看,他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太蒙是高原男子中的佼佼者,他有刀刻一样明快的俊美棱角,而李尧,他是大济国亲王的公子,他的英俊,是少年的风神俊朗中隐隐蕴含着清晨白露一样的光泽,清明的,微微的凉,又像夏日午后的凉风,徐缓,温雅。
太蒙说,正想带着李兄上妹妹的曼珠沙华的山庄消暑呢,可巧就碰上了。
于是我们转道出镇,在曼陀山脚,铺洒的阳光晒出了汗水,我们在梅林边歇息,林边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有鱼儿在白云间游动,诱人不已,我兴致来了,自个脱了鞋袜挽起裤脚,便踩入水中,弯腰去逗弄追逐惊吓奔跑的鱼儿。听的李尧轻轻的讶了一声,太蒙笑言:“南岚的女儿都这样不知礼节,叫李兄见笑了。”
李尧笑应:“哪里,我倒觉得这里民风淳朴,女儿也清爽不拘,煞是可爱。”
我在水里玩了半晌,转身想要上河了,细麻刺绣的夏衣羁绊着我,在河边一时不能利落的跳上来,李尧微笑着走过来,伸一只手:“瑶瑶,快上来吧,不要着凉了。”我搭着他的手轻松的上了岸,放开了他的手,他手心的温暖却还在指尖,心里突兀的跳了一跳,有一种我不明白的情绪侵蚀了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