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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幡然醒悟 参加红军

前方,许多人身着朴素的衣衫,头戴礼帽、压舌帽,见一群特务分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向他们开枪射击,纷纷高呼:“赶走了旧军阀,来了新军阀,打倒反动派……”

这时,一队队身着灰布军服的大兵闯上前来,抓捕那些人,有反抗者,被当场射杀。街道上,血流成河,尸体累累,一阵阵痛哭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一切,八秀异常惊愕。

几个人转过身来,拿着药品往回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头戴黑色礼帽,身着灰色长衫。八秀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惊喜地叫道:“周长官!”

“哦!陈队长!苏八秀!”

几人见是一同认识的周恩来,纷纷问道:“周长官,你这是去哪儿?”

周恩来满面低沉,神情悲痛,叹道:“如今,反动派下令清党,我们的革命志士和工农群众惨遭杀害啊!我打算离开这里,要去汉口……”

“周长官,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是啊!但愿我们终有重逢的一天,到那时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中华崛起。保重!后会有期!”周恩来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周长官,一路保重!”八秀双目含泪,深情地望着周恩来的背影,叮嘱道。

回到驻地,八秀取出药品,立即去病房给伤员换药。忙完之后,回到宿舍,总算坐下来休息片刻。

“司令驾到!”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只见,几个军官迎出门去,面带微笑接待那位司令,个个彬彬有礼道:“司令请!”

来人面庞清朗,笔直口宽,目光犀利,威仪逼人,走进军部,向两旁看了看,以严厉的口吻说道:“诸位将领,我们北伐来到此地,要与本地各绅商搞好团结,共同合作。此次清党……”

“司令,虞会长来见,又送来了捐款。”

“嗯,好!一起去迎接。”

说着,众人走了出去。此时,门外,几位衣着华丽的绅商正在等候,身旁,几十个箱子,捆扎结实。

“司令!你好!”

“虞会长!”

“你看,我们商业联合会再次资助贵军伍佰万大洋!上次才拿来伍拾万,太小气了!”

“好!好!”

“如果不够,要多少,给多少!过几天,又能集资叁佰万大洋。”

“好!”

“听说司令认识我们这儿有名的黄老板,他在这里可是一手遮天……”

“嗯!认识。我们多蒙工商业的几位大亨厚待!”

“只请贵军为我们说话!别让总工会和那些工人闹事就好!”

“好!小事!办得到!”

“这些大洋就收下吧!”

“好!多谢!有让我帮忙的,就说话!我走后,你们几个维持治安,有闹事的,该杀的杀!”

“是!听司令训示!”

身旁,几个将领异口同声地答应着,笑着,点点头。一会儿,几个绅商满意地离去。

一会儿,有人一声令下,几个士兵打开那些木箱,里面满满的,白花花的,哦,是那伍佰万大洋!八秀上前看到这一切,想想买药时发生的事情,回忆周长官说过的话语,顿时,觉悟出了许多。

几天后,几名伤员病情好转,伤口基本痊愈,准备回部队了。一个伤员感激涕零,对八秀说:“苏大夫,这些天,多亏您救治了我,不然,弹片的伤口发炎,早就没命了!”

“别客气!救死扶伤应该的!”

“我是步兵营的连长耿恩,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不会忘记您的救命之恩!”

“耿连长真客气了!好!回去后,还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要作剧烈运动,要不然影响伤口的痊愈。”八秀一笑,嘱咐道。

“嗯,苏大夫真好!”

白天,八秀和战友们忙于救治伤病员。一到晚上,静下来休息时,在她眼前总是浮现爹妈和姐妹们的身影,闪现那年寻找六秀和九秀无果的情景。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失踪的弟弟。十秀,你在哪儿呢?你知道吗?姐姐到处找你,好几年了,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爹妈若地下有知,也会责备我,会急死的啊!心有所想,梦有所思。她被这种感情支配,梦中也时常出现,以致醒来时,痛哭一场。

十秀是不是也参军入伍了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现。于是,她在各个国军部队四处查询花名册,每一营每一连的寻找,最终也是海底捞针,无处可寻。

几年之后,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寇侵占了东北三省,大片国土沦丧,中华民族危急!中国人民一片愤慨,声讨抗战。

“紧急集合!向苏区进攻!剿灭红军!”军营中,哨声不断,命令传达下来。一队队身着清一色军服的国军士兵集合完毕,一声令下,便扛起长枪,背着被包,气势汹汹进攻苏区的工农红军。路上,大炮一门又一门,军车一辆又一辆。绵延几里,不见头尾。医疗队的几十名医护人员戎装一身,背上药箱,奉命随军而行。

“小日本占了东三省,不去打,却围剿红军!”

“我们国民政府怕共匪争地盘夺权,不怕小日本!”

“这是攘外必先安内!”

“这是什么逻辑啊!”

“都围剿三次了!不好打,也不该打!”

“中国人打中国人!唉!”

“不应该啊!打到啥时是个头啊!”

“这么打下去,还有老百姓的安生日子吗?”

“唉!这时应该停止内战,国共合作,一致对外啊!”

“还真是啊!该打日本鬼子!”

“对!该团结合作!打小鬼子!”

路上,国军士兵一边行军,一边说着,面红耳赤,议论纷纷。扭头一看,见几个军官骑马而来,一个个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什么了。

马车上,八秀听到这些话语,内心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国难当头,国军不去打日本鬼子,夺回东三省,反而围剿工农红军。想到这儿,一种悲伤而愤恨的心情涌向心中,泪水盈眶,模糊了双眼。

走了几天,来到一条河畔驻扎下来。八秀心绪复杂,整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国军又出发了。这天,走出百里后,只听前方,轰轰轰……哒哒哒……枪炮声传入耳膜,震憾人心。有多少生命在伤亡消逝啊!有多少同胞在流泪流血啊!八秀吃惊地遥望前线,心情特别紧张而悲哀,愤恨而恐惧。

来到一座山脚下,医疗队在一片树林里驻扎下来。不多时,国军士兵用担架抬来了一个又一个伤员,八秀和陈队长等人急忙救治。看到这些伤员,她痛心极了,这不该发生的战争,让多少生命做无谓的牺牲啊!

天黑了,八秀疲惫不堪,倒在了地上,而伤员却没有救治完。忽然,在她眼前浮现了周恩来的身影,莫非他也是红军?国军说剿共匪,就是进攻周长官所在的军队吗?周长官救过自己,要是这样,我却是多么荒谬啊!多么忘恩负义啊!

轰轰轰……哒哒哒……远处,大炮发射着一枚枚炮弹,轰隆声惊天动地,爆炸声震耳欲聋。又听到那轻重机枪发疯一般向前扫射着,一个个火舌闪烁串动,在这黑暗的漫漫长夜更是动人心魄,又让人心惊肉跳。

德械师是国军装备最优良的嫡系部队,受德国军事训练和改编,多购置德国军用武器,有毛瑟步枪、毛瑟驳壳枪、仿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等,又有山炮、迫击炮、榴弹炮、加农炮等。有了这些武器装备,国军威力和势气大增,大有一口吞下苏区的阵势。

天又亮了,枪炮声停了。战场上,股股硝烟弥漫,几十个救护人员被呛得猛烈地咳嗽着。走上前去,再看一看此时的阵地。战壕内,无数的士兵歪倒着,一个个身上血肉模糊,已无生命迹像。有的胳膊没了,有的双腿不见,有的身首异外,有的尸体只有躯干,残余肢体遍地,血流成河。再看前方几十米处,地上一具具尸体,生命永逝……

“啊!呜呜……”八秀为此而悲痛欲绝,失声痛哭起来。许多救护人员也悲愤不已,双目含泪,却毫无所措。

“哪些是国军呢?哪些是红军呢?”几个人惊呆地问。

“陈队长,我感到这一战国军又会失败的!”八秀大胆地说道,“红军里的周长官救过我啊!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啊!我们起义吧!参加红军吧!”

陈队长看看左右,陷入沉思。这时,有个队员来报:“陈队长,红军消灭了国军两个师,两个师长被捉了!你看山坡那边!”

八秀和陈队长走出山林,向前眺望着,远处,一队队头戴红五星帽的战士雄赳赳地走过来,俘虏了许多国军士兵,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他们举起枪来,振臂高呼:“打胜啦!红军胜啦!”

“同志们,日本鬼子侵略东北,打到闸北了!国难当头,反动派却掀起内战啊!我们不能再做这没有意义的牺牲了!参加工农红军吧!”八秀慷慨地讲道。

“国军围剿红军,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啊!不能再打下去了!”几十个医护人员觉醒了,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高呼道。

“国军不得人心啊!我们参加工农红军去!”

“走!我们现在就去!”

“好,我们背上药箱,带上药品,投奔红军去!”

陈队长痛定思痛,思想也转变了,觉醒了,吩咐着大家。

“喂!红军兄弟!”八秀和陈队长等人高呼着,并快步向红军队伍走去。

红军战士们一见,迎了过来,惊奇地打量着他们。有几个战士大叫:“是国军的医疗队!”

“我们不当国军了,我们参加红军!”八秀连忙解释着。

“对!我们参加红军!”

“周长官在你们这里吗?”

“谁?”

“周恩来!我们认识他!”八秀和陈队长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周政治委员,在!”

“你们带我们去见见他好吗?”

“好!”

就这样,几个红军战士带着他们见到一个首长,说明了情况。这个首长领着八秀和陈队长走向红军的指挥部。不多时,一处简陋的民房展现在面前。屋内,一张木桌,几把竹椅。桌旁,有两位身着军装的红军将领,仔细观察着地图,谈论着什么。

“朱总司令,周总政委,有两人要见您!”

周恩来转过身来,向门口一看,惊喜地喊道:“苏八秀!陈队长!快进!快进!”

“周长官,果真是你!”

“是我啊!一晃好几年不见啊!这几年可好?”

“这几年,我一直打听您!那一年,你救了我……”

“哈哈……别客气!”

“我们不能再给反动派卖命了!我们非常想参加红军!”

“好!欢迎欢迎!我们红军正缺少医护人员啊!朱老总,是吧?这是朱德总司令!”

“朱总司令好!”

朱德容光焕发,精神百倍,满面透着喜悦之情,微笑着说:“你们好!你们能看出时势,认清反动派,值得我们敬佩啊!我们红军正缺医生护士啊!许多伤员不能医治,眼看着牺牲了啊!你们这一来,他们就有救了,真是及时雨啊!”

周恩来面色红润,高兴地笑着,长长的胡须颤动,连连说道:“是啊!是啊!许多国军倒戈起义,我们红军队伍不断壮大,百姓拥护,形势大好啊!”

“我们听从周长官、朱长官命令,服从安排。”

“八秀,在我们队伍里,不用称呼长官的,大家都是同志称呼的!”

“是!”八秀一听,心中十分温暖,说道。

见过之后,八秀和陈队长等人就被分配到红军的战地救护队中。一会儿,一个卫生员送来了红军服装,八角帽上,一颗红五星熠熠闪光,一对红领章鲜艳诱人,灰色军装朴素而纯洁,好漂亮啊!脱下国军军衣,换上红军军服,八秀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来到一处房屋里,一排排铺板上,伤员一个又一个,呻吟不断传来。八秀和几名医护人员询问他们的伤情,及时救治这些轻重伤员。

一个月之后,国军又一次大规模围剿苏区。一座座碉堡向前推进,碉堡口内重机枪疯狂扫射,一队队国军士兵端枪冲来。天上,一架架轰炸机呜呜飞来,一颗颗炸弹投掷下来,一阵阵爆炸声震耳欲聋。红军战士们正面迎敌,遭遇国军强势攻击,一个个战士中弹倒地,伤亡惨重。国军长趋直入根据地,形势越来越险峻。

在一处简朴的房屋内,八秀和陈队长等人正在医治伤员,个个紧张而繁忙。伤员一个又一个被抬进救护所,炸弹一颗又一颗在屋外爆炸。突然,轰的一声,房屋被炸了个大窟窿,伤员们受了惊吓,大声喊叫着:“苏大夫!陈大夫!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们了!”

“白狗子快打过来了!我们伤员怎么也走不了了!你们快撤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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