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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祸福转逆结同心 髀肉复生意南归

第二天一早,阿遥穿着戎装,背了包袱,欢欢喜喜地来见赵豫。随行的仆役将赵豫的行装一并带了来。远远见赵豫在园子里练棍,阿遥远远喊了声“大哥哥”,便一阵风似地来到赵豫跟前,转了个圈,笑问:“大哥哥,阿遥这么穿是不是很精神。”赵豫愣了半晌,赞道:“红装温婉,武装英飒,在阿遥身上各有风姿,在大哥哥看来,却是一般地可人。”阿遥喜道:“大哥哥,咱们今天便要南下了,大哥哥快收了棍棒,去准备一下才是。”“咱们?”赵豫问道,“阿遥也要走么?”阿遥很认真地说道:“大哥哥走,阿遥自然也是要走的。”赵豫看着阿遥,当年满脸的稚气虽然已经退去,但那一双明亮的双眸忽闪忽闪地,仍旧透出那一份执著和真诚。赵豫知道,阿遥虽然顽皮,但从不轻易许诺什么,既许之,便会义无反顾,百折不回。赵豫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阿遥的秀发,一字一句地说道:“阿遥,大哥哥这是南下从军,是要去杀金人,与你的祖国为敌。你是金国公主,大哥哥岂能忍心叫你背叛祖国?”阿遥深情地望着赵豫,道:“大哥哥去哪里,阿遥便去哪里,管他故国与他乡。”见赵豫迟疑,又道,“大哥哥,你明明是大辽的兰陵郡王。当年南朝两次大兵压境,必欲灭辽而后快,大哥哥在当时必是恨南朝入骨的。如今南朝有事了,大哥哥还不是一样去维护南朝?可见国之为物,何也?天下生民聚而为国,取有道而立之,为民谋福祉而已。国便是天下,天下便是国。其实大哥哥要维护的,便是这个天下,而非一国。阿遥说得可对么?”赵豫怔了半晌,才点头道:“你这个小家伙,小机灵鬼,永远都能知道大哥哥在想什么。”阿遥感动,一下子扑到赵豫怀里,流泪道:“大哥哥,带上阿遥吧。阿遥再也不离开你了。阿遥不要再一个人孤伶伶地流泪。阿遥会听话,会照顾你。”赵豫也感动得落泪,两人抱头痛哭。

末了,赵豫笑道:“咱俩这是怎么了,两日来又是笑,又是哭的,周围的人一定奇怪得不得了。”阿遥却得意地笑道:“五年了,阿遥这颗心沉睡了五年,如今一旦醒来,伸个懒腰,动作大一些也是有的,他人却能说道什么?”两人相视而笑。却看使女们都躲得远远的,兀自偷笑。

赵豫问:“郎主准许咱们离开了么?”阿遥笑道:“陈国公主准许就行,不须郎主首肯。”赵豫不解,却已被阿遥拉着要吃早餐去。

边吃着,有使女道:“奴婢从来未见公主如此开怀,郎君好福气。”阿遥嗔道:“叫你多嘴。”那使女只得抿嘴而笑。

吃过馒头,赵豫自去换了戎服,与阿遥可谓是配成了一双,使女们都赞叹有加。末了又都惋惜流泪,有的问:“公主此去,何时才能回来?”有的道:“公主好生照顾自己。”“公主一路小心,早日回来。”阿遥便与使女们一一道别。

两人上了马,缓缓往城门而去。赵豫道:“阿遥,使女们对你感情这么深,可见你平日与人为善,大哥哥心里很是高兴。”阿遥笑道:“这都是跟大哥哥学的。阿遥再不是过去那个小妖女了。”赵豫点头道:“阿遥还读了很多书,大哥哥都看出来了。”阿遥道:“读书方知为人之道,才更能了解大哥哥的想法。”赵豫看着阿遥,心潮起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阵战马嘶鸣之声划破了会宁城早晨宁静的天空。迎面走来一个马队,阿遥与赵豫只得策马避让。只见当先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郎君。阿遥悄声对赵豫道:“这是国相粘罕的长子,真珠大王设也马。”设也马早就看到了阿遥,待队伍行到近旁,便招招手道:“达吉外甥,你这是去哪里呀?”阿遥策马上前,拱手着:“见过舅舅。”设也马笑道:“多日不见,达吉是越发地俊俏了。”见一旁的赵豫气宇轩昂,便问道:“这位是……”阿遥道:“这是我的侍卫。”设也马笑问:“不会又是渤海的杂种吧?”说罢哈哈大笑。阿遥气极,举起马鞭便朝设也马劈头盖脸地抽去。设也马眼疾手快,掣住了鞭梢,笑道:“兀室教得还不够好,不如改日拜我为师吧。”说罢将鞭子一扯,眼看阿遥便要坠马,赵豫眼疾手快,也将马鞭一扬,缠住了阿遥的马鞭,往回一扯。设也马见势不妙,赶忙将手一松,手上却已划出了一道血痕。阿遥望着赵豫,眼里满是感激。

设也马却怒问:“你是何人?身手如此了得。”赵豫正要说话,设也马身旁上来一人,冷笑道:“他是前辽的兰陵郡王,名叫赵豫,乃是萧兀纳外孙,萧敏之子。”此人不是别个,正是代将李嗣本。赵豫大惊,道:“李嗣本将军?你不是在代州戍守么?怎么会到了这里?”一句话说得李嗣本面红耳赤。设也马却道:“李将军弃暗投明,已降了我大金,此行是随我回京,顺道来拜谢郎主的。”赵豫啐道:“叛徒!”李嗣本却抢白道:“你又何以在此?”阿遥忙道:“是我把我大哥哥请来做客的,却不似你这般自己投来。”赵豫道:“比时兵败,我是代国家为质于此。已蒙郎主恩赦,此刻便即归国。”见阿遥急得不知所以,赵豫倒是有些不解,而当此情状,却又不好相问。李嗣本笑道:“南朝为质于金国的,乃是肃王赵枢。你赵豫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赵豫不解地望着阿遥。设也马也道:“是啊,本王也只知道南朝以肃王换回康王,却不知道你赵豫在南朝又是个什么王啊?”赵豫为之语塞,知是阿遥做的好事,心里是哭笑不得。

阿遥道:“肃王也好,康王也罢,本公主不与政事。你们只管进宫谒见郎主,而我也只是带着我哥哥出城玩耍。”说罢对赵豫道:“大哥哥,咱们走。”不料设也马哂笑道:“本王看公主这副行头,倒像是要出远门啊,恐怕不是出城玩耍这么简单吧。再说了,不论是当年你外公,还是今上,向来主张将旧辽官员显贵收归朝廷甄别管理,你大哥哥既是兰陵郡王,又岂能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呢?”于是喝令手下卫士道:“来呀,将此人捆了,随我入宫谒见郎主。”阿遥拔出佩刀,道:“你们谁敢动手,休怪本公主刀下无情。”众卫士见状,无人敢动。设也马笑道:“没想到啊,咱家公主这么维护此人。也罢,就这么随我入宫吧,量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招。”阿遥审时度势,对赵豫道:“大哥哥,眼下咱们也只能随他入宫了,大哥哥只要记着尽量委曲求全便好,有阿遥在,他们不敢怎样。”赵豫点点头。于是两人随着设也马一道,入宫晋见金主吴乞买。

皇城里的公务区正在大兴土木,有的宫殿还在施工,有的则刚刚建成,架子尚未完全拆除。这一日吴乞买升殿,便在一座刚刚整饬完毕的大殿里会见众臣。大殿金碧辉煌,却是尚未命名。而早几日进京的左副元帅粘罕、大圣皇帝阿骨打的二太子兼右副元帅斡离不、宝山大王斜保、盖天大王赛里,以及刚刚到京的真珠大王设也马等等外派将帅济济一堂。大家齐聚庙堂,为的是总结年初攻宋的得失,商讨二次攻宋的可能。主持讨论的是左丞相、都元帅挞懒,参与讨论的还有大圣皇帝的四太子兀术、三太子讹里朵等宗室代表。

挞懒道:“此次攻宋,首战告捷,收获金银珠宝、匠人、妇女无数,南朝真的是富庶无极啊。”斡离不道:“最重要的是君昏臣懦。对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比时我以六万孤军入汴,彼拥三十万大军却不敢如何,最终还不是乖乖地送我们回来,还拱手奉上大笔的金珠宝物和能工巧匠,很多将领都抱得美人归啊。”直说得被困于太原的粘罕以及一众留守将帅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挞懒道:“二太子说得没错。是以我一直认为,南朝看似地广人稠,兵多将广,但只要能控制住几个佞臣,任他天大的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吴乞买笑道:“左丞相说得在理。”又问粘罕,“粘罕贤侄,你在河东,不可谓功绩不高,你攻城掠寨,也颇多斩获,但你终究没能过河,竟是让二太子给比下去了。”斡离不道:“不光是没能过河这么简单,重要的是没能封锁潼关,让南朝战力最强的十万西军从容东进,入援汴京,置我六万将士于绝境,险些匹马不还。西路军为区区太原所绊,几乎使南朝翻盘,使整个战事功亏一篑。因此在我看来,粘罕郎君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你……”粘罕不服,忿然道,“南朝河东路地势高拔险峻,多关隘,人民尚武,不似你河北路,虽然城池坚固,广有塘泊,但真定一路却是一马平川,你取道真定一路向南,往往绕过坚城,又多所遇见怯懦兵将,自然不知道我在河东的艰难。不如今秋南下时,换作你攻河东,我攻河北,看是谁先到得汴京!”

大殿内争得不可开交,阿遥陪着赵豫候在殿外。初时,赵豫见吴乞买坐于大殿之上,禁不住叹道:“天下竟有这么奇巧的事情。”阿遥问:“大哥哥,你见着什么了?”赵豫道:“你家郎主长相竟与南朝艺祖御容一般无二。”阿遥笑问:“赵匡胤就是这个模样?”赵豫点头道:“没错,大哥哥在南朝时,所见艺祖御容必是方面大耳、沉雄伟重。便如你家郎主这般。”阿遥笑道:“大哥哥,阿遥读书时,知道南朝太祖皇帝有烛影斧声的疑案,或疑为太宗皇帝弑兄而得位。此后南朝皇统便一直在太宗一脉传承。莫非……”赵豫道:“还有人说道君太上皇帝是南唐后主李煜转世。”又笑着摇摇头道,“天知道呢。”两人说笑着,听到大殿内争论起来,阿遥便把君臣间的对话通译给赵豫知道。听到斡离不不住炫耀侵宋所得的时候,赵豫已是怒火中烧;又听到粘罕放出狂言,意欲二度侵宋的时候,赵豫却又禁不住暗自心惊。阿遥将赵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故而愈到后来,愈是轻描淡写,以免赵豫沉不住气,做出过激的举动。

正在斡离不和粘罕死掐的时候,吴乞买出来做了和事佬。吴乞买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又有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不测之机,哪里都能顺随人意的?只是今秋南下时,在河东增派兵员,并趁着进兵以前,尽速将太原拿下,如此,可将围困太原之兵移去占据潼关,则无复有西线之忧矣。”斡离不与粘罕都点头称是,口呼:“主上圣明!”

挞懒又道:“据报,这两年大石林牙在镇州可敦城休养生息,其势日张,又有佛哥林牙为助,草原诸部大都甘愿臣服于他。残辽政权已为我大金心腹之患,长此下去,北方不稳;又倘或其与南朝联袂来攻,则我首尾不能两顾,其危害亦不容小觑啊。”众郎君听挞懒这么一说,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吴乞买问粘罕:“左副元帅,大石是从你的手里逃脱的,你来说说,咱大金该不该派兵先将可敦城捣毁了,再议南下呢?”粘罕笑道:“郎主若是这么打算,最高兴的当属南朝君臣了。他们巴不得咱大金国中烽烟四起,好让他们能够缓一口气。可咱们能让他们缓这口气么?不能!炉子已经烧红了,何不趁热打铁,一口气先多吃南朝几口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契丹人嘛。”众人皆笑。挞懒也道:“我也认为不如先把大石放在一边,专心攻打南朝再说。原因有三:其一,从我大金国到可敦城,由东向西进则有金山阻隔,由南向北进则有沙漠阻隔,都不容易到得。便到得也已是强弩之末,岂如契丹人以逸待劳来得容易?其二,漠北人口不多,又缺铁器,料他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而以其人少机动,若我去攻,他未必就会死守城池,若遁入茫茫草原,我大军搜寻不着,长此下去,终归是劳而无功。其三,南朝富庶而虚弱,南下所费不多,又可得大利,何乐不为?待到南朝尽灭,四海宴安时,量他小小的可敦城也是孤掌难鸣,可以不战而屈之。”吴乞买听着,频频点头,待挞懒一席话说完,便道:“都元帅说得好,大石那边,且放他一放。各位郎君此番回去,要加紧准备今秋的南进事宜,力争一役而功成。”

末了,设也马奏道:“郎主,侄儿今日在城中抓获前辽兰陵郡王赵豫,还请郎主发落。”吴乞买一听,来了兴致,因问:“人在哪里?”设也马道:“便在大殿之下候着,由达吉这小妮子陪着。”“哦?”吴乞买问,“他与达吉什么关系?”设也马道:“我也不知他们什么关系,反正啊,关系好着呢。”吴乞买愈发地好奇,道:“宣他二人上殿。”

两人上得殿来,阿遥笑嘻嘻地行个礼,道:“给外叔祖请安,郎主万福。”赵豫则行军礼,道:“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设也马喝道:“别以为你穿了军装便可妄称介胄。上殿不拜,是何道理!”阿遥道:“我大哥哥可是一等一的武士。什么妄称介胄,我看你十个设也马也不是我一个大哥哥的对手。你却是枉称介胄。”设也马怒不可遏,喝道:“小妮子,看我不捻死你!”赵豫拦在跟前,道:“郎君若要比武,赵某随时奉陪,与个小娘子过不去,却是什么丈夫!”吴乞买倒是颇为大度,反而笑道:“好个赵郡王。朕看你器宇不凡,此刻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你的本事,看你是否表里如一。这样吧,你若能打败设也马郎君,朕不但准你不拜,还要封你官做。”众人都说使得。

阿遥关切地看着赵豫,赵豫则微笑着点点头,让阿遥站在一边,自己拉开驾式,专等设也马上前。设也马心想赵豫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发一声喊便冲了过来。赵豫顺势让过。设也马扑了个空,锐气受了折损,大怒,转个身,又劈头盖脸地挥拳而至。看着设也马膀大腰圆,劲道不小,赵豫没去硬接,又是一个假动作让过,并顺势用脚一撩。设也马重心不稳,几欲摔倒,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下来。这一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设也马则暴跳如雷。喝道:“好你个白面郎君,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有本事跟本大王拳脚相向,见个真章!”赵豫微笑着招招手,叫设也马过来。设也马气冲斗牛,用尽全身的蛮劲便又朝赵豫扑过去。眼看拳锋将至,赵豫以掌相迎,却于接触到的刹那顺势后撤,带着设也马的拳头向后一拽,让过对方整个身体,又以膝盖一顶。设也马便像个刚出士的大萝卜一般,连滚带爬,几个翻转,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这回竟连吴气买也乐得大笑起来。设也马则嗷嗷大叫,骨碌一下翻身爬起,大喊:“你们南朝人就是狡猾,净使些个小动作,却不敢正面交锋,本王不服!”这一回,赵豫不等设也马再度来攻,已然一个箭步抢到对方跟前,拳脚招式一个接一个便朝设也马招呼下去。只见赵豫出拳似苍鹰捕食,踢腿如蛟龙摆尾,迅疾似狂风,凌厉如闪电,既快且密,既准且狠。一阵拳脚下来,直打得设也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脸上已肿起数块淤青。饶是他身强体壮,得到最后也只得跪地求饶,大喊:“我服了,我服了,郡王住手。”

赵豫收了架式,跳出圈外,自有阿遥手舞足蹈地上前祝贺。四下里,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设也马也已被内侍扶起,正在擦拭流血和敷涂淤肿。许久,吴乞买才赞道:“赵郡王果然是才具非凡。我大金国蒸蒸日上,正是用人之际,像郡王这样的人才,朕是日夜思慕,延颈企盼,今日得见,实慰朕心。赵郡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想要什么官阶爵禄,只要朕能够给得的,也都会欣然予之。”赵豫道:“赵某不想要什么赏赐,也不想做官。郎主若能将赵某放归山野,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讹里朵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赵豫,主上好意赏你,那是多大的恩遇,我等求之不得,你却胆敢拂逆圣意?今日赏赐,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若是不要,休想活着离开大殿。”阿遥上前道:“请郎主和三太子息怒。我这个哥哥比较迂腐,又极是淡薄名利。待我好好劝他一劝,我保证他终归是会接受的。”见吴乞买点头,大殿上众人则又与皇帝聊些军中趣事轶闻,讲些南朝风物,便似一家人闲聊一般。

阿遥趁机将赵豫拉到大殿一角,劝解道:“大哥哥,阿遥知道,你为人处世自有你的准则,然而非常情形之下岂能不思变通?”赵豫看着阿遥,道:“阿遥,你自然是了解大哥哥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能够变通,有些事情却是死也不能相让的。大哥哥誓死不受金禄。若是今日破戒,便是收了金人一个铜板,也是降金的意思,今后大哥哥还有什么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世人?今日纵然是要喋血当场,也是死而无憾。大哥哥死后,求你将我运回燕京……”“我不要听这些”,阿遥打断道,“你死了,没人会把你运回燕京。”“为什么?”赵豫问,“难道这样一点小事,阿遥都不愿意为大哥哥做么?”阿遥认真地说道:“为了大哥哥,阿遥便是死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大哥哥死,阿遥岂能独活?”看着眼泪在阿遥的眼眶里打转,赵豫心下感动无极。又听阿遥道:“大哥哥,你虽立志不受金禄,有一样物事,你却是能要的。”赵豫刚要询问,阿遥已上前几步,打断众人的话,说道:“赵郡王想求主上赏赐一物,就怕主上小器,舍不得给。”吴乞买哈哈大笑,众人亦笑。吴乞买道:“朕方今富有天下,金银珠玉不可胜计,广厦万间,姬妾成群。赵郡王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说了出来,只要朕觉得合宜,有什么是不能给得的?”阿遥道:“赵郡王希望主上能够将陈国公主完颜达吉赏赐于他。”阿遥说完,全场一片哗然。阿遥回头看了看赵豫,赵豫则是一脸惊愕。阿遥又道:“郎主明鉴,达吉与赵郡王相识于五年之前,彼时已芳心暗许,终此一生,再无他顾。赵郡王爱妾之深,亦舍我而外,任他金山银海皆为粪土。若郎主真有成人之美,欲示英雄以恩义,则将达吉许配于郡王可也,别无他求。”

阿遥说完,全场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吴乞买才道:“达吉啊,我兄长在时,将你视若掌上明珠,百般疼惜,故而你在朕的眼里,乃是珍宝一般的人物。达吉你天生丽质,文武兼修,又通南朝风俗,实在是我大金国不可多得的精英。朕有心将你嫁入勋戚豪门,但今日看来,朕是失算咯。虽然我朝并无将公主许配于庶人的先例,但朕观你言行,知你情真,便不愿拂逆你的意愿。也罢,朕今日便做个顺水人情,将你许配于赵豫。至于赵豫要不要做官,愿不愿为我大金国效力,便有赖于达吉你的规劝了。朕希望不用等得太久。”阿遥大喜,拉了赵豫便要下跪。见赵豫仍有疑虑,便凑到赵豫耳边轻轻地说道:“大哥哥,阿遥便是阿遥,不是金人之禄,受之无害,大哥哥无须多虑。不管怎样,阿遥刚刚说的全都是真心话,阿遥的心早就是你的了,取与不取,便放在这里。阿遥没有非份之想,只是希望能在清儿姐姐不在的时候,替她好好照顾大哥哥。”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堂堂一个大金国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么多年来,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今日为了自己的性命,又不惜抵牾众意,于大殿之上剖白心迹,以身相许。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红泪低垂,赵豫满心的怜爱无以复加,又想到清儿往日对于阿遥的喜爱之情常自溢于言表,便不再抗拒,接过阿遥的手,将其拉入自己怀中,深情地拥抱。全场发出赞许的啧啧之声。吴乞买赞道:“端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玉人。今日难得众郎君齐聚朝堂,朕心欢畅,本来便要赐宴群臣,便于大殿之上大张筵席,变朝宴为喜宴,君臣共证姻缘,岂不快哉!”众人都欢喜应和。设也马也走上前来向赵豫贺喜,却也是胸襟坦荡的人物。于是吴乞买叫人送阿遥和赵豫回陈国公主府邸,自去梳妆准备,而宫中张灯结彩,专等夜幕降临后的欢聚时刻。

见公主与郎君返还,宅中使女们欢欣异常,奔走相告,又听闻喜事,又纷纷上前祝贺。宅中上下,亦自忙碌起来。阿遥笑靥如花,被使女们簇拥着去梳妆打扮。赵豫则躲在房中,怔怔地摩挲着清儿的发丝,魂飞天外。赵豫喃喃自语道:“清儿,今日哥哥娶阿遥入门,今后你俩以姐妹相称,可以么?若是他人,哥哥断然不会应允,便是舍却性命不要,也必信守誓约。可阿遥不是外人,扪心自问,哥哥的心里一直是有阿遥的。”又笑笑道,“天下哪有完美的丈夫,你的哥哥,也不过是个三心二意的负心汉罢了。”说到这里,便只是流泪,哽咽难言。

赵豫又坐了半晌,便有使女敲门进来,为其梳头换装。入夜,宫中大张筵席,会宁城中的宗室贵胄、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济济一堂。女真风俗豪放淳朴,自是与南朝不同。大家开怀畅饮,握手言欢,真心祝福新人美满。

吴乞买亲为主婚。赵豫恍恍惚惚地在司仪的摆布下完成了婚仪。敬完酒,赵豫推说不胜酒力,便即取道回府。阿遥已在府中,坐床等候,听到赵豫推门进来,心中有些忐忑,只是把头低垂。见半晌没有动静,阿遥的心里有些失落,正难过着,忽见盖头掀开,丈夫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阿遥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阿遥一双含泪的清眸望着赵豫,见赵豫神色有些凝重,便好言安慰道:“大哥哥,阿遥也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若是今晨没有偶遇真珠大王的这一遭逢,我俩已经安然南下,不久之后,与大哥哥一道战死沙场,亦我所愿也。阿遥知道大哥哥为难,担心清儿姐姐会难过。但阿遥知道,清儿姐姐一定不会难过,她一定希望她不在大哥哥身边的时候,能够有人替他照顾好她心爱的人。阿遥和清儿姐姐一样,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都渴望能够被人疼惜,也都知道珍惜自己的幸福,同时让心爱的人幸福。”赵豫含泪点点头,道:“阿遥,大哥哥都知道。想我赵豫何德何能,能得红颜眷顾,玉人推心。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大哥哥的心里,也一直有阿遥的影子。还记得大哥哥说过的玉箫的故事么。每每清儿不在的时候,阿遥就会来到大哥哥身边。清儿便是阿遥,阿遥便是清儿,都是大哥哥一生的念想。大哥哥今日娶你为妻,不是受着金国郎主的逼迫,更不是舍不得豁出性命,而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和阿遥在一起,是想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真心。”阿遥已是喜极而泣,这时便一头钻入赵豫的怀里纵情泪流。

一连几日,赵豫沉浸在温柔之中,忘却了世间的烦恼,直到有一天,与阿遥信步庭园,听到天空中几声凄厉辽远的鹰啼,才顿觉惊心。看到丈夫发愣,阿遥已明白了八九分。便拉着丈夫的手,坐到一块圆滑的山石上,对丈夫道:“大哥哥又忧心故国了吧。”赵豫道:“今日闻苍鹰悲啼,忍见髀肉复生矣。而素志犹存,岂能乐不思蜀,偷安北国呢。”阿遥点点头,道:“好,那咱们离开这里,阿遥和大哥哥一起走。”“阿遥”,赵豫有些怅然地说道,“大哥哥时常在自责,像我这样一个人,一直所做的都一些明知不可而为之的事情,便像一艘纸糊的航船驶向深不可测的大海,总有一天必定是会沉没的。清儿已经随我上了这样一艘船,如今我岂能再把阿遥也带上去呢?”阿遥依偎在赵豫怀里,道:“只要能在一起,快乐一天便是一天。人生一世,但求得一知己。便是得终天年而无所依傍,又与行尸走肉何异?阿遥不要那样的人生。”赵豫将阿遥抱紧,道:“好妹子,大哥哥欠你的太多了。”阿遥笑着摇摇头,道:“阿遥乐意。人生便如花之璀璨,尽美而死可矣。只那零落的瞬间,便值得用三生三世去回味。”

赵豫点点头,又道:“大哥哥一日不愿降金,郎主便一日不放心咱们,你看咱府外的卫兵戍卫之严,已非前时可比。”阿遥笑道:“大哥哥,阿遥是谁,他们守得再严,可难不倒你的阿遥。大哥哥只管说咱们要去哪里,阿遥带你出去便是。”赵豫道:“中原便似一盘棋,太原乃是南朝防秋做势中一口关键的气。保得太原,西线全活,若是失了太原,则两河不守,汴京危矣。”阿遥因问:“大哥哥,咱们如何能够保得太原呢?单靠咱俩,肯定是不行的。”赵豫点头道:“银术可围困太原的军队至少得有两万人,单靠咱俩,肯定是救不了太原的。”阿遥道:“我听舅舅们说,银术可围太原用的是锁城法,也就是在太原之外构筑重重城寨,进可攻城,退可守寨,因此救援之兵是急切难以解围的。”赵豫道:“若要解围,便要攻破城寨无数座,方能到得太原城下,对么?”阿遥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赵豫沉吟片刻,道:“可惜我听说姚大哥兵败之后不知所终,否则投到他的麾下,定能有所作为。”又问,“对了阿遥,大哥哥一直不明白当日金军为何会有防备,是有人告密么?”阿遥道:“是李邦彦和李棁告的密。为的是借兵败弹劾种师道和李纲。”赵豫恨恨地一拍大腿,道:“这两个奸贼!”阿遥道:“大哥哥,阿遥知道你听闻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很生气,但阿遥想,或许再大的坏事也可以往好处去想想。若是当日姚大哥劫营成功,阿遥怕是已经死在汴京了,断没有今日与大哥哥的恩爱。故而在阿遥看来,上天如此安排,也必有他的道理。”赵豫叹了口气,道:“话虽这么说,但大哥哥宁可是自己死了,也不愿看到家国遭此灾厄。”阿遥依偎在赵豫怀里,道:“当日大哥哥穿戴郓王的衣冠,便令阿遥慨叹不已。大哥哥总是为着他人着想,却不曾想到自己胸前的烙痕,自己脚上的伤痛。阿遥初见之时,心都要碎了。”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赵豫抱紧阿遥,道:“奸人作恶,若是对不起我时,顶多是让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对不起国家时,却是要让千千万万人身遭诸般苦厄,以至死于非命。南朝不是败在兵疲将弱,而是败在奸邪当道啊!”阿遥道:“所以对付奸邪岂能手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大哥哥,阿遥说得对么?”见赵豫点点头,阿遥又道:“所以对于杨可胜这样助纣为虐的帮凶,阿遥直接叫人砍了他的手脚,正如他当年对我大哥哥一样。”赵豫听罢心中一凛,阿遥察觉到了丈夫的心迹,便说道:“大哥哥,难道阿遥做得不对么,‘以直报怨’,不就是这样的么;‘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当年阿遥听湖山说起过大哥哥的遭际,就想着总有一天,阿遥要为大哥哥报仇雪恨。阿遥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可以对不起我李牧遥,却不能对不起我李牧遥心爱的人。大哥哥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这就是阿遥,永远都改变不了。”赵豫将脸颊贴在阿遥的秀发上,轻抚妻子的背脊,道:“大哥哥怎么会怪你,又怎么能怪你。”阿遥听丈夫这么说,心下稍安,又道:“既然南朝君臣靠不住,咱们就去可敦城,找大辽借兵。耶律大石君明臣直,大辽又是大哥哥的故国,与大辽打交道,总比与大宋打交道要容易得多。”赵豫想了想,道:“阿遥说得对,咱们去找大辽借兵。”

两人商议妥当,一切便依计划行事。

过了两天,陈国公主府中张灯结彩,外人问起,使女们便说是公主高兴,要在府中张罗庙会。于是这一天,有城东裁缝铺的王裁缝上门裁衣,有城北包子铺张师父下厨做点心,有城西从燕京来的大戏班子搭台唱戏,城中三教九流,在公主府中济济一堂。又从宫中请来御厨,端上来的菜肴香气四溢,让门外的侍卫都垂涎三尺。公主只是高兴,请些人到家里热闹热闹也属人之常情,因而侍卫们没有理由阻拦,也就听之任之。这一闹就是一整天,至夜方休。

散场之后,使女门发现公主和郡王不见了踪影,府中涌进大批卫士,每一个角落都搜过了,就是没找着。于是侍卫们又到城中搜寻,这一夜,会宁大扰,以至于惊动了大金皇帝吴乞买。吴乞买震怒,下旨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将赵豫和完颜达吉给朕找出来。”

第二天白天,从城中驰出多队女真骑兵,方圆几十里撒开大网四出搜寻。而当天去过陈国公主府中的一应人等全都捕拿拘问,便有多人供出当日曾听公主夫妇笑谈燕京名胜景致。于是吴乞买认定此二人必定是向南逃往燕地或是南下归宋去了。便有急递从宫中启程,将画影图形下发沿途州郡关卡,严令查捕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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