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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愿得上将金鱼符 复我故国木叶山

赵豫也惊讶地反问:“不是吴荣穆王赵佖么?”赵夫人笑着摇摇头,道:“你爹爹乃是一代英主,哪里是吴王能够比肩的?”赵豫诧异得合不拢嘴。赵夫人又道:“你的爹爹乃是先皇帝哲宗赵煦啊!”“哲宗皇帝?”赵夫人点点头,道:“你父皇雄才大略,从小就有中兴大宋的志向。绍圣元年,高太后死,你父皇得以亲政,当时他就在他最敬重的父皇神宗皇帝的神主前泣誓,决意绍继鸿猷、光大宋祚。你父皇复兴新法,知人善任,内用章惇、外任章楶;特别是在外事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来没有软弱过,一改大宋朝百多年的颓势。第一次平夏城之战,御敌五十万;第二次平夏城之城,破敌三十万。致使河西家屡屡乞命请和。那时你的父皇坐御紫宸殿,接受百官朝贺,何等的风光。你父皇奋英特之资,起中兴之事,若天假以年,大宋盛世可期。奈何天妒英才,尔父驾崩的时候才二十五岁呀!”赵夫人黯然神伤,又道:“豫儿,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死得早么?”赵豫道:“娘说了,天不假年。”赵夫人摇摇头,道:“尔父不失为一代英主,奈何太近女色,纵欲无度,这便是他的弱点。这也是娘为何在这方面对你管束甚严的原因啊。”赵豫吐了吐舌头,道:“娘,我……”赵夫人笑着摇摇头道:“好歹,豫儿没有叫娘失望。”赵豫只是傻笑。

赵夫人又道:“说完了你的父亲,接下来娘要说说自己了,说说你的外家。”赵豫道:“孩儿已从讹里本处得知一二。”赵夫人点点头,道:“你内心一定疑惑,当年以我大辽国国势之盛,你母亲我为何要下嫁南朝。”赵夫人目不转睛,仿佛若有所思,又像是要穿透岁月的迷雾,回到多年以前。“那是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大辽国还是道宗皇帝在位。皇上钦慕中华文物,欣欣向往之。可是哲宗皇帝亲政,南朝气象为之一新。宋夏几次交兵,大宋都占上风,颇有吞夏做大之势。道宗皇帝自然不可视若无睹,直至有提兵巡边之举。可是哲宗皇帝不为所动。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萧兀纳,道宗朝以兰陵郡王拜北府宰相,位极人臣。先帝尝曰:‘兀纳忠纯,虽狄仁杰辅唐,屋质立穆宗,无以过也。’你外公私下对我说,‘南朝做大,颇有铁血之风,而吾皇不明,大辽疲弱,此深为乃父忧虑啊。’我问父亲:‘何以解忧?’父亲道:‘窃闻南朝皇帝雄强,唯好女色耳。’我便道:‘儿愿赴南朝,以为姬妾,隳其志,驭其政可也。’父亲欣然道:‘多年前南使蔡京来时,我便与其交好;如今,京已为翰林承旨、户部尚书,当为汝引见于皇帝。’于是,娘便来到你父皇身边。想我一个外族女子,无法登堂入室,便只能与其私相莺燕,暗植梅柳而已。然而哲宗皇帝不以蒲柳轻贱之,反视我若知己。我俩恩爱和洽,于是便有了你。娘本欲在这间宅子里将你生下,然而皇帝却突染疴疾,没几日便晏驾西行了。临行前,你父皇下了密旨,将我改嫁申王赵佖,也就是后来的吴荣穆王。你父皇当然知道,申王目不能视,将我许以申王,只不过是为我母子安身立命考虑,假托的幌子而已。你父皇早逝,仅留下几个公主,唯一的儿子越王又仅仅三个月便夭折。虽然你娘本来就没什么名分,且以昭宪杜太后遗训,宋祚不传幼君,但你父皇还是深怕娘若诞下男婴会遭新君忌恨,所以才作了这样的安排。这么多年来,娘并不向你宣明生父,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赵豫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孩儿懂了。”

赵夫人继续说道:“娘这辈子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结识你的父皇,第二件是将我的豫儿抚养成人,这第三件,想必你也从讹里本的嘴里也听到过些许因由。当年回鹘法师兀葛未竟之事,当由你的母亲去完成。”赵豫道:“我原以为当日讹里本乃是胡诌乱编,没想到还真有其事。讹里本说,他从我元符山庄窃取了当年回鹘亦都护发出的通好宋国明教的国书。”赵夫人笑道:“国书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窃取的?讹里本拿到的是赝品,他所知道的也很是有限的。真正的国书,是亦都护写给大宋皇帝的,当年因回鹘国内出事,兀葛急欲回国,因此通好大宋的使命没有能够达成。法师说我天赋慧根,赐命我为惠明使,地位尊崇。娘便以这一身份,权为出使宋国使节,将国书交予了你父皇。但你父皇对此不以为意,娘也就没说什么。”赵豫道:“这么说,娘也是明教中人?”赵夫人笑笑,不置可否,道:“我大辽信仰自由,不似大宋管制之严,在这里,谁要说自己信了牟尼,那可是要杀头的。”两人皆笑。

笑罢,赵夫人正色道:“娘现在却要做第四件事。豫儿,你虽贵为大宋宗亲,可是这里没有人认可你的身份。娘只是想说,你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我契丹后族的热血。大辽国生养了你的母亲,如今大辽危亡,你可否助母亲一臂之力,共扶社稷,抵御外强,中兴故国?”听母亲这么一说,赵豫也收敛了笑容,陷入了沉思。赵夫人见此情景,便劝道:“娘知道,豫儿自小在汉地长大,耳濡目染都是汉家风物。而你确实也是汉家子孙。但我契丹并非蛮夷。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辽宋和好百年,两国均文治灿然。不似那女直蛮狄,茹毛饮血,只知道烧杀抢掠。他日女直若灭了辽国,大宋能与诸部野人相安无事么?怕是起了争端,便有道理也是讲不清的吧?”赵豫若有所思,道:“并非像娘所想象的那样。豫儿识得一些女真人,也都是彬彬有礼的。”赵夫人与儿子对视良久,末了,叹了口气,道:“你有你的考虑,娘有娘的思量。你便是舍不得你的中华,娘却也放不下娘的契丹。”

赵夫人站起身来,款款移步于瑶瑟之前,略假思索,便拨动那泠泠七弦,撩响那宫商角徵。赵夫人唱一曲《菩萨蛮?伤故国》:

“三千骑烽烟狼骧,五万里泣血河山。故国任飘摇,执戟为焦燎。

“拽剌遗白骨,详稳死国殇。愿得金鱼符,复我木叶山。”

一曲唱罢,眼里噙满了泪水。赵豫看母亲伤感,心下难过。便站起身来,含泪对赵夫人道:“娘,孩儿明白了。娘披肝沥胆,阐发对故国的情思;这哪里是在剖白心迹,这分明就是在骂孩儿。若是换作孩儿,当此国家危亡之际,也定会挺身而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赵夫人的眼泪顿时滑落下来,赵豫扶母亲站起,母子俩抱头痛哭。

赵豫答应襄助母亲,共卫大辽。赵夫人高兴,又与儿子聊了许多家常。赵豫嗫嚅道:“娘,孩儿未经娘的同意,已与清儿私订了终身,我……”赵夫人慈爱地笑道:“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娘若是不知豫儿的心意,豫儿前次北行,娘又怎会叫清儿同行呢?”赵豫讶异道:“娘不怪罪孩儿?”赵夫人摇摇头,笑道:“娘本不是汉人。汉人的礼法,在娘这里未必就有道理呢。再说,清儿这孩子志虑单纯、知书达礼,是再好不过的女孩儿。”赵豫喜极而泣,又道:“清儿已有孕在身,娘不久便可以抱孙子了。只是……”赵夫人大喜,问:“只是什么?”“只是此刻未知下落。”说罢,赵豫又将百花坞中的情形说与母亲知道。赵夫人沉吟片刻,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娘会细心留意。而且,以娘对讹里本的了解,清儿暂且应该无事。”赵豫这才放下心来。

末了,赵夫人带赵豫到附近的大街小巷里重拾当年其与爱人共度的美好记忆,去吃开封城里不为外乡人知道的小吃,去听大相国寺的钟声……赵豫为母亲笑着、乐着、沉思着、伤感着。母亲有时候浅白得像个孩子。赵豫觉得这一天里,自己与母亲走得是如此之近,自己的母亲实在是这个世上最宽容、最开明、最有涵养、最可爱、也最值得敬重的人。

第二天一早,马夫如约出现在小甜水巷甜水小宅的门口,赵豫与母亲一道上了车。赵夫人道:“豫儿,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娘,娘道号惠明,住在城西的洞元观里。等娘确定了宋军北伐的讯息,便与你一道回南京。”赵豫点头应允。赵夫人又安慰儿子不必过分为清儿担心。

车到郓王府,赵豫依依不舍地送别母亲,一直目送到车驾在视线中消失,才怅然若失地步入王府。

赵豫本欲先行探视绮心,走过廊庑,便闻院中有刀兵碰撞和打斗呼喝之声。有侍者见到赵豫,忙趋步上前,道:“原来公子在这里,王爷遍寻公子不着,颇感失望,此刻正与友人切磋武艺,请公子尽速前往。”赵豫听说比武,精神为之一振,道:“如此甚好!”随着侍者,赵豫走进庭园。远远地便见赵楷持剑,正与一执棍教头打得热闹。只见剑翻雪点,刺十二等黄道星宫;棍扫斜横,抗十八尊座前罗汉。两相交格,乒乓作响,直看得仆役们鼓掌呐喊,赵豫亦大声叫好。

赵豫正目不转睛地观看演武,忽觉一只大掌沉重地拍了拍自己肩头。赵豫一凛,心道:“好大的劲道,且此人不怀好意。”便下意识地运气抵御。那只大手亦是一颤,便立时收了去。赵豫转头一看,大吃一惊。此人不正是昨日以一敌二,大战契丹武士的汉子么?那人冷笑道:“兄台还记得我,我也记得兄台。”赵豫待要解释,忽闻掌声如浪潮般响起,原来是郓王演武结束,仆役们为双方鼓掌。

赵楷神采飞扬、大步流星地走到赵豫跟前,道:“兄长姗姗来迟,此刻便是要看兄长的本事了。”赵豫豪情万丈,道:“在下献丑了。”赵楷嘉许地拍拍赵豫肩头。

赵豫提了一杆梅花枪步入场中。对手不是别人,来者不善,正是适才那个汉子。有司仪道:“鄜延路马军教头杨可胜使偃月刀;吴荣穆王公子赵豫使梅花枪。”

那汉子睥睨拱手道:“请!”赵豫还个礼。对手仍是以静制动。赵豫心道:“偃月长刀势大力沉,主动出击则若猛虎下山,夺人心魄。此人使刀,却闲适幽然,如螣蛇之伺击。今日不若试他一试。”想到这里,赵豫抖动枪缨,几个箭步来到杨可胜跟前虚晃一招,掣出长枪,就地一扫。杨可胜本欲躲避刺击,没想到对手来的是一记虚招,堪堪见枪缨扫到,急忙以长刀点地,跳出两丈开外,算是躲过了这一招。甫一交手,杨可胜便感到了赵豫的功力,端的是来者不善。又是几个回合,那杨可胜竟跌出五六丈开外,适才的风度荡然无存,竟惊出一身冷汗。司仪道:“杨教头已落下风,倘若投刀认输,本场便算结束。”杨可胜“哼”了一声,抖擞精神,道:“我不服,仍要再战。”赵豫说一声“好”,挺枪再战。这一回,杨可胜把刀抡圆了,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卯足了十二分力气,来战赵豫。只听得刀兵“乒乓”之声不绝,场外掌声、喝彩声连连。赵豫卖个破绽,杨可胜的长刀横扫过来,赵豫以枪把刺入杨可胜双臂之间,略一挑拨,顿时,杨可胜大刀离手,一屁股坐到地上。仆役们发出一阵哄笑。杨可胜涨红了脸,兀自坐在地上生闷气。

赵楷笑着迎向赵豫,道:“兄长好功夫!真乃我大宋俊才啊!”赵豫笑道:“献丑了!”将梅花枪交给仆役,又走到杨可胜身边,伸出手,道:“兄台端的是好功夫,赵豫侥幸得胜,深感惴惴。”那杨可胜略一寻思,接过赵豫的手,站起身,道:“赵兄才真的是好功夫,万人敌。在下惭愧得紧。”赵豫大喜,道:“杨兄虚怀若谷,正气凛然,真乃君子也!赵豫心下佩服,有意结交,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可好?”杨可胜想了想,道:“不好。适才听司仪所述,赵兄乃是皇族宗亲,在下岂敢与皇族结为兄弟,休要陷我于不义啊!”赵楷听罢哈哈大笑,道:“兄长,你就别为难可胜了。他们杨家与我是至交,兄长你与我又是至亲,将来常相往来,便与兄弟无异。”赵豫想了想,道:“也是这么个理儿。如此,赵豫便结交杨兄这个朋友。”两个互道生年,赵豫略长,赵豫便以贤弟呼之。赵楷又拉过适才与之比武的青年,道:“这位青年才俊叫种彦崇,是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的嫡孙,虽然尚未取得功名,却实在有将门之风,端的是后生可畏啊!”彦崇道:“郓王谬赞,彦崇受之有愧。”又来见过赵豫,道:“仁兄一表人才,武艺出众,实在是令彦崇佩服。可胜兄弟的兄长杨可世号称万人敌,等杨大哥从南方回来,与赵兄比试比试,才好叫我大开眼界啊!”杨可胜道:“去去去,别瞎嚷嚷,我兄长在前线杀敌,哪有功夫跟你瞎闹。我兄长的名号得自于阵前,杀的是夏虏和辽贼,须是真刀真枪拼来的。”赵豫听到“辽贼”二字,心里颇不是滋味,明知杨可胜影射的是自己,但也无可如何。有侍者端来酒水,四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四人又在场子里说话吃酒。赵豫记挂绮心,便辞别了众人,返至住所。未及入门,却听到二女的对话。柔福问:“这个好吃么?还是这个好吃一些?”绮心边吃边道:“吃这个,这个,香!”

赵豫心下感动,唤了绮心名字。绮心乐呵呵地跑来开门,嘴里嚼着食物,唇上都是饼屑,左手拿个团子,右手还拿块糕点。赵豫笑着摇摇头。柔福笑道:“豫哥哥回来了。听闻豫哥哥昨儿一宿未回,不知是到哪里快活去了?”赵豫哈哈大笑,道:“帝姬说笑了。我是见母亲去了。”“母亲?”柔福听罢心中一凛,问,“豫哥哥母亲也在东京?”赵豫点头道:“我家在小甜水巷还有老宅,昨夜我便是与母亲在老宅过的。”柔福大喜,道:“那倒是很想去看看,豫哥哥便带我去看看好不?”赵豫答应,又道:“以帝姬之尊,能够代我照顾妹子,赵豫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说罢作了个礼。

柔福嗔道:“前日便说了,不许再叫帝姬了,豫哥哥管我叫‘柔福’便是。”赵豫答应。柔福又问:“嫂夫人可好?”“啊?”赵豫有些讶异。柔福双颊飘过一片红云,道:“当日在滁州,豫哥哥说嫂夫人有恙,我与大哥还拿了嫂夫人治病的人参,实在是过意不去。”“哦”,赵豫道,“实不相瞒,内子失踪已久,赵豫此次来京,便是为寻访内子而来。”柔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若是有用得着柔福的地方,豫哥哥只管吩咐。”“欸”,赵豫答应着。

看气氛有些尴尬,柔福提议道:“柔福知道豫哥哥心中烦闷,不如咱们到园子里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绮心听到要出去,可叫乐坏了。道:“去走走,绮心要去走走。”两人相视而笑。

郓王府连着皇宫,府中园林的修造陈设也一味地考究,端的是恢宏壮观、气象非凡。花鸟虫鱼交相辉映,亭台楼阁大气飞扬,湖石字画装饰精巧。人走在其间,心气也为之清朗。

柔福问:“听闻豫哥哥是吴荣穆王庶出?”赵豫点点头,道:“须是作不得数的。”柔福笑道:“豫哥哥说作不得数,难不成是捡来养的?”赵豫亦笑,道:“吴王目不能视,便是捡来一儿,他亦不知啊!”柔福听罢,笑得前仰后合。笑罢,沉吟道:“三哥诚不我欺。”赵豫问:“什么?”柔福说没事,便喜上眉梢,笑道:“昨日三哥说,咱们又多一兄弟,今后须得以礼事之。柔福心想,以后这府里怕是又多一主子,可以使唤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不想今日三哥又打趣说豫哥哥怕不是吴王亲生的。适才得证,是以柔福又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下人。”赵豫哈哈大笑,道:“赵豫任凭帝姬,不,任凭柔福妹妹驱使。”绮心看两人乐不可支,也笑得兀自合不拢嘴。

几日下来,柔福便天天往郓王府跑,每天带些好吃的来,可把绮心乐坏了,每日里就巴巴地盼着柔福上门。

赵豫不见赵楷提起询问童贯之事,情知郓王俗务繁忙,定是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但想到初来郓王府的第二日里,郓王就派出家人四方打听清儿下落,因此还是心中感激。但事情没有着落,赵豫便又愈加地思念起母亲来。

这一日,赵豫在园子里漫步,迎面遇到一个青年,赵豫见过这青年,便是演武之日与郓王交手的老种相公嫡孙种彦崇。两人见面,互致问候。彦崇道:“北伐在即,兄台还有闲心在这里漫步?”赵豫问:“朝廷便要兴师了?”彦崇道:“兄台尚未听闻么?也难怪,这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皇上即将命其为河北河东宣抚使,主持伐辽战事。我也要上战场,杀敌立功去了。”见赵豫沉吟不语,种彦崇道:“我找郓王去了,要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说罢辞别了赵豫,兴冲冲地去了。

赵豫心道:“若是老种经略相公主事,则何愁北伐不成?然而如此一来,辽之南京危矣。”赵豫想到了母亲,加之思念母亲,便心道:“我一定要与母亲见上一面,具告以闻。”

赵豫回到住处,告知绮心自己将要外出,绮心执意同行,偏巧柔福来访,赵豫道:“赵豫思母心切,正欲前往探视,不巧柔福妹妹竟来了。”柔福喜道:“可巧了,若是豫哥哥不反对,柔福可与一同前往,以使韩姐姐有个照应。”赵豫道:“那倒是。如果柔福妹妹愿往,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王府中备下了马车,三人上了车,一路向西,往洞元观而去。

马车辘辘而行,一路上柔福收了话匣子,似乎在想什么,倒是有些紧张。行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道:“主子,洞元观到了。”

三人下了车,有接引的女道士迎上前来。赵豫道:“我等前来拜望惠明道长。”女道士点头,自行入内通禀。不久出来,道:“道长有请。”赵豫大喜,与柔福、绮心一道,跟随女道士入了观。

洞元观乃是开封城中数一数二的女道观,三清大殿巍峨雄峙,仙书云篆明暗掩映,念诵之声声声入耳,鱼铃之响响彻云坪,熏香袅袅,紫气盈盈,端的是庄严妙法观,玄妙玉真庭。

跟着接引的女道士,三人行至道观深处,来到一处庵房前。房门不掩,便有女道长扶门而出,披鹤氅,执拂尘,笑意盈盈,雍容具现。赵豫喜出望外,翩然下拜,道:“孩儿给娘请安!”又道,“娘什么时候也穿起道袍来了,端的是缥缥缈缈绝尘去,袅袅婷婷驾鹤来。”赵夫人笑道:“豫儿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贫了。”“孩儿不是贫”,赵豫笑道,“孩儿是想念母亲,一时得见,喜不自胜。”赵夫人扶起儿子,慈爱地轻抚其脸颊,举手投足间洋溢着舐犊之情。末了,赵夫人问:“这两位是……”“哦”,赵豫忙解释道:“这是韩绮心姑娘,岁末年初时曾在咱家小住过一阵子,娘亲亦得见过一面的。后经变故,绮心失去心智,委实可怜,孩子便从帮源将其带到了这里。”赵夫人点点头。赵豫又介绍柔福,道:“这是……”没等赵豫介绍,柔福便深深道了个万福:“伯母万福!孩儿赵多富,问伯母安好。”赵夫人闻罢欠身道:“原来是柔福帝姬。我听闻豫儿住在郓王府里,没想到与帝姬竟也熟稔。”柔福殷勤笑道:“我与豫哥哥在滁州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在郓王府中得见,便似阔别重逢,因而格外地熟稔。”赵夫人点头道:“有劳帝姬看顾犬儿,不胜感激。”柔福忙道:“伯母实在客气,我与豫哥哥一见如故,十分投契,便没有什么看顾不看顾的,倒是豫哥哥时常看顾柔福。还有,伯母莫要再叫我帝姬,只唤柔福便是。”赵夫人微笑道:“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没成想竟如此平易谦和,实属难得。”柔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柔福初见伯母,便觉伯母雍容大度,乃是人中龙凤;又闻伯母谈吐悠然,款款有节,心下钦佩不已。这才真叫难得哩。”赵夫人少不得又要辞逊一番。

末了,赵夫人道:“我想与豫儿聊些体己,不知……”柔福忙道:“我与韩姐姐到观中游玩便是,伯母勿念。”赵夫人笑着点点头,对接引的女道士道:“有劳元真陪侍帝姬同游。”元真应诺而行。柔福一把拉过绮心,便随着元真到观中各处参观去了。

赵夫人见柔福走远,便对赵豫道:“豫儿,娘在此间不是闲住。今后还是少带外人来的好,尤其是官家的人。”赵豫道:“孩儿大意了。”赵夫人又问:“一路上可有不识得的人等尾随么?”赵豫未知母亲如此谨慎,愕然答道:“孩儿未曾留意。”赵夫人点点头,正言道:“稳妥起见,娘今夜将迁往城东白衣阁中。豫儿今后来时,须愈加谨慎为是。”赵豫道:“孩儿知道了,给母亲增添麻烦,孩儿实在过意不去。”赵夫人笑着摇摇头,道:“豫儿初涉世事,不知个中险恶,今后为娘的自当多加教谕。”说罢拉着赵豫往观后庭园边行边聊。赵夫人笑道:“公主看上我家豫儿了。”赵豫笑着挠挠头道:“真看上了?不会吧?”赵夫人道:“女孩儿家的小心思,能逃得过为娘的眼睛么?”赵豫摇摇头,道:“孩儿只是把柔福当作妹妹呀,孩儿的心里可是一直都牵挂着清儿的。”赵夫人道:“本来却也未尝不可,清儿生死未明,而公主聪明漂亮,倒也没有辱没咱家公子。奈何你与公主确是兄妹,这便无由谈起了。”赵夫人看儿子眼圈红了,知道自己失言,便握了握儿子的手,道:“为娘的知道豫儿的心意了。”赵豫强打精神,笑道:“娘,咱不说这些。孩儿今日来此,一是想念母亲已极;二是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朝廷即将北伐,或将命老种经略相公为河北河东宣抚使,主持伐辽战事。”

赵夫人沉吟片刻,问:“消息可靠得住么?”赵豫道:“乃是种老将军的孙儿种彦崇亲口对孩儿所说。”赵夫人想了想,道:“此则消息不辨真假。若依为娘看来,当朝奸佞横行,赵佶必不肯以老种为帅;而如今西军主力尚在江南,舍此无以北伐者;又待得秋尽冬来,于征伐不利,宋师又怎肯轻言北进呢?今后豫儿不可偏听偏信,凡事自当斟酌周圆,印证妥切,方能付诸行动啊。”赵豫闻罢点头称是,道:“听了娘的一席话,孩儿受益匪浅,今后娘要多多教训孩儿才是。”赵夫人微笑点头道:“为帅者,牵涉生死成败,自当思虑周全而后动。我观豫儿,可为帅才,仍当夙夕惕厉,必以有为也。”赵豫恭敬应答。赵夫人又道:“近日为娘要出一趟远门,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定当返回。”赵豫问:“娘这是要去哪里?”“回一次江宁,顺带办一件事。”赵夫人道,“咱家在江宁的产业为娘都已叫人代为变卖,以助复兴之资。此外,还有件事情,等娘办妥了再说不迟。”赵豫恳切地说道:“娘,孩儿愿与娘同往。”赵夫人笑道:“豫儿要在郓王府里好好待着,作娘的耳目;柔福那边若是可以,仍须多加亲近,她与皇帝走得近,北伐有何动静,柔福或可得闻。”赵豫深爱母亲,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应允下来。

三人在观中用过斋饭,这才与赵夫人依依惜别,返还郓王府中。

翌日,柔福早早便照例来找赵豫,手执一件黄澄澄的书札,见到赵豫便笑道:“豫哥哥,看我拿什么宝贝来了?”赵豫笑问:“这就是传闻中的圣旨么?”柔福点点头,道:“官家御笔手书的宣头。父皇宣你入见。”赵豫大吃一惊,问:“官家又不认识我,何以宣我入见?”“官家认识我呀”,柔福笑道,“我在父皇面前大力保举豫哥哥,父皇看我说得恳切,便欲一见。今儿父皇就有空,豫哥哥这便随我入内觐见吧。”赵豫仍自发蒙,柔福很认真地说道:“我都已随豫哥哥见了伯母了,豫哥哥也该随柔福去见一见我的父皇呀。”赵豫心下叫苦,却也无法可想。便对柔福道:“也罢,且容我更衣。”柔福却道:“衣饰物件我早为豫哥哥备下了。”便叫宫女呈入。只见白衣青绦庄子巾,无不是精工细作之物。

赵豫换了衣饰,从内间出来,直叫柔福喜不自胜,赞道:“豫哥哥果然一表人才,此刻是愈发地俊逸了。父皇一定喜欢。”

柔福问府中的丫环,道是韩姑娘仍在酣睡。两人窃喜,便蹑手蹑脚离了屋舍,到王府门前上了马车,许久,来到宣德门前。柔福道:“之所以要绕道从宣德门入宫,一来,是因为这里是皇宫的正门,豫哥哥第一次入宫,该当光明正大;二来,是柔福想让豫哥哥由简入繁,由俭入奢,将皇宫大致地看他一遍。”赵豫点点头,笑道:“亏得柔福想这么周到。”

从宣德门入宫,两人迤逦北行。皇宫比起郓王府来别有一番气象,只见:大殿楹梁博硕,阶庭白玉流光;花团锦簇,瑞草芬芳;有点检营卫,有内使红妆;层层屋舍无止尽,缈缈紫烟盈袖来。

赵豫跟着柔福看过了旧时宫殿,渐次来到北边新建的区域。柔福道:“此处便到了延福宫了,乃是我父皇扩修的宫苑。我朝历代先皇都尚简朴,因此故旧的宫殿是没什么值得观赏的,而这里却是别有洞天,大气磅礴又不失精微雅致,竟恍若人间仙境一般。”赵豫点头。柔福又道:“豫哥哥还未见着艮岳,那才叫极尽奢华,宛若蓬莱。”赵豫苦笑道:“不看也罢,真要看时,须是看花了双眼。”柔福笑着点头。赵豫且行且看,且看且叹。赵豫道:“我在民间,未曾见过如此景致,今日得见,才知传言之不谬,只可惜了百万民脂啊!”“嘘”,柔福赶紧示意赵豫禁声,笑道,“于皇宫大内中说此大逆不道之言论,豫哥哥便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么?”赵豫则笑道:“本朝不杀士大夫,只把你豫哥哥发配远恶军州便是。”柔福则嗔道:“那样的话,柔福天天往那远恶军州探视,岂不要累死?”两人皆笑。柔福又道:“再说了,豫哥哥还未得官,便算不得士大夫;不过话也说回来,有柔福在,便在官家跟前为豫哥哥谋个官职,却有何难?”赵豫听罢也只得在内心慨叹一番。

两人走着走着,渐闻呼喝喧嚷之声传来,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坪。柔福道:“父皇在观蹴鞠,咱且在这候着。”赵豫答应,便与柔福一起在场边观赛。

不多时,有内侍过来传话,道:“启禀帝姬殿下,官家说他已见着你了,让你与你身边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一起过去面圣。”柔福大喜,道:“有劳公公!”便拉着赵豫往皇帝跟前走过去。柔福见了皇帝,道个万福,赵豫则恭恭敬敬地行叩首礼,道:“草民赵豫,叩见皇帝陛下。”赵佶喜道:“免礼平身!”又对柔福道:“二十姐快快来朕身边。今儿球队得胜,朕正高兴。”又对赵豫道:“郎君一表人才,可会蹴鞠?”赵豫恭敬答道:“草民不会蹴鞠。”赵佶略假思索,又问:“可谙书画?”赵豫答:“草民自幼习文练武,琴棋书画之事,只为怡情,除却音律略通皮毛,余者并不熟稔。”赵佶听罢,略有失望之意。

柔福察言观色,立即道:“父皇,孩儿这位郎君虽是实诚人,但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尤其是武艺,堪称是万人敌!父皇富有天下,蹴鞠之事,也就让高太尉他们为你操心便是;书画之学,尚有蔡氏父子可以咨问。而这位赵公子却是身负实学,可以为父皇你御敌守土哪!”赵佶听罢略有喜色,道:“皇儿适才说这位郎君是万人敌?”“正是!”柔福答道。赵佶便问身边的王黼:“爱卿,今日我军之中青年才俊者,有谁堪称是万人敌的?”王黼略假思索,道:“青年才俊又堪称武艺绝伦的,西军之中姚平仲或可当得。”赵佶哂笑道:“郎君比我那姚少帅若何呀?”赵豫笑答:“姚将军乃是草民结义之兄长,草民曾与之比试武艺,未分高下。”赵佶虽与赵豫说话,但眼睛却时刻不离蹴鞠赛场。此时听赵豫如此说来,竟惊愕得把脸转了过来,看着赵豫,半晌才道:“以上所说,略无虚言?”赵豫答道:“不敢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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