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夜惊魂
地下室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但每晚都准时有护士来给那个男人注射镇定剂，霍兮睁眼躺着，内心紧张得不行。
她已经事先给小石头喝了不少血，辗转反侧之后终于憋不住爬起来，再次问道，“如果被发现了我会不会当场被干掉？”
“你可以试试看。”顾矣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连呼吸都是云淡风轻。
霍兮脸一白，心里更害怕了。
“放心，就算他们要你小命，那也是在把我精神力震碎之后的事。”
霍兮爬到床边离他近一些，“你的精神力能保护我？”
“不然呢？”顾矣睁眼，“凭着你这幅胆量和那块石头的雕虫小技能在这医院里晃荡多久？”
霍兮嘿嘿一笑，“反正就是你会保护我的意思咯！”
“真是感天动地，你终于明白了。”顾矣懒洋洋地往后靠，萧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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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等最后一班护士走后，霍兮兴奋与紧张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小石头轻松解开她的手铐，而出这地下室的路它已经感知得八九不离十了。
“待会儿出门右转，一直走到尽头会看到有楼梯，跟着往上就直接到后院的长廊了。这段路没有人看守，但要打开两扇门，一个是同心锁，一个是密码锁。”小石头想了想，“同心锁当然是轻而易举了，至于密码锁可能要再摸索一下。”
“希望真的只要一下就能摸索出来。”顾矣起身往外走，经过那男人的床边时顿了顿脚步，霍兮看出了他的异样，凑上去问，“怎么了？”
顾矣扬了扬下巴朝那男人床边看去，“连呼吸机都用上了，真是让他们费心了。”
男人床边放了一台呼吸机，上面跳动的数值她看不懂，但那闪着的红色警报灯应该表示那男人的目前状况很差。
“他是不是快死了？”她问
顾矣的神情变得诡异，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
“这些苦不能白白承受，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低沉的声音像是对那男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霍兮在一旁似懂非懂，刚要开口就被小石头的声音打断。
“你们还走不走的啦？时间不等人啊！”
“走走走！”霍兮急忙拉着顾矣往外走。
之后的路就像小石头说的那样，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果然有个铁门，上面的同心锁小石头轻车熟路的解开了，而最后一个门锁就没那么顺利了。
“怪不得刘航不需要人守，这进出需要指纹识别的。”霍兮看着门上的亮着光的屏幕，顿时惆怅不已。
“像地下室这种程度的囚禁和虐待行为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他当然怕节外生枝了。”顾矣扫视了一遍门，发现数字屏幕下有个缝隙，凑近看了看。
“看来还是有机可乘的。”
“什么意思？”霍兮问。
顾矣指着缝隙，“让石头从这进去弄清这锁的构造，密码自然就迎仍而解了。”
霍兮赶紧掏出小石头，把顾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小石头随即缩小身形滑进缝隙中，可十分钟过去了，仍未理清头绪。
“里面的机关看懂没？”霍兮朝着缝隙大声道。
“等一下！等一下就好。”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霍兮还没发问，小石头倒是先交代了情况。
“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都是同一个密码，可这个密码看起来不像正确答案……”
“你算出的密码不会是123456吧？”霍兮随口道。
“不是！”小石头斩钉截铁。
霍兮刚松口气就听到它弱弱的声音。
“是654321……”
顾矣笑出声来，“你们两的答案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兮看向他，他直接在屏幕上输了654321，门一下就打开了，他耸了耸肩，“疯子的世界一般都是与众不同的。”
终于出了地下室，深夜的后院静悄悄的，稍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异常清晰，小石头窝在口袋里添油加醋，“夜黑风高的最容易有鬼了。”
霍兮顿时加快脚步紧紧跟在顾矣后头，一阵凉风吹过她的后脑勺，惹得她浑身一颤，于是默默抓住他衣服的一角，才稍稍觉得安心了些。
顾矣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角，微微叹气，索性把她的手拽下来牵着。
“这样满意了吧。”顾矣朝她一笑。
夜色下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影子，傻乎乎地伸着手，微微颔首似是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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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602号房前，霍兮怯怯地看向顾矣。
“你看我也没用，封印之地我是进不去的。”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会在外面等我的哦？”
顾矣点头，“千真万确。”
她把小石头塞进门锁里，锁一下就开了。门吱呀地被推开，随后把它放在地上，“看看这房里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房里空荡荡的，什么摆设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东西存在，那就应该藏在某个暗格或者是密室里。
“这里没有暗格和密室。”小石头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但是有个地方很奇怪。”
“哪里？”
“阳台的门把手。”小石头说，“阳台的门内根本没有安装锁头。”
霍兮朝阳台看去，的确奇怪，既然没有装锁，那门把手不就是多余的摆设吗？她朝阳台大步走去，无论怎么用力，那门把手就是拧不动。
“我要把它卸下来，说不定里面有要找的东西。”她把小石头贴在门把手上，让它感知里面的情况。
“里面确实有异样，但我无法形容出来。”小石头道。
霍兮顿时激动不已，朝房外的顾矣欣喜道，“我想我应该找到了。”
但没有得到顾矣的回应，她没多想，只顾着跟小石头研究怎么把门把手弄下来。
门被风吹开，当突兀的高跟鞋声缓缓而近时，霍兮才惊觉到了不对劲。
霍然回头，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就站在自己身后，霍兮被吓得个半死，在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夜里，她已经来不及思考眼前这女人是否眼熟，只知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在原地一动不动。
“药吃多了吧，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女人摘下口罩，把手里的电筒往自己脸上照。
“张医生！”霍兮高声道。
张晓立即做出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你不是转院了吗？深更半夜的跑回来干什么？”
“没有转院。是被关在了地下室。”
张晓倒吸一口冷气，“谁敢这么乱来？”
“刘航。”
“原以为我被停职就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你更惨。”张晓拍拍她的肩，“你是怎么出来的？”
“有人帮忙。”霍兮想了想，“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霍兮上下打量她，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口罩拿着个手电筒，怎么看都像是偷跑进来的。
“我是回来拿些病历资料的。”张晓拿出个U盘在她眼前晃，“就算着了别人的道，但以后的职业生涯还是要走下去的。”
“你厉害！”霍兮竖起大拇指。
在小石头的不懈努力下，门把锁终于被拆了下来。
看到霍兮小心翼翼地收起门把锁，张晓不觉一愣，“你千方百计地逃出来……就是为了这东西？”
霍兮点头，“时间紧迫，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
张晓看着她若有所思。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神经病吧！”霍兮自暴自弃。
“我相信你没病。”张晓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如果能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霍兮还真不适应这样煽情的氛围，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能有人相信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张晓道，“医院最近人员大换血，连院长也引咎辞职了。”
霍兮摇摇头，她怎能丢下顾矣一人。
想到顾矣，她顿时一愣，猛然往门外跑去，幽暗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影，她的心不断往下沉，小声叫着顾矣的名字却没有响应。
“你的同伴不见了？”张晓也跟了出来，四处张望，“我刚进来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见啊……”
霍兮低头不说话，快步走回房里装好小石头和门把手。
“咦？他们在做什么？”张晓撩开窗帘往楼下看。
楼下有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地搬着一大箱东西往后院方向运，霍兮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搬的是什么？”
“好像是手术器材，但是……为什么要往后院搬？”
“现在几点了？”霍兮问。
“4点半了吧。”
“我得回去了。”
霍兮迅速往楼下跑，身后传来张晓担忧的声音，“自己小心点呐！但愿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医院里！”
霍兮一路狂奔，脑子里想的全是顾矣，原来黑暗的夜在此时已不那么恐怖，对他安危的担忧犹如惊涛骇浪，冲击着她的每根神经。
她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护士还没来，气喘吁吁地靠在长凳旁喝了杯水，听到平缓的滴滴声，她扭头看去。
是连在男人身上的呼吸机报警了，霍兮凑过去看，上面的数值迅速往下跌，红色警报灯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男人的手肘微微弯曲，苍白的指尖陷入床单里，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看过他反应最大的一次。
男人双眼紧闭，高挺的鼻被纱布缠裹着，只露出鼻尖，从侧面看去，起伏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了无生气，他的睫毛微微颤动，连带着眉心轻蹙，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霍兮鬼使神差地去伸手解开他脸上的纱布，一圈又一圈，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靠近。
“霍兮！有人来了，快躺到床上去！”
小石头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丢开纱布往床上一趴，将被子卷成一团。
“错啦错啦！是让你躺到自己的床上！”小石头说。
霍兮从被子里伸出脑袋一看，自己紧贴着那男人，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也全都裹在自己身上了。
她迅速起身，连滚带爬地往自己的床移动。
两个护士进来的时候霍兮的呼吸还是急促的，但她们已无心观察，围着那男人团团转。
“心跳下降，血压偏低，生命特征逐渐消失。”其中一个护士盯着呼吸机说。
“抢救室已经准备就绪，我们把他推过去吧。”另一个护士看上去比较着急。
“早晚都是要死的，那么费力抢救干什么！”声音有些不情愿。
“他死了怎么对上面交代？”
“你们把他弄成这副样子有向上面交代过吗？”
“哟！想置身事外？”
“哪敢呐！那女人的手段又不是没见识过。”
“知道就好，不然呐——”
“嗝！”霍兮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打嗝，大概是今晚跑得太急，凉风窜进肚子了。
两个护士齐刷刷地看向她，她大半张脸缩进被子里，露出双眼眨啊眨的。
“原来是醒着的啊！”一个护士瞟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听到了也不碍事，你也撑不了几天了。”
看着她们推着那男人出去，霍兮仍旧缩成一团，没有了顾矣，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趁着没人，你把那门把手拿出来研究研究。”小石头说。
霍兮从被窝里翻出门把手，晃啊晃，听到里面的声响，“里面好像有东西。”
“有，但是我感知不出那是什么。”小石头说。
她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会不会有什么开关？”
“没有。”小石头很肯定。
霍兮不语，朝小石头腼腆一笑，“你的硬度应该不错吧？”
“你想干什么！”最近小石头受惊吓的次数明显增多。
“既然没有开关，那就只能砸开它了！”霍兮把小石头拿起来抛了抛，“放眼望去，这房里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你了。”
“你太看得起我了！”小石头哭喊道。
“长痛不如短痛，你变个尖锐的形状说不定敲两下就成。”霍兮诱哄道。
两分钟后，房内刺耳的敲打声和小石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霍兮满头大汗，一边使劲一边安慰小石头，“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已经裂开一个口了！”
最后门把手被砸开的时候霍兮筋疲力尽，把口子掰开到最大，从里面抠出一颗深蓝色的珠子。
“这应该就是能解开顾矣封印的东西吧？”霍兮拿着珠子对着灯光看，“可是要怎么用呢？”
“这东西吃了不知道会不会死人。”在尝过血液的美味之后，小石头开始对一切能吃的充满好奇。
“这东西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真吃了顾矣一定让你生不如此。”霍兮将珠子收好，侧身躺下稍作休息。
小石头识相地不出声，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夜里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