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慕青言那一天的晚归,惹得慕老爹格外生气,口头教训了一个晚上,如她所言,很快,也就是次日一早,慕老爹让她收拾好包袱,派人送到凉伈池面壁思过,短时间不得回家!
慕老爹给出的惩罚不可谓不重,青婉、青漫跑去找他理论,最后反而被训斥回来。
青言对两个妹妹的关心多少感到抱歉,没办法向她们解释老爹给出的惩罚其实是为她好,害得青婉两人误会了他老人家,对此,青言亦是抱歉不已。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好言劝解她们,保证很快就会回来,这才消了她们紧皱的眉头。
走的时候,慕青言特意交代青婉好好照顾带回来的那个人,青婉替她收拾着包袱没有答话,而青漫一旁暗恼,自己都顾不了了,还去关心别人。
青婉沉默虽没有说话,但是青言知道她一定会照顾好那个人,因为她一直是家里温厚善良的那一个人。
其实,青言对救回来的那个人谈不上关心,只是因为平日养成观察入微的小习惯,一不小心从他佩挂在腰间玉佩上猜出其身份。如此重量级人物,万一在扬州一带出事,最后倒霉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的老爹,扬州城里的父母官慕远怀!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不想因他的身份增加青婉青漫两人的心理负担,在没弄清他此行目的之前,关于他的一切青言不好张扬。
慕青言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老爹和妹妹,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伴着‘嘎嘎嘎嘎’的车轱辘声,渐渐远离家。
这边青言走了没过一盏茶时间,青婉端着熬好的药到房里看到苏醒的病人正含着一双冷眸看着自己,语气不善问她是谁。
青婉正因为青言离开而心情不好,听他如此恶劣口气,心头突然冒出一股火气,放下药汁不痛不痒说了两句话准备离开,因为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他发火!
不过,她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道歉,看他有着良好素质上,青婉既往不咎,坐下来好生喂他喝药。
若说派个丫头来伺候岂不省事?青婉也想。
可惜,慕老爹每一年微博俸禄顶多养活一家人,多个外人住进来恐怕都得挨饿,家里,除了烧饭婆子和几名侍卫,几乎不见外人,而这些人还是很久以前就跟着老爹的旧仆!
知府做成如此清贫困苦,北缈国恐怕也只有慕老爹这一朵奇葩了!
这些年她们三姊妹又是主又是仆彼此照顾,过得倒并不比任何人差,反而自在的很。彼此照顾亲人自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家人之间相互扶持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这会儿让她照顾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青婉努力平稳着送药到他嘴边的勺子,唉,低气压无形笼罩让人不自在啊!
云子陌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无可挑剔的容貌,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颇为生动,长发只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飘然落及腰间,简单的装束散发出尘气质。
只是,这会儿他真担心她会把殷虹唇瓣不小心给咬破,眼皮不抬只是跟着勺子动,无意识贝齿还紧紧咬着下唇。
云子陌实在不明白,喂药而已,至于紧张成如临大敌的样子?要是他府里有如此不称职的丫鬟,不知被教训多少回了!
云子陌觉得有趣,头一回遇到有人和他相处是煎熬的事,看她一脸勉为其难却不得不做的表情真是很不容易。盛情难却之下,云子陌很不地道一边喝着颤微送到嘴里的药,一边欣赏她生动的表情。
谁让他如今是个病人,动弹不得呢!
“是你救我回来的?”
慕青婉好不容易喂完比任何事都费力的事,如释重负一般刚想出去,沙哑却清晰的声音不紧不慢在她身后响起。
青婉回头看他,摇头,“不是我,救你的人不在家,我只是替她照顾你。”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当面谢谢她。”
云子陌凝视着她问,说这话发自内心,她口中的人是他救命恩人,怎么说也得好好报答。不期然,脑海浮出清泠宛如弦音的声音。
不过,云子陌并没得到预期中的答案,只见她傻傻地站着,目光盯着手里的空碗不知想什么,秀眉亦是轻轻皱起,完全一副沉浸自己的世界。
似乎想通萦绕心头的难题,女子很快舒展皱起的眉宇,看他一眼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袅袅而去的纤影消失在翩飞的帘幕后面。
云子陌幽幽闭上眼睛,说了两句话,牵动本来就紊乱的气息,气血如一壶煮沸的水不住翻腾,横冲直撞在体内,喉咙处更是涌出一丝腥甜。
这次伤得不轻啊!
不过,想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云子陌自问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虽大有人在,但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真正动手害他性命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袭击他的那帮人手段狠辣,行事凌厉,显然经过特殊训练!训练这么一支死士,可想而知他们的主人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就是不知幕后指使究竟是何人?
云天战?亦或云子轩?
呵!这两人一心想他死却不敢亲自动手的人,躲在暗处搞搞小动作还可以,像如此暗杀手段恐怕还做不来。
“唉!”
云子陌觉得不太可能,实在想不出凶手是谁,甚为烦恼,无意识中叹了一口气。
知道他此行所走的路线,并事先埋伏袭击,对他行动如此了若指掌的人,不是身边的人,就是他认识的人,不管哪一方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又不是天塌地陷要不得的大事,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忍过这几天,伤好的差不多,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
就在云子陌闭目沉思想把事情理出个头绪却无果之际,突然听到这么几句话,说话人可谓中气十足,声如洪钟闯进耳膜,震得他不得不睁开眼望着来人。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相貌坚毅的男子,正搭着一双‘微笑’和气的脸看着他。
云子陌神情平静与他对视,不露半分惊讶,看他模样与刚才出去的女子有三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她至亲之人。如今重伤未愈,在他人屋檐之下,既来之则安之,倒也无需过多担心自己安危。
“你是?”云子陌试着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不算失礼的半靠,看着他问。
慕远怀笑道:“呵呵,老夫姓慕名远怀,这里便是扬州府门,既然公子到寒舍作客,自可不必客气,随意当成自家就好,可安心在此养伤。”
云子陌眼神微凝,“慕远怀!扬州知府慕远怀?”
对于他所含蓄表露出来的讶然,慕远怀答得好不爽快:“正是老夫,原来公子认识老夫,呵呵,不曾想鄙人寡名竟也如斯洪亮。哈哈哈。”
洪亮!面对曾带兵杀敌百万,铁骑踏溅白骨堆积如上,现今仍令北缈众将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岂是洪亮二字说得来,简直如雷贯耳,刻骨铭心!
“这个世界很小是不是?”慕远怀拉了一张凳子坐到旁边,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原本沉静的眼睛里露出阴郁,狠戾嗜杀,像仇人一样的眼神。唉,金盆洗手好多年了,怎么还有人记得那么一段前尘往事!
“是很小!不知慕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知道他的身份,云子陌反而不着急,直视不曾显露杀意的慕远怀,坦然道。
“这问的倒是有趣?老夫与你素不相识,谈何处置之说,还是你本是为非作歹之人,在我管辖地界作了坏事,我要缉拿于你?”慕远怀很不理解的问。
经他如此含糊反问,一时间云子陌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明白慕远怀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是有目的假装不去揭穿他的身份?
“秉着良心说一句,小子,老夫看你真的不顺眼。可是吧,既然是小女从外面捡回来的可怜人,看在她的面子上,老夫勉强接受你,允许你留下。这里虽说不差你那口饭,不过,你给我记住了,等伤好了立马给我滚蛋,离这扬州城越远越好。”
本来好声好气说话的慕远怀突然凛然一张脸恶狠狠对他说,一旁云子陌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明白话里意思,只觉一阵风袭来,已不见慕远怀的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果然名不虚传!
云子陌无限感慨。然后,揉了下眉心,无限空余恨!
刚出狼群又进虎口,说得可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