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悄无声息地离开,留下内殿里一群人满脸茫然,夜二皱了皱眉,看向夜十,“小十儿啊,你是不是在心里念叨了什么?”
十双眼睛都盯着夜十,精致的脸庞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我能想什么啊,圣主的心思有几个人猜得透,我就想着等圣后回来了让她别忘了给我上柱香。”
其他十个人齐齐晕倒,这夜十也真是,该说她无邪还是蠢蠢,玟烟要是真的能回来,怎么会允许将离动手杀人?
神界,星辰宫里,黎墨和老太一神一前一后垂手而立。
老太一神很是满意这些年黎墨的成长,只是,父神临终前那道密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让黎墨知道。
“太一叔叔,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去参加婚礼了。”黎墨不缓不急的声音里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老太一神谦逊地捋了捋胡子,“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太一叔叔你知道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没资格问鼎神首之位的,那对上将离呢,要我向他低头吗?”
“太子,老臣想说一句话,忍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实力不够强就不要去硬碰硬,尊重自己给足了亦可,不用求着别人去给。”
黎墨沉默了一瞬,点点头,“黎墨受教了。”
老太一神点着头,眯了眯眼,“殿下今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那我此去参加婚礼,要带着谁去呢?”黎墨转过身,一双星眸在银白色锦袍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殿下心里不是已经有了想法了么?”
老狐狸和小狐狸的眼神一对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一起说出个名字,“瓷茵。”
瓷茵应该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生而便可以抵御将离鸿蒙念的人,之一。
瓷茵的身份算起来应该是黎墨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吧,那个风流倜傥的父神,自母神陨落后,就更加肆无忌惮,否则像玟烟、瓷茵这些人,又有什么机会出现呢?
瓷茵是父神和一个小小的神女萦珏酒后的产物,而那个神女萦珏极其卑微,是由狐妖修成仙再经历了四十九道天劫度化成神,她的信念和资质可见一斑,由于既没有人引荐也没有高贵的血脉,就只能做神君宫殿里的掌事神女。
至于瓷茵么,是父神在前往神君宫殿里赴宴之时见到了这个和寻常清高自持的神女都不一样的萦珏,醉后两人就厮混在一起了。不过父神应该是喝的不少,那萦珏就不一定了,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是什么想法,不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碌碌无为,狐性狡诈而又妩媚,勾搭上父神,想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萦珏的胆子倒是不小,虽然父神风流成性,但也不敢在玥薰眼皮子底下犯浑,倒也不是他怕什么,只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这样不利于他在神界的统治地位。
而萦珏也很聪明,只求和父神保持地下关系,并未要什么名分啊财富啊权利啊,她打的主意是怀上父神的骨肉血脉后再做打算。而瓷茵便是父神和萦珏在一起的那一百年里生下来的,母亲为狐,自然有着不同于寻常神女的清高,反而多了几分魅惑妖冶,而有父神血脉激发出的七窍狐心让她成了天下少有的不被读心术看透的人。
后来,这段风流韵事眼看着就要掩不住了,萦珏将万年功力尽数传给女儿瓷茵,后灰飞烟灭,临死之前希望父神能给瓷茵一个光辉的前程。此后父神想尽办法掩人耳目将瓷茵提拔为神使,在神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少顷,一袭粉衫的瓷茵来到星辰宫前,盈盈而拜,“瓷茵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太一上神。”
不过黎墨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父上亲自提拔的人,自有其不凡之处。
“瓷茵,本宫此去参加将离婚礼,准备带你前去,你随后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黎墨对着瓷茵说话,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神使,眉眼间竟有几分玟烟的味道。
“是,瓷茵叩谢殿下厚恩。”随即扭着腰肢离去了。
黎墨摇了摇头,自己真是太久不见玟烟了,都快出幻觉了,可即将成为圣后的她,还是那想见就见的吗?
一个声音将黎墨骂醒,你这个逆子,难道忘了她是你杀父仇人了吗?
老太一神看着黎墨神情纠结,也默然退下了。
圣宫,听雨轩内。
一袭浅紫及地长裙翩然入室,惊艳了在竹椅上发呆的将离。
“烟儿,”将离不确定地伸出手,哪里还有曾经圣主的恣意霸道,“真的是你吗?”
浅紫色的衣裙紧紧地裹着纤细的腰肢,暗紫的长发微微有些凌乱,明紫的眼眸波光流潋,还有那眉心的莲印,不是玟烟又是谁?
在触及玟烟的那一刻,将离眼中闪过了一丝丝怒意,瞬间就湮灭在瞳子深处。
“将离,我回来了。”再没有多的话语,两处身影拥在一起。
将离轻轻抚上玟烟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埋怨,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烟儿,我还以为你要让我自己成亲呢。”
玟烟回应般地环上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怎么会呢,我舍不得,我可还记得明天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对,明天可要辛苦你了。”将离的下巴抵在玟烟的头顶,唇畔漾起了一丝冷笑,“先去试试喜服吧,我找了最好的绣娘做了最美的凤冠霞帔。”
“你先去忙吧,这里有夜十就好。”玟烟微微抬起头来,美目流转。
目送着将离背影离去,玟烟眼神里竟然有了转瞬即逝的嫉妒,随即回过身招呼夜十的时候,将那丝嫉妒藏得恰到好处。
将离缓缓走出听雨轩,谁也看不到藏在大红色衣袍里的手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
“圣主,神界来人了。”玄澈当然也看不见那双紧握的拳头,只是凭着跟随将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圣主此时的气场很可怕。
“神界?”将离挑了挑眉,“去看看。”
此时黎墨带着瓷茵在大殿里悠然地品着茶,将离从屏风后出现,“黎墨太子大驾光临来参加我和玟烟的婚礼,真是不胜荣幸。”
黎墨微微一笑,示意瓷茵送上贺礼,“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望圣主莫要嫌弃。”
“哈哈哈哈,太子哪里话,太子能来参加婚礼已是莫大殊荣。”将离对玟烟这个同父异母的太子哥哥可以说是可怜大于提防的,毕竟还是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太子而已,连他爹都能灭了,一个连神君都不是的太子他将离还不放在眼里。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将离就让玄澈亲自领着黎墨和瓷茵去往他们的住处了。
想到明天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将离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乏,合了合眼,就感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他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不出声,她也不说话。
半晌,将离伸手把身后的那抹倩影拥入怀里,“烟儿,怎么不去好好歇着,明天可要累一天的。”
玟烟收回手,轻轻捂住他的菱唇,“将离,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这些天你辛苦了。”
将离把玟烟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他,笑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小野猫,这些事不该让你操心,明天,你只需要做最美的新娘,其他的都交给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