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你亲厚之人,必死。”
这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玟烟耳边,必死啊,完全没有逆转可言吗?
聪慧如她,很快,玟烟便想到了夏蕖和父神,她的父母,就是那样死在她面前,而抚养她长大的观世音,也被她连累得化作了一朵莲花,所以,连将离也逃不过这宿命是吗?
玟烟不敢再想下去,瞬间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心乱如麻。
“天语,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去圣宫?”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无所依靠时询问别人的意见。
“玟烟,我不知道你对这种事是怎么想的,我也不像镜璇他们一心为你,为你身边的人着想,我是很随性的,如果是我,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好。”天语脆生生的稚嫩声音里却有着看尽繁华过后的苍凉。
随着自己的心,我的心,想要我做什么呢?玟烟娥眉微蹙,恍然未觉脚下生风已经朝着圣宫的方向去了。
“玟烟,你明明是在意他的,为什么总是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闻言,玟烟几乎要苦笑出声来,“天语,你不懂,我跟他的恩怨不是简单的爱或者不爱,他陷我于不义,却帮我找母亲,他利用我,却也用心照顾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要恨他还是要感谢他了。”
“不,玟烟,你知道的,你现在正往圣宫赶。”天语慢悠悠地说道。
玟烟忽的停下脚步,“若是,这场婚礼缺了我,又会怎样呢?”
“你是想看看在将离心里你占多少分量吧?”
“我,我是这么想的。”被说破心事的玟烟微微有些不自在。
下一刻,天语却一改天真稚嫩,“你觉得,你能和他的六界相比吗?”
这场婚礼本身就是一个幌子,是将离控制神、仙、鬼三界的一个缘由,又怎么敢奢望他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呢?
玟烟自嘲地展颜一笑,“那我就乖乖地配合他演好这出戏吧。”
摒去一切杂乱的思绪,玟烟驾着云朝圣宫方向赶去。
且说将离这边,玟烟一去便是两个月,而他却寻不到她的踪迹,眼看大婚之日就要到了,玟烟却依旧不知所踪。
要说当时玟烟怎么会掩藏好自己的踪迹,都是镜璇旭芜的功劳了,反正是让将离找不到玟烟为原则,反正他们俩这辈子缘尽于此。
从婚礼前半个多月,就有陆陆续续的客人到来,虽然说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但来者是客,将离也尽量迁就着这些人的要求。
圣宫上下的人都惊呆了,圣主,什么时候会这样对着别人笑脸相迎,他从来都不吝啬他的气场。
可是在这场女主人即将缺席的婚宴上,圣主要怎么把独角戏唱下去。
远道而来的宾客都来了一大半了,三天之后便是大婚之时,而身为新娘的玟烟依旧音讯全无,将离既要在各方势力之中周旋,不忘自己最开始的计划,又要寻玟烟。好多事都是玄澈在一旁帮他处理了,而自从那次玄澈被箫若兮关进红莲中,玟烟手刃箫若兮放他出来之后,在玄澈心里,就视玟烟为绝对的女主人了。
当然,玄澈想过鞭尸,但是待他回过神寻找箫若兮的尸体的时候,却找不到那具被鲜血染红的白衣。
这天,炎祎携芷言到圣宫了。
将离这些天除了应酬各方势力,寻找玟烟,还有就是想方设法阻碍和玟烟交好的人去见她。他不想在大婚之前动手,更不想对她的朋友动手,可是一连十几天将离出行没有带上玟烟,而想去见玟烟的人也受到了各方阻难,让人不得不遐想,这圣后玟烟到底去了哪里?
那些找玟烟的,有些出于客套,有些出于奉承,像芷言这样的,当然是出于真心了。
可是就算是出于真心,她也见不到玟烟。
“圣主,你若是告诉玟烟她肯定会同意见我的。”被拒绝了无数次之后,芷言还是不死心,她觉得是将离不想让她们见面,所以趁着将离从宾客住处走出来,她一路跟到内殿前,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为仙的五行使者芷言跟已成堕魔的玟烟还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孤说圣后身体不适,你到底听不听得懂?”将离没什么耐心在芷言身上,他要尽快找到小野猫。
“可是,”芷言顿了顿,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圣主可是不知玟烟去了哪里?”再三思量后,芷言还是拦下了将离的绯红衣袖,把心里的问题问出了口。
果然,将离眼神一凛,黝黑的瞳子里几乎要迸出杀机,那一瞬,芷言感觉到自己可能就在下一刻殒命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炎祎站出来,“还望圣主手下留情。”这话已将身段放得很低了,毕竟那是即将成为天帝的人,将离再乖张也要考虑一下影响。
“哼,孤就饶你一命。”说罢,甩开芷言拦住他的手,绝尘而去。玄澈在一旁,面容依旧冷凛,随着将离而去,整个过程没看到他出现过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芷言自知失礼,虽然不明白炎祎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但还是对着炎祎跪下,“臣下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芷言鲁莽还请殿下治罪。”
明明是请罪的话语,却因为芷言见不到玟烟而又惹上了将离,最后还要炎祎来收场子,不由得有些愤恨,在炎祎听来,就不是这样了,那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分分明就是讽刺他还不能和将离对抗。
要是芷言知道他的这荒唐想法,估计会笑出声来,这等白痴还是赶紧下台吧,想当初父神和将离因为玟烟对上,打的那一架六界谁人不知,连父神都不畏惧,那功力和父神较之也不遑多让,虽然最后父神是死在玟烟的手中,但要是没有将离之前耗尽他的大部分真气,玟烟的那致命一击也不能杀死父神。
“哼,你自己知道就好。”随即炎祎也拂袖而去,留下芷言在地上茫然,不知道这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说,开始夜瑀和天后以及太上老君达成的一致协议是让炎祎先登基,再让炎祎携芷言一起来参加婚礼,不过,天帝死后,各处仙山、洞府、琼阁都不太安稳,整个仙界失去了之前的稳定,天后带着个太子根本指挥不动天兵天将去镇压,而五行又忙着给昱笙融魂,更是无暇顾及他们,登基之事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
谁都不是成心不想让炎祎登基的,不过在他们娘俩眼里,全世界都跟他们过不去,所以,芷言口中的敬称反而成了戳炎祎心窝子的痛。
内殿中,将离侧卧在圣主王座上,一身绯红似血,墨发在脑后无风自动,玄澈和夜家十子站在下面,不敢吱声。
“你们说,要是她不回来,这场婚礼还要不要继续?”将离的声音竟有着说不出的疲惫,让站在下面的人惊恐不已。
半晌,无人敢应,与其说是将离召他们商议,还不如说是他需要一个借口来发泄这些天一改他寻常作风,对那些他之前根本不屑一顾的人笑脸相迎的火气。
可这次,将离貌似并不是让他们听了就完了,直接开始点名,“夜十,你和她待得最多,你说她会不会回来?”
被点到名的夜十内心早已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在心里念叨,圣后啊圣后,你要是还会回来,一定记得每年今天来给我上柱香啊。
将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好,孤也觉得她会回来的。”
说罢,王座上已没了将离的身影,留下一殿的人满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