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梁渊他堂堂七尺男儿,想来此事,也不禁红了眼眶。
“这周围或许还有他的线人。”
梁渊应下挽月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的笑了一笑,说道:“娘也没有说些别的。只是想让我告诉你,梁家与你的一切事情,她从来都知道,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挽月看着梁渊,怔然,长叹,只道一句:“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梁渊却在此时紧接着说这:“不,其实我想告诉你。娘她把一切的真相告诉我了,而这些,也是她派人去找舅母家,偷偷带信给了太子。也是如此,太子才决定要这样匆忙的行动的。”
挽月又是一怔,看向梁渊:“你是说……可是,太子知道是娘带的信给他,他怎么可以……”
“这也是娘主动与太子提起的。倘若太子制住了她,那便可以制辖你我,也就不怕我们不为他做事了。”
挽月又回想起太子初来找自己的情形,当时她可是心里完全记挂着福盛公公与她说的那几点,万不敢跟宫中的任何势力扯上些许关系,所以不论太子与她说怎样的话,她都没有太听得进去。
而现在知道这背后竟还有大夫人为她运作的时候,再回想起这些事情来,心中不免更是怅然。
挽月先前才说过不能再提此事,也怕惹得梁渊心伤,可是此时,她却不由自主一般地张口问了梁渊一句:“娘……她是怎么没的……”
梁渊好似心中早就想了要如何与她说起这个话题,再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原本身子就不好,到了京城更有些水土不服的,再加上这么一出,就这样……去了。”
挽月一听着梁渊这话,眼里不自觉流出眼泪来,心中想着,自己原先还与大夫人斗了三年,大夫人那样的狠话也是说过的,却全然没有想过,到了终了,竟是这样去的。她不禁悔恨着,之前自己为什么要留在宫中呢。为什么那时候梁渊来找她的时候,不与她说呢。
她看向梁渊,知道他也很痛苦,也不再提这个事情了。
反倒是这个时候梁渊与她说了一句:“月娘,我们现在虽然也是在梁家,可是从此以后,能够互相依靠的,也只有我们彼此了。”
她大概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点头应下。
但挽月实在是在宫中待了太长的时间,平时与宫中的其他势力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情形是如何,她还只道梁渊是说梁家家中情况,却忘了,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随着宝贞公主被送去和亲,皇帝被囚禁,太子登基成为新皇帝,这一系列的大事过去,新皇帝比起整顿朝野,更热切于另外一件事——撮合梁渊和挽月。就连他的登基大典上也未曾少了他们两人,这一对神仙伴侣,任谁也觉得他二人着实登对,只是那身份的鸿沟,使得两人只能是事事皆止于礼,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然而纵使是这般,还是敌不过新皇帝的一道旨意,赐他二人择日完婚。
虽说他们并未表现出什么,可圣旨中如此写着,天下也就如此认了,而他们二人也只能顶着如此骂名,顺遂了这场婚事的主导者的意。
京城梁府内张灯结彩,客人来往不绝,觥筹交错,几乎京城内大大小小,值得结交的人都在此时来到了梁府,梁府内官职最低的,恐怕也就是这京城梁府的主人了。
梁家二叔在外殷勤地招待着客人,而梁渊与挽月穿着他们的婚服,就坐在床边,神色有些凝重。
他们没有说话,旁的人也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坐在这里,两个人都像是在想些很重要的事情。
终于过了一段时间,挽月实在觉得有些太静了,便说了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良久的沉默:“说起来,这是我第三次穿着这样的衣服。别人家的女儿,一生也难得穿一次的。”
梁渊听了她这话,才转过脸来,看了她,上下打量着,接了一句话:“这次最好看。”
挽月不由得笑了,又对着他说道:“你都说这次最好看,为什么不多看看我呢,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梁渊紧张了一下,连忙纠正着挽月的这句话:“以后,我有的是机会看着你,守着你。倘若别人要说我们,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扛……”
挽月点了点头,闭着眼温柔地说着:“我知道,我也不怕。”
“嗯。”梁渊只是这样应下,又将头转过去。到了这个时候,他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这时候挽月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担心,我也有,甚至可能比你还多。可我想明白了,既然皇上让我们两个人成亲,我们不能反抗圣旨,更何况……你不愿意吗?”
梁渊连忙摇头,却又怕挽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又解释着:“我自然想要娶你。这是我一直以来所想的,可是,我不想,我们的婚事就变成这样。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最幸福的婚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然还带有些被逼迫的,被别人所唾弃的。而且我现在一想,就越是想起从前,曾经太过冲动,竟然无数次想过就这样娶你,这样委屈你……”
“不,我没有觉得委屈。这样就是最好的,有你在,我就是最好的。”挽月拉着他的手,眼神坚定的说着。
梁渊看着挽月这般的模样,听着她与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不由得觉得自己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又将头撇向别处,眼睛不看向她,可身子却是十分诚实地往挽月的方向稍微坐近了一些。
他反握住挽月的手,终于再将头转了过来,与挽月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的唇。
两人坐的极近。
他不自觉就微微低下头来。
挽月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与他吩咐了一句:“我们待会儿还是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