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住七楼单位福利房就算了,你怎么跑这还更上一层楼啦?”我驮着双肩包,大汗淋漓爬进民房顶层阁楼。
“没钱任性啊!并且晚上我作曲弹唱恐怕会吵着隔壁邻居,所以还是住天台方便些。”妮子身轻如燕,大气小气都没出,快步入门。她不知每天上下楼多少次,早已习惯。
六月广州的阳光已是狠角色,紫外线不留余地穿透整个客厅,免费洗桑拿。几张A4纸零零散散洒落地下,密密麻麻记录妮子不眠不休,辛苦劳作的五线谱。没有电视机,没有电冰箱,唯一的娱乐设施就是墙角屹立不倒的棕色吉他。
一张1。2米的单人床横跨卧室,简单的衣架挂着白衬衫,留出约30㎝的一方地砖挪身。
“妮子,这破地方,你怎么熬的住?”看着比监狱牢笼大一丁点的陋室,我眼镜红了,鼻塞。
“现在流行仿古呀,”她递过来一杯白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可以调素琴,阅金经……何陋之有?”以前她最讨厌文言文,现在竟然咏诗词歌赋了?
“你怎么来了?”她一本正经问。
“和你一起过生日啊!以前不都这样?”妮子只比我大六天。
“真的呀,太好了,”她兴高采烈,“走,我带你去吃油焖大虾,虽然没有老家的好吃。”
晚上我陪她前往酒吧,她在那里当驻唱。说是可以推广原创,还顺道赚饭票钱。妮子工作这几年存的钞票已上交学费,房租费,水电费,交通费……七七八八费用单每个月准时上门,比大姨妈还准。
妮子长发披肩,白裙拖地,飘飘欲仙仿若那年待嫁的美貌。只不过当时手捧鲜花,如今身怀吉他。不知杜庆看到这一幕做何感想?但偏偏白色眼球印出来的是马路杀手——“翠花”,我赶忙蒙住了眼睛。
“杜庆经常过来么?”夜晚,我们合枕而眠,挤在小铺上。
“好像有几个月没来了……”妮子闭着眼回想,“他说工作忙。算了,跑来跑去挺浪费钱,又浪费时间。”妮子手头拮据,而杜庆父母现已掌管工资大权,分毫不准他存私房钱。
“他不来,你也不回去?就这么耗着?两地分居?要是他……”我该不该做小人,挑拨离间?“翠花”什么来头我还云里雾里,总不能胡编乱造吧?此处停顿约30秒″。
“要是他怎么了?”妮子看我半声不响,侧眼看着我。
“要是他和别的女人好了怎么办?距离产生的是小三!”电视,小说,现实生活比比皆是。
“哈哈哈哈……”妮子狂笑,“怎么可能?他要钱没钱,要样没样,谁会看上他呀!”妮子凭借10多年对杜庆的认识,百分之二百的相信自己的丈夫。
“可是……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别可是了!快睡吧,我明早有课。”她深呼吸一口气。
妮子曾发短信告诉我,广州的月亮又大又圆。今晚雾色弥漫,月光模糊不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耳畔回唱妮子在酒吧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