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集训,醉蓝已经初步掌握了平老头教的拳法。这套拳法动作简单而实用。醉蓝感觉一直坚持练下去,只要力度和速度到位就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壮年她也不惧。
这天清晨,醉蓝和前几天一样,一套拳法打得秀如猫行如龙,虽然有时还略显生涩,但假以时日必然熟练精湛。连着练习了一个时辰,醉蓝才收功结束。刚刚用湿毛巾抹掉浑身的汗珠子,她霍然想起和张姓男子的三日之约。这古代没有手表,没法知道具体时间,不过看那艳阳高照,恐怕时候已经不早了。
醉蓝心中懊恼,和张姓男子见面对她来说至关重要。不光是她认为此人为人谦和且博学多闻值得结交。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洛阳,但入学的事还无从问起。醉蓝隐约觉得这个张姓男子身份并不简单,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帮她。
必需要抓住机会!打定主意,醉蓝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干净男衫,对着铜镜补了粗眉,又把脸部线条化得略微硬朗些。这才跟正在院子里悠悠喝着茶的平老头打了招呼,朝着清风茶楼方向飞奔而去。
好在地址是前两天就打听清楚的,醉蓝挑了最近的一条小道,连走带跑,气喘吁吁的到了清风茶楼。她顾不上细看茶楼外面的景致便一脚扎进了茶楼,一进茶楼,她立刻发现这里跟自己想象中那高谈阔论、人声鼎沸的场景完全不同。只见茶楼字画四壁、古琴清幽、茶香淡淡、茶烟缭绕,三三两两的茶客们或轻声低语或悠然品茶。整个茶楼充满着安宁、祥和、风雅的气息,让她原本因匆忙赶路而燥热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一名打扮清爽利落的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您是几位?”
“跟一个朋友约好了,可能还没到。”醉蓝环视四周没发现张姓男子的身影。
“好嘞!客官里面请。您那位朋友贵姓?等他到了我可以领他过来。”店小二语速飞快,是个聪明伶俐的。
“他姓张。我姓林。那就麻烦你了。”醉蓝随着店小二寻了一处幽静角落坐下,却没有要茶,“等朋友来了再说。”
“好嘞!客官您先歇着。”店小二也不在意,反正来茶楼肯定是要喝茶的,微笑着躬身离开。
半盏茶功夫,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袭绣绿纹深青色长袍,腰间挂着白玉牌,面色清润的男子出现在了茶楼门口,正是赴约而来的张说。
只见他进了茶楼打量一番,便径自朝着醉蓝走过去,脸带歉意含笑说道:“有点事耽搁了,让林兄弟久等。“
“张大哥,你来啦!”醉蓝在见到张说的瞬间就立马起身,热情的招呼,“我也是刚刚到呢!”
两人一番寒暄,随后各自坐下。
“你们这里的阳羡茶来一壶。”张说一坐下便淡淡吩咐跟着过来的店小二。
店小二极有眼色,见来人是这里的常客且身份尊贵,便异常热情道,“好嘞!客官稍等,茶一会就到。”
“林兄弟,这几日可好,亲人可曾寻到?”张说看了看醉蓝红彤彤的脸,脸上浮起疑色。心中暗道,林贤弟怎么这副模样?看他此时面色倒有几分像女子了。
“已经找到了,谢张大哥关心。”醉蓝可不知道张说在想什么,此时她正兀自想着入学之事,张说就在眼前,她张张嘴想开口,却又觉得自己太过急切,心想等喝完茶看时机再说吧。
等了片刻,只见店小二手托暗红色漆木茶盘,茶盘上摆着一个兰花纹紫砂壶,两个配套的小茶杯,脚步轻快而来。他手脚麻利地将茶壶茶杯迅速放好,又将两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才恭敬道:“两位客官慢饮,有事就叫小的,小的立马就过来。”
醉蓝在现代时并不怎么喝茶,所以她对茶道知之甚少。不过有关描写茶的诗词倒知道不少,就是专写阳羡茶的也记得两三首,其中有一句她最为喜欢:将嫩蕊比幽兰,幽兰还逊三分瘦。
醉蓝见杯中飘着几叶嫩芽,茶汤清澈、气味芳香,不由得口干舌燥。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大口,顿觉味道甘醇,口齿留香,干涩的嗓子更是滋润畅快。
情不自禁地,她将杯中茶一口饮尽,这才舒服的轻吐幽兰,轻拭双唇。
一抬头却见张说正托着茶杯,笑盈盈的看着她,醉蓝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真是糟糕,怎么忘了还有张大哥在,这下我一番粗鲁作为都让他看去了。
“这茶如何?”张说仿佛没看见醉蓝的尴尬,只淡笑的问道。
“好喝。”醉蓝实话实说,此时她正自懊恼,没兴致咬文嚼字。
“就这样?你好歹是个读书的,怎么就干巴巴的两个字。怎么的也要作首诗表达下意境吧?”张说端着茶小呷一口,却不并打算简单放过醉蓝。
醉蓝对儒家典籍知之甚深,这是张说上次就见识过的。但是诗词歌赋却不知如何,所以他这会也存了一番试探的意思。
“那好吧,不过我还要想想,要不张大哥你先来首?”醉蓝心想我不会作诗,背诗还是可以的。不过还要仔细想想诗词的时间出处,别弄巧成拙才好。
“那我就先献丑了。”张说也不推辞,放下茶杯思索片刻便轻声吟道:“竹下忘言对阳羡,全胜羽客醉流霞。法心了尘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声音清雅,极衬诗意。
“好诗!张大哥果然好才情。真后悔让张大哥先来了,有了你的珠玉在前,我的木椟还要怎么在后呀!”醉蓝自以为熟读唐诗,却从不曾听过这首,便知应该是张大哥自己所作。
不由心生羡慕,同样学文识字,人家怎么就这么好的才情呢!
张说比醉蓝年长不少,听见醉蓝夸赞虽然自己无炫耀之意,但也是满心欢喜,不由兴致高昂起来。
“林兄弟,到你了。”
“好,那我就献丑了,还请张大哥指正。”
醉蓝唇边噙笑,淡定地给张说沏好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轻抿一口,才轻吐道:“柳絮飞时笋箨斑,风流二少对开关。雪芽我为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山。”
张说本来老神在在的托茶轻呷着,眉宇间自信满满。等到醉蓝念诗时,他不由惊讶得张了张嘴,一小口茶差点流下来。他赶紧一口咽下,双手一拍道:“好一个风流二少对开关!好一个雪芽我为求阳羡!对的真好!林贤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张说被醉蓝一首诗征服,称呼也不知不觉中改成了“林贤弟”。在张说看来,这首诗实在是难得!如果说他原本还有些犹豫是否要帮醉蓝,那么现在他觉得这等才子不举荐才是天大遗憾。
“哪有,我这不是被张大哥逼出来的嘛!”醉蓝讪笑,心里那个难为情啊!苏大诗人你可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我算账啊!好歹我也改了一个字的啊!
哦,这会我在唐朝,他应该算还没出生吧?那到底算不算我偷诗呢?醉蓝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