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幢大楼前,仰起头。第一次这样看公司,感觉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抬起手,低头看了看手表。9:00整。
我抬步进了公司。职业装,高跟鞋,平时不太穿的装束此时被我穿得整整齐齐,头发还让阿姨盘了起来。
十二楼。我摁了电梯键,电梯开始上升。
“叮——”电梯门开了。我迈出电梯,向左边的大会议室走去。十二楼很安静,唯有我的高跟鞋跟地面碰撞发出的刺耳回响,我不得不放轻了脚步,惟恐打破这里的平静。
漆木的大门就在我的眼前,我只要伸出手,轻轻地一推,这扇们就会被推开。然后,我就要面对这五年来日夜噬我骨髓的另一个残酷的世界了。
——阿青,如果他见到了我,他会好吗?
——那只有等他见到了你,你才能知道。
——那如果他变得更不好了呢?
——那就忘了他,彻彻底底的。
深呼吸一口气,我终于还是推开了漆木大门。我看到了那个世界的阳光想我喷薄而来,一层一层将我团团围住,让我看不清这个世界另外的一切。
“举……举总?!您怎么来了?”一个错愕的声音从光层外破入,褪散了强烈的白光。
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淡然,连一丝波浪也不曾出现过。
他的平静让我有了一丝慌神。是他太过绝望,或是说他不曾抱有期待?我看不见他的眼里有任何我的痕迹。
五年的时间,是他学会了隐藏,还是我没有学会寻找?
我垂下眼,淡淡地一笑,“抱歉,我来晚了。”环视一圈,最后走到了投资方的一边,谢绝了小言好意的让位,坐到了末端。“请继续。”我冲屏幕前被打断的讲解人说道。
他礼貌地回我一笑,继续被打断的解说。“这套方案是由本公司聚集所有部门精英制订出来的,再经过多次的修改,最终确定的方案是这样的。本市的南部有几座较小的山,周围环境相当美观,并且还未进行过开发,所以本公司认为……”
我朝我的左手边看去,炎烨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时而点点头。这是炎烨公司的方案,是关于最近热门的房地产。
右手边,身穿黑色西服的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看着面前的茶杯出身。浓黑的双眉似皱未皱,狭长的丹眸微眯着,高挺的鼻梁,薄唇似笑而又非笑。
但我知道,他听得非常认真。
蓦地,他狭长的眼眸睁开,视线冷冷地向我投来。
我看不清隐藏在他眼眸后的深邃。五年,终究是在我们之间划了个鸿沟。
我冲他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
我的幻想,在现实中总是那么一无是处。现在的你,对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
屏幕前的人还在讲解,“我们经过实地勘察,从而画出了山明苑的初步设计图。”屏幕上跳出了一张设计图。别墅群从山脚蔓延至山腰,之间相隔不远,周围都是树木。
“这是初步的设计图,之后我们还将……”
我没有听见他后来说了什么,我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听着自己的心跳弹奏哀伤。
我开始茫然。我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来见他?见到了,然后呢,我该做什么?
我放弃了自己为自己打造了五年的牢笼,期待着面临一场狂风暴雨。我不安,我忐忑,我慌张,最后我看见了在我面前的一切,风平浪静。
原来这个世界不曾记得我。
竞标会第一场结束了,下一场定在一周后。
我看着所有人出了会议室,然后慢慢地走出去。小言把会议室的门关上,问我:“举总,您今天要留在公司吗?”
我点点头,“嗯,阿青住院了,这段时间我会回来管理公司。”
小言开心地笑了,“太好了,我这就把文件送到您办公室去。”然后,他转身离开。
我来到电梯口前,他们在等电梯,炎烨和他正在客套。我走过去,笑着说:“项总,秦总,我送你们下楼吧。”
他们向我看来。炎烨点点头,“有劳举总了。”而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一笑,转身带他们到总裁专用电梯,我摁了地下一楼,停车库。
电梯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很快,电梯门开了。炎烨道了声别,走出了电梯。他静默着绕过我,迈出了电梯门。
他站在电梯门外,半许,转过身看着在电梯里的我。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