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看,这是爷爷给我做的竹笛。”一个身穿云纹白袍,脚履玉色轻靴的少年公子,黑色长发,随意披肩,遇风而动,手拿一紫竹而著的竹笛,跑向一个坐在亭中的贵妇。
贵妇看着少年郎喜色匆匆地跑过来,放下手中研读的玉书,没有起身,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满带微笑。
“若风,你去找爷爷了?”贵妇温柔地问道,脸上那种慈爱的神情,快要把人的心都融化。
显而易见,此间的二人,便是我们的主人公李若风和他的母亲了。
李若风紧靠母亲而坐,把竹笛放在桌上,“对啊,母亲,这是爷爷奖励我的礼物。”
伸手整理了李若风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呀,连发髻也不扎,就这样去见族长,青剑,把梳子拿来。”
一听母亲叫青剑去拿梳子,李若风赶紧从石凳上下来,蹲在母亲前,头高高的仰着。
母子二人,一个蹲靠在母亲膝下,一个素手弄巧,扎出帅气的发髻。
“娘亲,你教我吹竹笛好不好?”
“好啊,母亲当年可是最会竹笛了,连你爹爹,也很喜欢听我吹奏。”
片刻的间歇,李若风轻轻皱着眉头。
“娘亲,爹爹,究竟是怎样的人啊?”李若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问题。
“你爹爹,是这个世界最疼爱娘亲的人。”
“娘亲,我会把爹爹找回来的。”
“好了,这样,才像一个公子哥嘛”夫人扎完发髻,拍了拍李若风的肩膀。
“若风,你是不是该出去历练了呢”夫人温柔地问李若风。
……
“我每次问你你都这样。要知道,族中你这般大的孩子,都已经离开祖庭,前往各处历练了。”
眉头微动,李若风站了起来,走离母亲两步远,看着不远处摇曳的紫竹,沉默不语,没有要说话的意图。
“我知道你想陪娘亲,可是,你身为李家的嫡长子,你应该承担你的责任了。你爹爹不在,你更应该连带他的那份责任一起承担。”
“娘亲,我知道,可是……”李若风不想让娘亲生气,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没有承担。
“没有什么可是,你爹爹已经失踪十五年了,你又拖延了三年的历练时间,族内现在对你是什么评价,你不是不知道。
以前是娘亲自私,让你陪在我身边,可是,现在不能这样了。”夫人声调抬高了,双手有些急促地抚摸着玉书。
“三祖当时对你的评价是什么?早慧,他说你是早慧之人。既然你有大智慧,有何须这么儿女情长。”
“娘亲一个皇者境修士,难道还等不到你历练归来吗?”夫人越说神情越是激动,到了后来,竟是声色俱厉。
“娘”李若风一下子跪了下去,“孩儿不孝,惹得娘亲如此动怒,今日,我便去请示族长,我、我外出历练,定不辱李家神威,不负娘亲所望。”李若风望着娘亲,虽未流泪,音色,却已哽咽。
夫人转过身去,再次拿起桌上的玉书,顿了一下,说道:“既然你已做出决定,那就去族长那里吧。”而后,迈步离开亭子,头也不回。
紫竹林的紫竹随风而动,片片落叶,慢慢地,旋转着,飘落于地,就好像将要离家的游子,不肯离去。
李若风凝望着娘亲离去,待娘亲跨过木栏,消失在院落转角处,缓缓的站起身来。神情委靡,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伤心自责吧。
“夫人,小少爷已经走了”青剑看着夫人把着玉书,却神情凝滞,明显不是在看书。
“嗯”
“夫人,少爷他也是一片心意,希望您不要责怪他”青剑有些不忍,遂为小少爷说了句好话。
平时这母子二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也像极了凡俗里的母子,母慈子孝,相处也从未有过争吵,便是些许生活里的琐碎,也没有红过什么脸,急过什么色。
像今日这般的激烈,却是从未有过的。
“青剑,我何尝不知他是想陪在我的身边。可是,你在哪里见过,从不出去历练的世家子弟。始终在温室里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不经历风雨的雏鹰,怎能搏击长空,以后这李家,还要靠他来守护,更何况,算了,我今日这番苦心,他日他自会明白。”
青剑虽然不明白夫人为何不说了,却也是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夫人,刚才下人传来消息,说是黄林道人即将道寂了,托人给您传来了一封书信,您看?”
显然,两者间有着为人不知的恩怨,不然一封书信也不至于如此。
“黄林也要道寂了吗?拿来吧。”
“是,夫人。”
李家宗祠
“爷爷,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李若风离开紫竹苑后,便暗自下定决心,决不让娘亲失望,径直来到爷爷的院落,却不知为何被爷爷带来此处。
“你不是闹着要外出历练吗?我让他们教教你啊!”李狂仙没有理会李若风四处打量,想要找出自己口中的“他们”,从旁边香盒里拿来一束檀香,点燃在祭祀台上。
“若风,你看见什么了吗?”
“啊?”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哦”
“轰”巨大的一声在李若风的耳旁绽开,震得李若风身体一阵摇晃,牵引他的神识,进入一方世界。
“爷爷,这是哪里,这里好多人”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清他们呢,他们走得好快,啊,这是什么。”
“若风,他们都是我李家的历代先贤,他们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在这慢慢学习吧,这是你离开祖庭的最后一课。”
李若风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他早已沉浸在那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了。
“你自出生便开始修炼,学完了前辈教你的经验,你也可以出去走走了。”李狂仙低语喃喃道。
“族长,你不担心小少爷的识海承受不了吗?”一个老人从牌位的后面走了出来,拿着一把扫帚,有些担忧地看着李若风。
“老仆,他自有方法。我走了,你看着他吧。”李狂仙一点也不担心,扭头便走。
“小少爷呀,你们嫡系一脉的修行方法真是亘古不变啊,个个如此,胆大得不是一点。小小年纪就被带来接收先贤之赐。”
老仆嘀咕完,拿着扫帚,开始打扫本就一尘无染的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