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像话!一个小屁孩就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忍!我忍!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谁让对方的后台是“活阎王”呢。
走到“活阎王”的门前,我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手却不听使唤地发抖。
只听那阎王在里面懒洋洋地应道:“进来。”
我鼓足勇气,一步跨进门。
里头放着四君子屏风,熏了沉香,秦江月斜靠在长榻上,十分享受的样子,与外头那些山贼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见我进来,抬眼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眼弯弯笑道:“苏沁玹,听陈寨主说,你往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怪不得会赋诗词,原来是有背景的。今日听你在山下念的诗句很是不凡,‘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真是好句!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全诗?”
案几上已摆放好了笔墨纸砚,我瞅瞅那笔墨,自觉地离它远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要我的命啊!
这个世界用的是类似于我原来世界的繁体字,别说我不会写繁体字,即使是用毛笔写出来的简体字,估计也比狗爬的好不了多少。若秦小公子能认得出来那些字,我倒真要佩服他了。
我悄悄地挪后几步站在门口方便逃命的地方,一脸惶恐地瞎编道:“秦公子有所不知,那个,小人前些日子从马上摔下来,滚到沟子里,已经忘了以前的事。这笔墨……原先我也是不通的,今日的句子都是从过往的商客那儿听来的,觉着顺耳就记住了。公子实在是抬举小的了,小人哪里会诗词来着。”
秦小公子妖娆的眸子在烛光里闪耀,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连带我的小心肝也跟着忽闪忽闪,不知道“活阎王”信不信,更不知他预备怎么折腾我。
“那么……”秦小公子起身,立在灯下,笑吟吟道,“敢问苏沁玹是从哪位高人处听得此句?”
我心里头嘀咕一句,老大,莫非要我告诉你我念的是记入千秋史册的李白跟陆游的句子?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暗地里翻个白眼,把头埋得更低,更加惶恐地说道:“小人不知,是小人打劫的时候听过往的商客念的。小人又生性愚昧,不知其中意思,若无意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宽恕小的。”
那秦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埋头良久,只觉得脖子酸硬,忍不住晃了晃脖子,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却和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登时吓得心里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
秦江月上前几步,吓得我心口狂跳,脚下暗暗往门口再移半寸。
秦江月又上前半步,忽然转身轻闲地拨了拨烛芯,漫不经心地问道:“苏沁玹是哪里人氏?家中可有什么人?”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只想赶快脱身,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苏澜告诉我的信息,干涩地回道:“小人是前苏县人氏,家母在当地行商,以前有些田产,后来突逢家变,惹上官司,家中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和老家奴苏澜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