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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赐宴

想到今日踏青会,自己竟都被一个不知底细,并且出身爆发武人之家的徐昭佩盖住了所有的风头,王灵宾感觉愤懑而又心酸。尤其是想到刚刚曲水流觞结束之后众皇亲与公子,甚至连太子都将自己的香草赠予了徐昭佩,而徐昭佩居然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自命清高的样子,到最后也没有送出自己的芍药,王灵宾更加百感交集。一方面,对于自己居然输给徐昭佩这样的女子王灵宾简直无法忍受;另一方面,徐昭佩没有送出自己的芍药又让王灵宾感到庆幸;可是一想到,即使自己能够得到太子妃之位,居然还是因为徐昭佩先自行放弃了机会,王灵宾又觉得心中的不甘简直要撑炸了整个胸口。

于是曲水流觞结束,众贵女与公子再度回到各自居所净面换装,王灵宾就把自己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到了几个侍女身上。鸡蛋里挑骨头的不断从她们身上挑毛病,打骂责罚,大闹了一通,终于觉得气顺了些。这才又专心致志的净面换装,心中重新打起无数算盘,下定决心稍后圣上赐宴之时,不仅要赢回颜面,更加要让徐昭佩输的再无翻身之地。

而那边厢的徐昭佩,也陷入了心事之中。方才曲水流觞结束评诗之时许多皇亲与公子都将香草给了自己,这个很是自然,毕竟徐昭佩所吟可是某个久负才名的人所做的诗。可是当徐昭佩以为的那“某个人”也将自己的香草赠予了徐昭佩,并且称赞徐昭佩是”当世道韫“的时候,徐昭佩困惑了。他应该知道她是当不起这些香草的,为什么要将香草赠予她?还称赞她是“当世道韫”,并且他的眼神是那么诚恳,语气又那么坚定;徐昭佩实在是想不通,也很困惑,其实答案在徐昭佩心中已经隐隐有数;可答案若真是那样,哪那片枯叶又是从何而来,出自何人之手呢?这些想法将徐昭佩原本的绮思全都搅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困惑与不解,但是稍后毕竟是圣上赐宴,未免失之有礼,徐昭佩还是强自打点起精神,梳洗换装。

圣上赐宴在避暑行宫后殿兆极殿举行,兆极殿名为后殿,占的却是正殿的位置;而正殿停芳殿,不仅名字上没有正殿的大气,位置也实为后殿的位置。可是圣上在建造避暑行宫的时候却执意将停芳殿设为正殿,兆极殿设为后殿,并且这停芳殿自从建成之日起,便一直宫门紧锁,除了圣上与每日例行洒扫的宫人,竟无一人得进过停芳殿,可究竟原因为何,也一直都是宫中秘辛;大家众说纷纭,没有统一的答案。

此番宴席,因是圣上亲赐,且圣上向来克勤克俭,所以诸世家子弟也就不复今早的互斗攀比,大都中规中矩,;但兆极殿里也仍旧还是香风艳气,一片奢靡绮丽之象。而当今圣上萧衍在兆极殿偏殿内,透过窗格默默地观察着这些世家子弟,南朝政权未来的“栋梁”,陡生凄凉之意;他摆摆手,命身边服侍的内侍宫女都退下去,唯余陶弘景一人。

“通明(陶弘景,字通明),你说朕费劲心计、牺牲众多,坐上这个至尊之位,究竟有何意义?”

陶弘景拱手一揖。“圣上乃天命所定之人,是为天子,天子所言所行,皆为天理,又何须谈意义?”

“想不到今日竟连你也会如此搪塞朕了。”萧衍看厌了兆极殿内景象,背回身去,正对着陶弘景,神色有些疲累。“若果真如此,为何朕在位十五年,这世间依旧没有一丝改变,北国故土也依旧为蛮夷所占,而你身为上清派宗师,却要暗谏朕大兴佛道?”

“微臣愚钝,请圣上恕微臣不知!”陶弘景又是一拜,将头深深埋在衣襟之后。

萧衍微微一哂。“你不知,若是这世上有什么是连你都不知的事,那这世间还算世间吗?不过是你不愿说罢了。”

“佛曰:‘不可说,说不得’,圣上是可通天听之人,自是不需微臣多说。”

“你一个上清派宗师,却与朕说佛偈,此事若是让高门大户的清谈家知道了,只怕又要掀起轩然大波了吧?”萧衍似乎是刻意要刁难陶弘景,又抛给陶弘景一个难题。

陶弘景对这个似乎最难回答的问题却是一反常态的毫不在乎的样子,大大方方回答:“佛道看似不一,其实都不过是世人追求幸福的一种信仰。不同的只是,道修的是今生,佛求的是来世;在而今这世道,那么多高门贵族清谈修道、烧药炼丹,耗尽一世财力都求不得现世安稳,微臣不过一介道人,今生难求,再寄望于来世,又有何不可?”

“可来世,于彼时忘却了今生的我们而言,又算什么呢?”

“有时忘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而且一个人到了来世,今生与这世间就真的再无牵连了吗?总会有许多思念的人,放不下,忘不掉。”陶弘景也有些黯然。

陶弘景似乎也触动了萧衍心中某种情思,脸色凝重的问:“朕仗你之指导,凭休文、彦龙之助力,更舍弃了至亲至爱之人,方才踏上今日之位,可如今事业未半,昔日故人却已只剩你我二人,通明,你可恨我?”说到动情之处,萧衍竟连自称都舍弃了。

“昔人已矣,圣上与微臣,都要顾及现世之人啊……”陶弘景语至末尾,竟有些哽咽。

“是啊,我们都要顾及现世之人。”萧衍也是凄凄然,却在凝噎片刻后很快抽离出来,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样子。

“来人啊,摆驾。”话音一落,萧衍领着卑躬屈膝的众人向着香风艳气、奢靡绮丽的兆极殿大堂走去,留下陶弘景立在原地。

圣上驾到,兆极殿乌泱泱又跪了一大片;礼毕,众人归席。王灵宾敛裾端坐,扫一眼全场,确定那个碍人眼球的人没有出现,便觉安心许多,一心一意的扮演自己第一世家贵女的角色。

王灵宾能够知道徐昭佩还没有出现,与徐昭佩素来交好的永康公主萧玉嬛更是一早便已发现。萧玉嬛担心不已,无奈圣上已经驾临,不好擅动,永康公主只得与圣上告了出恭,先暂时退出兆极殿,便急急命自己的侍女秀琼去打听情况。

萧玉嬛在兆极殿外等得焦头烂额,秀琼才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

“怎么样了?徐小姐呢?为何还没到?”

秀琼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徐……徐家的人说,徐小姐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出门,负责接引的常内侍也说记得徐小姐的车驾是到了兆极殿前的,可不知为何一错眼竟不见了。”

“什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行宫里丢了不成?”萧玉嬛急得几乎要叫了出来,圣上赐宴无故缺席,徐昭佩必会被降罪;可眼下在徐昭佩竟会无故消失,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虽然徐昭佩身怀武功,却也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思忖片刻,萧玉嬛对秀琼说:“此事先不要声张,你马上带着本公主宫里今日所有不用在兆极殿伺候的人,将行宫给我细细的找一遍,一定要把徐小姐给本公主找出来。找到之后立刻来报,若是找不到,也不用来覆命了,你们所有人直接去浣衣室报道吧!”

秀琼领命,道了一声“喏”,急急的去了,萧玉嬛也回去兆极殿。萧玉嬛刚刚敛裾坐好,一旁的萧纲便开口问道:“皇妹这是做什么去了,竟去了这么久?”

萧玉嬛对于自己这个看上去的亲和有礼的异母兄长一向没什么好感,于是皮笑肉不笑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刚刚觉得这室内气味熏人,便出去散了散。”

萧纲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恶劣态度却并不在意的,非常大方的接过话头继续说:“确也是如此,这满室春光、繁花似锦看得多了,也真的会叫人厌烦。只是不知清新之风,何时能一扫这般荼蘼?”

清新,萧玉嬛听得心中一震,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心想:那难得的清新之人只怕已经受了这奢靡荼毒,此时正不知身处何境!萧玉嬛心中想得悲戚,放下酒杯,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空出来位置,默默无语。

秀琼领了萧玉嬛之命,带着宫人在避暑行宫里四处寻找徐昭佩的踪迹,但萧玉嬛又嘱咐此事不可声张,不能动用羽林军之力,避暑行宫占地如此广阔,也不知找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不知找到徐家小姐的时候,徐小姐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秀琼深觉找到徐昭佩的机会微乎其微,可萧玉嬛又下了那样的死命令,秀琼瞬间觉得悲上心头,为自己的未来哀叹起来。正当秀琼为自己哀叹不已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向她走来,秀琼赶紧下拜:“奴婢参见湘东王。”

来人正是圣上第七子,含祥瑞之命所生,生就眇一目,年方九岁便被誉为博综群书,才辩敏速的湘东王,萧绎。“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紫翼宫里的人不在兆极殿伺候皇姐,此时都在外面干些什么?”

秀琼想起萧玉嬛嘱托,不敢说实话,扯了个谎。“公主赴宴戴了一只先皇后娘娘所留的步摇,刚刚竟发现不见了,公主很是紧张,所以命我等出来寻找。”

“既是先皇后遗物,自是意义非凡,该当寻找。可行宫如此之大,步摇那么小的物件,你们如今寻了多少地方了?”

秀琼心中暗想:既知道行宫之大,物事难寻,主子您又为何要苦苦纠缠,耗奴婢时间!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刚刚奴婢领人已将前九殿找过了,不见步摇;找后九殿的人还没有来报,东西九所也还未去找,也不知何时能够寻见。”

“既是如此,那本王也不耽误你们了。”说完,萧绎便转身向兆极殿方向走去。

“奴婢恭送王爷。”秀琼躬身行礼,以为终于打发了萧绎,只是她此刻因为过于慌张,竟然没有发现那么大又那么明显的异常——湘东王是自己孤身一人出现在她面前的。

萧绎向兆极殿方向走去,却不是回去兆极殿,而绕开了兆极殿前所有的守卫,径自向兆极殿后的停芳殿走去。起初不见那人,萧绎还以为只是那人略有迟到;但后来看见萧玉嬛假借出恭暂时退席,回来之后又露出那般神色,萧绎便觉得是出事了。而刚刚秀琼的话,更是印证了萧绎的猜想;但出手之人既然出手,自是不愿让那人再出现在今日的宴席之上,也必然会猜到定会有人出面寻找那人。那么整个避暑行宫可以避开所有人耳目,成功藏住一个人的地方只有一个——停芳殿。

萧绎悄悄走到停芳殿前,见宫门仍旧紧锁,把守的羽林军也守得一丝不苟,于是贴着宫墙,绕到给洒扫的宫人出入的偏门前,发现偏门果真是虚掩的,萧绎立刻推开偏门,走进去,又将偏门落栓,谨防有人再来搅局。可进到停芳殿内,萧绎却大吃一惊。萧衍的父皇,当今圣上不爱女色、不贪财酒,就连大兴佛道这样的举措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稳定民生、打压世家,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君王。唯一的爱好,不过是每年必定会到避暑行宫住上三四个月,而在避暑行宫闲暇之时,圣上便会命众人在墙外守着,独自一人在这停芳殿静坐。所以萧绎长到九岁,关于停芳殿各种各样的秘辛也是听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有说服力的,萧绎也总是置之一笑;今日得见停芳殿真颜,萧绎还是被震惊到了。停芳殿竟然只是一间稍大的普通民居,屋前有三块菜田一个池塘,俨然就是一个最常见的富足小农之家。但萧绎也顾不上震惊,急急的向屋内走去。屋门也是虚掩的,屋内没有点灯,窗子也都关着,屋内光线有些许昏暗,对生就眇一目且视力并不甚好的萧绎来说,便有些吃亏。所以萧绎进屋第一眼并没有看见自己要找的人,直到他转过身,才发现了屋子西侧躺着的徐昭佩。

萧绎赶忙上前查看,发现徐昭佩仍然一切安好便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全身乏力,口齿不清,看样子是被人下了迷香;萧绎立即想起屋外长了几株薄荷,大喜过望,将徐昭佩扶起坐好,便直奔屋外摘薄荷。

徐昭佩的确是被人下了迷香,不过到此刻药效减退,所以萧绎进屋的之前,徐昭佩神志便已清醒了一些时刻,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其实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昭佩注意萧绎进屋,第一反应该是觉得这是设计害她之人;可不知为何,徐昭佩却觉得来人的身影有种别样的熟悉,令人安心。但当徐昭佩看清来人竟是湘东王萧绎这个年方九岁的孩子,并且他第一眼并没有发现倒在一边的自己,直到转过身来才看见,徐昭佩便想起萧绎生就眇一目的事实,又觉可惜、可叹。

须臾略过,萧绎回到屋里,手中拿了几片薄荷叶子,塞进徐昭佩嘴里,嘱咐徐昭佩含在舌下。徐昭佩照做,渐渐恢复了力气,舌头虽仍旧麻木,但大致也已经能说的出话来。“臣女谢湘东王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定当为湘东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今日之恩。”

萧绎一个“佩”字还未脱口,便被徐昭佩这话给堵在了喉咙,只好也十分正式的回应。“徐小姐严重了,本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徐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这停芳殿的?”

“什么,这竟是停芳殿?”徐昭佩也对停芳殿有所耳闻,一脸震惊。“臣女刚刚醒转过来,看周围环境还以为已被人带出了避暑行宫,想不到竟然就在兆极殿之后。”

“没错,看来对你出手之人势力之大,气焰之嚣张,当今世间也是少有了。只是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将你带来此地之人的样貌特征,或许我们还能由此找出些蛛丝马迹,予以还击。”

“势力之大,气焰之嚣张,世间少有”想到这些徐昭佩又怎会不知是何人对自己出手,但是对方树大根深、根基雄厚,且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对方对自己出手,要是贸然反击,只怕吃力不讨好,于是徐昭佩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的车驾行到兆极殿前,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烈刺鼻的香气,然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所能记得的,也就只有在停芳殿醒转来之后的事了。”

“那如今看来这个亏只有先暗自吞下了,只是徐小姐受了这般委屈心中必定很不好受吧。”萧绎很是关切的问徐昭佩的心情,徐昭佩却分外洒脱的说:“其实臣女心情还好,对我出手之人必定是不想我出席今晚的宴席;但臣女得王爷所救,稍后恢复力气,再出现在宴席之上,对我出手之人想必才是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话虽如此,但是而今你礼服已污,此时再回处所换装只怕必来不及赶在开席之前到达兆极殿了。”

徐昭佩想到这一点,也很是苦恼;但是略过片刻,徐昭佩与萧绎二人却又显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二人相识而笑,心照不宣。

眼看宴席即将开席,永康公主身边的席位依旧空着,王灵宾喜不自胜,眉眼含笑。但正当她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殿外的内侍却又高声唱喏:“湘东王到,信武将军千金到。”

王灵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看着徐昭佩与湘东王向自己走来,王灵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强自压抑情绪之时差点失手砸了手中的茶杯。徐昭佩不仅安然无恙的赶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宴席之上,而且今晚她的样子与白天大相径庭,反而又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徐昭佩其实也是无奈,早前准备的一套妆容全然被毁;幸好停芳殿中各种物事一应俱全,所以徐昭佩就地取材,用停芳殿中的东西重新换了妆容。徐昭佩从前是惯常画羽玉眉,而停芳殿中的螺子黛唯有画小山眉才比较合适;且停芳殿中的胭脂轻薄透亮,既不像御制胭脂那般华丽,也不像世家贵女常用的那般厚重,所以徐昭佩点绛唇之时也只得放弃了现在流行的满画之法,而画了汉时惯画的心形唇;眼妆也只能就此放弃,只在两颊轻轻拍了些许微红;而且因为早就注意到停芳殿中工具所限,所以皮肤白皙一向不惯上粉的徐昭佩也在上妆之前上了一层厚厚的珠光粉,便显得五官透亮,颜色分明,美得触目惊心。而停芳殿中的衣裙,虽不是现在高门贵女之间流行奢靡华丽之风,却也不是徐昭佩素常惯穿的清淡之色;那里的衣裙剪裁大都流畅大方,刺绣简单典雅,可颜色却又都明艳逼人;无可选择之下,徐昭佩穿了一件秋香色遍地牡丹深衣,外着一件檀色丝织百蝶穿花半臂罩衫;与那颜色明亮清晰的妆容相衬,整个人显出一种典雅又明艳的美丽。

这样与白天有巨大反差的美丽再次震惊了皇亲贵族与世家子弟,而那个端坐高堂之上的人也再一次失了神。两张本就相似的脸,再配上她的妆容,她的衣衫,萧衍简直就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怔怔地看着徐昭佩,一个名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萧绎注意到了这一点,想起父皇从前的经历,也猜到了停芳殿主人的身份以及父皇如此失态的原因,立即拉着徐昭佩一并跪下,大喊:“儿臣有罪,请父皇饶恕。”

萧绎的高喊将失了神的萧衍拉了回来,萧衍整理心神,望着堂下跪着的萧绎与徐昭佩,心中忍不住感叹:徐昭佩的确是个特别的孩子,一日之内竟能让他两番想起那人!想到那人,萧衍的神情也柔和许多,和颜悦色的问:“绎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绎放低了音调,显出稚子无辜的样子,回答:“请父皇赎罪,方才儿臣觉得殿内有些许气闷,又不想劳动众人,便自己出殿外去散了散。不想天色渐晚,行至露浓池时,儿臣视力不佳未能注意,差点失神跌入池中。幸得徐小姐正好经过相救,儿臣方幸免于难,只是连累徐小姐湿了一身衣裙妆容。儿臣见连累了徐小姐,又怕徐小姐回处所换装必会来不及参加宴席,儿臣便自作主张将避暑行宫中之物借于徐小姐。只是不曾想,竟误闯停芳殿,用了停芳殿中物事,未及禀报父皇,还请父皇降罪!”

萧衍此番神色有异过于明显,王灵宾与许多人都是看在了眼里的;起初王灵宾还以为徐昭佩终于好运用尽,即使自己再不出手,徐昭佩必也会自食其果。不想湘东王竟跳将出来,为徐昭佩担上一切罪责,反将徐昭佩推为了有功无过之人;王灵宾简直恨碎了牙齿,不知这徐昭佩究竟有何能耐,竟连年方九岁的湘东王都会出面保她!而最让王灵宾气闷的是她明知湘东王说谎,却不能拆穿,看来湘东王也是吃准了这一点;王灵宾只能恨恨的饮一口茶,将满腔的愤懑先压将下去。

萧衍听萧绎的话也觉得有些许漏洞,但他一向疼爱这个素有才名的幼子,并且萧绎出生之时也并不是一目失明,只是左眼视力有些许不佳;可是经他为萧绎一番治疗之后,萧绎左眼却彻底失明,所以萧衍对萧绎也一直存着愧疚之情。至于徐昭佩,这样一个如此像她的孩子,让萧衍狠下心来惩治,萧衍也是做不到;而且关于停芳殿中之事,萧衍也不想叫人知道,于是萧衍分外宽宏大量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天色已晚,你又视力不佳,误闯停芳殿也是无心之失,那回宫之后,你便将《华严经》抄上百遍,派人在停芳殿前焚化了谢罪吧。”

“儿臣谢父皇圣恩。”萧绎端端正正的行了稽首大礼,徐昭佩知道此事也已与自己无关,便也悄然随着萧绎行了礼,退回席上了。

徐昭佩刚刚敛裾坐好,萧玉嬛立刻小声的问:“佩儿,你到底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可担心死我了。”

徐昭佩微微一笑。“湘东王殿下方才不是都说了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啊!”萧玉嬛瞪大了眼睛,几乎丢完了一个公主应有的仪态。“算了,想必也是不好宣之于口的事,我也就不问了。”

“嬛姐姐,谢谢你啊!”徐昭佩对着萧玉嬛,很是诚恳的说。

“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萧玉嬛一脸的疑惑不解,又望向萧绎。“今天一个个都这么奇怪,父皇也是,还有我家小七,他一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怎么今日倒会出面保你?”

萧玉嬛的话听在耳朵里,徐昭佩却也有些吃惊,萧绎竟不是应萧玉嬛之求才救自己的!那究竟为什么他一个稚龄王爷竟会对自己这样一个未曾谋面的臣下之女出手相助?还有自己对萧绎那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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