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各怀着心思,慢步来到了王妃的院落。王妃早已在正厅中央的椅子上端坐,见兄妹三人进来,忙满脸堆笑道:“溶儿,可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下好了,你如今学成归来,便可以和你二弟成为你们父王的左膀右臂了,共建一番事业了。”
她的言语是那般的热情,可是却让水溶怎么都觉得是假惺惺的,但是他还是躬身施礼道:“母妃实在太客气了,身为儿子的我……理应孝敬母妃,可是未孝敬分毫,反到劳母妃为儿子准备接风宴席,心中着实不忍,唯有日后全力孝敬母妃,方能让自己心安了。”说到‘儿子’这两个字,水溶的确下了很大的决心,若在夏脂君面前称为儿子,总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生母。可是为了大局,最重要的是为了黛玉,因为日后黛玉嫁过来,这个夏脂君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正路婆母,他决不想给这个夏脂君因为自己的不敬而日后去迁怒黛玉的借口。
夏脂君淡淡地牵唇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溶儿,快快平身,若是这般,到把话说得外套去了。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是却一直视你为己出,你如今大了不孝敬我,又去孝敬谁呢?”
水浩看着母妃和大哥彼此客气的样子,很是高兴,遂乐呵呵地说道:“好了,母妃,大哥,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等客气话,我们还是快快入席吧!我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水竹忍不住羞他道:“二哥,真不害臊,这么大的人了,还只是嚷着饿!”
水浩却认真道:“二哥我本来就是饿了么,你若不饿,一会儿你别吃!”
水竹不依了,拉住水溶的手臂道:“大哥,我不依,二哥欺负我,你快与我教训他!”
夏脂君笑道:“好了,我的孩子们都别闹了,宴席早就准备下了,就等着你们入席了。你们的父王今日又要公干,这会儿想必也回不来,我们就先用饭吧!”
一时仆人们安置下各色美味珍馐,四人便按长幼落座。夏脂君忽又笑道:“且等一等,尚缺一人呢!”说罢,轻轻拍了拍手。随后一阵清香之气溢满了屋子,一个妙龄的少女款款从内室走了出来。水溶和水浩都忍不住抬眼望去,却都吃惊得张大了眼睛,那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与黛玉极其相像呀!
水溶和水浩、水竹,一同到夏脂君的房中用餐,宴席间却见一女子很像黛玉,水溶和水浩都不由得惊呆了。只见这个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两湖秋波,顾盼之间,有着万种旖旎。可是再待细看,就和黛玉大相径庭了。可见她的眉眼都是细细描画出来的,装扮得极好,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眉眼的样子,大约她的眉眼和黛玉只有两分相似而已,可是经过妙笔描画,便又添了三分相似。
这个女子便是紫霞,夏脂君擅长给人装扮,只要心中有了样本,便会令描摹之人与那样本相似七八分。这也是她自幼学的一项绝技,说起来也是得了一个游历货郎的指点。这件事说起来,还有几分来历。夏脂君自小就爱打扮,又仗着父母的宠爱,故而首饰,脂粉的拥有很多,许是用的多了,她便把京城中的几家有名的胭脂香粉都使了过来,却觉得都不合心意。那天偶尔和丫头上街闲逛,却看见了一个落魄的货郎,独自坐在街边叹气,她便使丫头上前去询问,丫头回来说,这个货郎丢了货物,身上的盘缠又都花光了,如今已是身无分文,肚子饿得不行,却又舍不下脸来乞讨。
夏脂君听了,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遂就让丫头送给那货郎一百钱,那货郎感激不尽,意yu报答她,遂就把一本画册给了夏脂君,以作为给她的回报。夏脂君回去一看,却都是教人如何描画眉眼的,她本来就对这个感兴趣,故而拿回去就细细地揣摩起来。天长日久,她便将书中的精髓尽数学会,后来她无意识地照着一副画卷的样子描画了自己的眉眼,结果却惊人的发现,自己描绘出的样子与那画卷竟十分相像。由此她便知道这原来是教人如何通过描画改变样貌的神奇画册,此后,她便很是细心地将这画册珍藏起来,也每每调皮地化成别人的模样去府外闲逛,有一次与父亲对面而过,竟未被父亲识别出来。那日只听水浩说过几句黛玉的相貌,她便一一记在心中,只是听说,她便能将黛玉的面貌描绘得五分相像,若是见过黛玉一回的话,那么描绘出的便有八分像了。
此刻夏脂君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等待着她所期待的好戏。然而水溶却早就看出这女子便是紫霞,不过是依照黛玉的样子装扮而已,紫霞和黛玉比起来无异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纵然紫霞被描绘出的眉眼与黛玉有五分相似,又怎能和黛玉同日而语呢?由此他也断定这个夏脂君必然打下了鬼主意。但也不便发作,遂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时,水浩也看出来这个女子便是紫霞,他不由好笑道:“紫霞妹妹,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打扮起来,倒是极像一个人呀!”
“二哥,像谁呀?”从两个哥哥的神色中,水竹已能猜出一二,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水浩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紫霞身边,上上下下地端详起来,啧啧称赞道:“真像,真像,若是再有那林妹妹高贵典雅的书卷神韵便更像了。”
紫霞被她看得很是不好意思,遂低下头道:“水浩表哥,你看得人家实在不好意思了。”从花园中回来后,姨妈就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描画,还让她闭上眼睛。这样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待她睁眼看时,却吃了一惊。面前的这个女子是那般的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较之自己先前的容貌已然强上了十倍。姨妈的这番手艺,从她来到王府已经洞悉一二了,只是不知为何将她描绘成这样?遂便开口问道:“姨妈为何将甥女描画得如画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