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国庆节后，发展一批红卫兵。
首先是无名票选举。常永忠票数最多。到小组讨论时，大多数也推荐常永忠加入红卫兵组织。班委会上，浦湘波问：“你们说，常永忠这次发展不发展？”
“发展。”体育委员汪贵平说。
汪贵帆接着说：“我同意。”
浦湘波眨眨眼，“还要考虑考虑。”
汪贵平叫道：“啊？常永忠还不够格呀？”
女生们说：“常永忠票数最多。”
浦湘波道：“票数多不一定就是好。”
“相信群众呗。”杜铮铮低声说。
汪贵平扳着手指数说起来：
“常永忠劳动好积极呀，团结同学，也很遵守纪律。浦老师，您想您哪次叫他干什么他不干什么？我说么，常永忠早该加入红兵了。”
浦湘波笑笑。常永忠长得粗墩墩得，同学们给他起个外号叫“常老胖”。他也很乐意地接受。上次召开家长会，他父亲也来，父亲是一个食堂主任。常永忠和父亲脸型一模一样，浦湘波很喜爱这个忠厚得孩子。但是，这一次不能发展。“他政治学不参加。星期天和课外活动好钓鱼。”
“就这一点缺点就不发展人家啦？”王贵帆鼓鼓嘴。
浦湘波说：“这是个大缺点哩。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正确得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常永忠学习成绩为什么差？空余时间就钓鱼。整天头脑糊里糊涂得。我们对同学要负责任。”
汪玲点点头。王贵帆说：“那同学们可不服气。”
浦湘波说：“要做工作。不要认为这是一个同学得事情，关系到班级建设得方向。”
三十五
常永忠没加入红卫兵，对他本人，对很多同学都有震动。班级得学习风气逐渐上升。作文堂，只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浦老师，”方丽华招呼道：“你看我写的行吗？”浦湘波走到方丽华跟前，认真地看她的初稿。
“浦老师，把我的看看。”
“给我看看，看我写的开头行吗？”
教室里乱嚷起来。浦湘波摆摆手说：“现在不看，等做好了再说。”
陈二姐噘着嘴说：“浦老师，你偏心！”
啊，陈二姐心直口快。浦湘波笑着说：“陈二姐，你可做好了？”
陈二姐害羞地把头一埋，“我开头不会写。”
浦湘波耐心地把她开导一番。
晚上，浦湘波正扒在桌子上写日记，汪贵平跑来说：“浦老师，教室的电灯怎么没关？”
“大概是下午同学们做作文都忘记了。”
星斗交辉。他俩到生活委员王世平家取教室钥匙。王世平整天不吭声，也是个很老实的孩子，就是学习跟不上。他父亲讲到他，不禁叹口气。讲到他小时候读书的情景。有一天，不知谁用砖头砸烂一个上厕所同学的头。老先生每人赏了6大板，左、右手各打3下。他母亲不让他念了。
汪世平父亲对儿子和汪贵平说：“现在老师这么好，你们要好好学习呀。”
三十六
浦湘波同学汪清泉老师从师大培训回来了，分配在教育组。浦湘波和他正谈着班级情况，王贵帆忽然冲进办公室叫道：“浦老师，不好了，张建伟眼睛被陈继飞戳瞎了！”
浦湘波大吃一惊。汪清泉：“快送校医务室去！”
浦湘波赶到班里，汪贵平，王世平正驾着张建伟出门。张建伟手捂着眼睛哭着，鲜血从手缝里流下来。任课数学老师朱惠英手捧着书不知所措，颤微微地说：“这个陈继飞呀，真要命..。”
浦湘波把张建伟送到医务室，包扎好伤口，左眼角被陈继飞小刀戳破了。真险些儿伤了眼珠！
浦湘波回到办公室时，汪清泉告诉他说：“我已找陈继飞谈过了。他说他在削铅笔，张建伟硬找他借，他不肯。张建伟就抢，他一犟，小刀不注意碰上了。他保证今后注意。”
“保证？”浦湘波敲着桌子说：“他保证书也不知道写过多少张啦。”
隔桌的顾老师在笑。浦湘波一摆手，“您问问顾老师，我找陈继飞谈过多少次话..这孩子特点您不是不知道，好说谎。”
汪清泉扶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讪讪道：“奥，那我还不知道。”
陈继飞果然说谎。经过了解同学，两人对质，事情原来是这样发生的：张建伟削铅笔，陈继飞去拿张建伟的小刀。张建伟不给，他夺，他手一犟，刀尖戳破了张建伟的眼角。
中午，浦湘波从张建伟家到陈继飞家。
陈继飞父亲用手指点着儿子的鼻子说：“不晓得丑，怎么就只见你戳批漏子，下次再出漏子，来家我一下把你腿打断！”
浦湘波说：“这次他不也不是有意犯错误。他没有小刀削铅笔。”
老陈火上添油，把深凹的眼珠子一鼓，气喘喘地说：“老师，你不晓得，”他厉声你对儿子道：“你说说，买铅笔我给你多少次钱？铅笔呢？铅笔哪里去了？说呀？钱都喂你这张嘴去了！”
他上前就拧儿子的嘴，被浦湘波拉开。
“你下次可好吃了？”
“……不好吃了。”陈继飞颤抖着身体说。
浦湘波脑际里映进一个老太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