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布还在长廊里凭栏轻抚着他的木雕背影的时候,杨柳岸的春风带着桃花的味扑面而来——身着白衣如雪的女子把长发用金环束在身后,带着一柄长长的剑,赶赴这一场秘密的约会。约她的人,要用一个她背影的木雕告诉她一段暗恋的诞生。她似乎已笑他痴情,但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从没像这个春天一样迷恋着冬日里一个瞬间的过往,那天地间曾有过的平凡的风声雨声虫鸣声都还来不及幻化,往复已成她一句简单的道别——
“你别回过头来,我走了。”
“你别回过头来,我走了。”
……
——声音依然似川谷的流溪、似清风穿过琼瑶的孔;只是走了的她,如今依然没有再来过。
最早把他从沉思里拉回到现实里来的,是一个去远方回来的黑衣蒙面的探子,揖而一声“拜见少楼主”,便把那远方重要的消息报给了他:
远在远方的蝶窟一门,果然离窟了一对人去另一个远方旅行成亲。那蝶窟一门里拥有一项绝世武技——沧海渡,而这一项武技需要男女双修。
萧西布一怔,心绪就纷纷扰扰了,黑衣探子的来报最终就化成了两个词,——成亲、双修。这两个词在他的心里纵横缠绕,绕得他一阵阵莫名的心痛。他很不情愿地把她和她寻找的杨殿青扯成了一对,——他暗恋的人是一个苗人,且和别人是一对,他的心……真的痛了。
在这茫茫人海中,他遇见了她,她一个离去的背影、一句道别的余音、一剑寒锋的冷……就这样轻轻地荡开了他心中的涟漪。他雕木刻影,留“她”在身边解一寸相思的苦,只不曾亵渎、不曾敢想象她的面容、她的名字。
可是……
爱在这卑微的悸动里,连想要雪落尘埃的归宿都是一种奢侈。
萧西布没有办法雪落尘埃。在他或再或三地隐痛的时候,探子又递给了他一块上好含香的木块,探子说这是贵州苗人用千年移花奇术接木上千种植物培养出来的上等灵木闻佛香木,又说了:佛在心中留,用这闻佛香木雕刻出来的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模样,定能将她长长久久地留在心中。萧西布就在心里潮流涌动了,他闻到了一股闻佛香淡淡的无法名状的香味,想着就真的想将他最喜欢的姑娘长长久久留在他的心里了,就忙重金打赏了探子,差他退了下去,自己的一颗心就全都落到闻佛香木里去了。
但待他忙要再刻倩影,放在心上时,杨柳岸里,桃花园的园丁又急急忙忙报来了一条消息:一直清冷客稀的桃花园在这赏花的季节被一个人花重金包场了。问那包场的人是谁?一个身着青衫的潇洒少爷——杨殿青。
生活总是时不时地给你来一点点惊喜,今天就喜事连连,首先是闻佛香木让他有了更深的意义把她长长久久地藏在心里,接着是杨殿青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出现让他终于有了再见她一面的希望。
是的,他找不到她,就帮她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这样他就有了希望,哪怕仅仅只能见她一面。
他找来纸笔,要给茶馆的馆主写信,要请她把这杨殿青就在桃花园的好消息告诉他心上的那姑娘。遂想起那天在茶馆见简馆主的情节,想起她那憋腔憋调的声音,想起她听到他描述那姑娘时候的反应,瞬间觉得好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