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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发生在德翡纳的故事(四)

我看着她望向我的眼神,我从来都不能理解,这样鲜明到复杂的情绪,是怎么表现出来的,越想知道,便越会沉溺其中。她的深眸像是一处深不可测的泥潭,让人无法自拔。直到我听到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的欢呼声,方才如梦初醒。

有嘲笑不自量力的嘴角上扬,有表示不可置信的眼神凝固,还有掩藏在波澜不惊表情下的愤怒,和急促的喘息中毫不示弱的倔强。

精巧的匕首依然被她紧握在手里,充满肃杀意味的钢刃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亮,变得越发刺亮,瞬间之后,那匕首泛起的光芒突然变得黯淡下来,从掌上无力地掉落,就像是突然之间被抽空了灵魂。

她显得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面,眼神空灵,望向我说,为什么你们的巡逻队能够傲视群雄,长久不衰?

我说,因为都是我们都是“影子鹰之家”的人,每一个巡逻队员都是我的兄弟和家人,他们的名字叫做“鹰兄弟”。

我看到了她苦涩的笑容。她缓缓地说,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还真是一个无比倔强的姑娘”,我在心中默默慨叹。

广场的另一边,有象征和平的白鸽翩翩起舞,掉落的羽毛像是错落纷飞的雪花。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不然我不会和你动手,你走吧,我是不会杀你的。

我看了看赫本,知道他现在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已经有人热泪盈眶了。正当我们这一队大老爷们欺负完一个姑娘,然后像逃难一样离开此地的时候,我听到她说,让我加入“影子鹰之家”吧,让我成为你的兄弟,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问她,那你原来的组织······

她说,我来挑战你之前,就已经将组织里的成员解散了。

我说,像你这样视死如归的,我不敢收你。

她说,要么让我加入你们,要么你就杀死我。

我沉思了片刻,朝着赫本意味深长地说,你决定吧!

塔阳总会在广场上那间最大的酒吧里等我,我们常在那里喝酒聊天,而最近我们频繁地出入这里,并不是为了娱乐消遣,而是因为,德翡纳的“图书馆”里的老师们将聚集在此。

德翡纳是源大陆的中心,伟大的“图书馆”则是德翡纳崇高的象征。最近德翡纳的图书馆要进行资格考试,有不少爱智求真的学生从大陆各地赶来。想要进入图书馆学习,就必须通过这次考试。我相信大多数学生应该跟我想得一样,在考试之前,向老师们取取经问问道,绝对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酒吧的大厅很大,天花板上的那个霓彩球一直旋转着,将光怪陆离的光影碎片投射到大厅的每个角落,整个场面流光溢彩。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那些似锦的繁华。舞池里总会有那些因舞步节奏错乱而摔跤的人,附庸风雅的人总会闹出不自知的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酒吧大厅中央的乐团开始演奏,各路管弦钟鼓各显神通,一曲高雅而悠扬的乐调被完美地诠释出来,平民百姓们随着低俗乐曲舞动惯了,还有些无法适应,借着小憩的时机安然逃离舞池。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我的目光就被她金色的头发深深吸引。更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她优美的舞姿,她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的时候,像极了一个美丽圣洁的小天使,她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自己翩跹舞姿的世界里,仿若周遭无物一般,异常认真地编织着自己轻盈而飘渺的美梦,她微笑着享受一切,像是在兀自玩耍,逗趣,仿佛她自己就是一处欢乐源泉,快乐不需要从别处获取,却总能给其他人带去欢乐。人群里的所有目光都掠过这不经意间的美好,然后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去,接下来一直瞩目。当悠扬的旋律只为优美的舞姿作陪衬的时候,那种画面必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曲终却未人散,人潮将舞池里的小女孩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透露出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小女孩的身影逐渐被人群掩盖,最后就连从人群缝隙里透出来的残身片影也看不见了。塔阳同我赞美着小女孩演绎的舞蹈,她一下子成为了这里当之无愧的主角。

过了一会儿,围绕舞池的人群里出现了一阵骚动。我看到一个黑发女孩焦急地向那些围观者打听着什么,那些人纷纷以无情的摇头和冷漠的沉默作为回应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开。对于黑发女孩要打听的事情,看样子是没有人知道,或者是有人知道,但不愿意惹祸上身。

我看着她一路询问着走过来。她问我和塔阳,请问你们有看见刚才跳舞的那个小女孩吗?她是我的妹妹,可是我找不着她了。

塔阳与我对视一眼,我知道我们想得一样。一般来说,受大家喜爱的东西,总是能卖个好的价钱出来,当然也包括人。

塔**据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刚才围观的人群里面可能夹杂有奴隶贩子,你的妹妹有可能是被奴隶商拐走了。

女孩环顾了一下整个大厅,然后又仔细地将我和塔阳打量了一遍,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焦急面状下的镇定神色,我觉得自己好像都能猜想得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显然不会轻易地相信我和塔阳,但是她现在只能求助于我们。

她镇静地说,你们能否帮助我找到妹妹?

我总觉得,在她的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女孩的特质。在她一副坚毅而冷峻的外表下,像是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想要探得这些秘密,首先需要走进这位像是冰山一样的女子心里。

我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若是我们不去帮助她,她会有什么法子,而且我相信她肯定会有别的法子。正当我要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时候,我看到她从行装里拿出了一袋金币,扔在我们搁着酒杯的桌子上。确实,以丰厚的酬金为代价,确是一个万能的法子。

她说,这是支付给你们的定金,帮我找着妹妹之后,我会支付另外一半的金币。

我和塔阳从来都不对钱财感兴趣,但是这种话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我知道塔阳的性格,像这种事情,就算没有报酬,他也会帮忙的。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收下金币,因为这样才算得上是一个公平的交易。这样一来,女孩就不欠我们什么,她相当于为自己买了一个保险,极其聪明地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我看着桌子上的金币笑了笑,然后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她。不得不说,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塔阳跟我说,我们应该趁事情发生不久,赶快去截住那群奴隶商。

我冲塔阳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金币,我故意以恐吓的口吻对女孩说,你确定要支付这么多的酬金吗?要知道,外来人口卷入到奴隶市场的交易中,就很难找回来了,若是你的妹妹找不回来,这些金币我们也不会退还给你的。

她没有回答我,反而坚定地说,要是帮我找回妹妹,我还会支付另外一半金币。

刚才从围观的人群里,我就已看到几个眼熟的奴隶商人。在德翡纳的中心广场周围,分布有许多“影子鹰之家”的线人,通过撒网似的调查,我的一个线人告诉我,奴隶商在绑架了外地人之后,往往都想要尽快出手,以免被人追踪调查,所以,这些奴隶商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奴隶交易市场。

我和塔阳带着少女直接赶往奴隶市场。与我同乘在晨耀背上的少女一路安静,可是我感受得到,她内心的焦急。没有谁能在遗失了亲人的状况下,还能泰然处之的,只是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释放自己的情绪的时候,那是因为,我们已度过的曾经,也都是如履薄冰的。在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我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也许我们那些同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会有什么共同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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