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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此生宿命

林雪此时正无力地坐在草地上发愣,直到中午时分,奇天云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吉凶如何。林雪很少过问有关奇天云的事情,而奇天云也很少主动告诉她在外面的遭遇,因此奇天云曾经遇到过的危险,面临过的艰难处境都不为林雪所熟悉。

她总抱怨奇天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了她,但是平心而论,她对奇天云其实也不够关心,她总是想超脱过去的那种孤独无助的生活,她喜欢处在人群之中,因而便越来越有些讨厌奇天云总是沉默无语的样子,虽然还没有因此而想离开奇天云的念头,但是渐渐地便疏远了俩人之间的关系,长此以往,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他们俩人将来会有怎样的结局了。

然而,倘若他们就此分手的话,林雪自问倒还能去找一个合意的郎君,而奇天云或许就此孤独终老了,或许还会去找陆晓清,只不过有司马风夹在中间,难度可就要大多了,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奇天云的影子了。

尽管他们早已经和好了,但是能让林雪留在奇天云身边的理由,似乎仅仅只是在奇天云想回来的时候等着他回来,让他有种安定感,而仅此一点并不足以长期维持俩人之间的关系。每想到这种事情,林雪便会大感苦恼,知道奇天云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能坦然以对,但是要在平时的话却会觉得多见少见都没什么差别。

如果她已经可以放开对奇天云的牵挂,为什么想起他可能会和陆晓清走到一起时,心底又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吃味呢?

她一边苦恼,一边惦记着奇天云的安危,若没有发生这种事情的话,说不定便找不到想念他的理由了,这与在山谷中大有不同,那时她天天惦念着奇天云,就算天天在一起还是想着他,一切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呢?还是她和奇天云的感情注定只是昙花一现,而时过境迁之后便会各奔东西吗?

“或许他跟陆姑娘真的是一对吧?”林雪喃喃自语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雷鸣正站在她身旁呢。等到雷鸣微微叹了一声时,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忙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说他现在会在哪里呢,会不会有危险呢?”

雷鸣悠然叹道:“你如果不愿想他,大可不必强迫自己,我想奇天云他也不会强迫你的,凡事随缘就好。我虽然也不大清楚他所面临的困境,但是假若你觉得难以承受的话,那就放弃吧,相信他宁愿一个人扛起这所有的一切,也不愿意让他自己都难以承受的东西硬加在你身上的。”

顿了顿又道:“不过只要有司马风在的话,奇天云就绝不能轻易地靠近陆晓清,这点你可就是多虑的了,或许像他那样的人天生就是孤家寡人吧,因而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未必便能理解他,而他自己却又要无可奈何地背负一些沉重的东西。要么被那些东西压弯双肩,要么更加坚强地屹立不倒,无论怎样,在最亲的人眼中都是难以理解的。而为了不使自己牵累别人,他会继续孤军奋战下去的。唉!他尽可以帮助别人,但是唯独无法让自己不感到孤独。”

林雪默然不语,却听雷鸣又道:“孤独或许是他的宿命,但是你的宿命还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你不必将此强加为自己所需面对的处境。”

林雪喃喃道:“天云哥愿意为我付出他的一切,难道我便不需要为他做什么吗?”

雷鸣道:“你愿意付出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法替你作决定,我只是告诉你,其实奇天云所要面对的,不光是你,其他人也都无法代替他承受,你无需让自己背上莫名的包袱,还是尽你所能吧。”说着转头望向飘过头顶的白云。

林雪仍旧木然地望着前方,她和奇天云,到底谁更不理解对方呢?是奇天云,还是她?

奇天云跟在老头后面,终于走出了身后这片陌生的树林,待一直被遗忘的记忆冲入脑海中时,他才算想起来前方那条大路他曾经走过的,但是却忘了是在哪一次了。反正就是曾走过。

老头终于暂时放下了强烈的想要立马对奇天云还以颜色的想法,带着他走出了他精心找到的隐秘的地方,眼下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守剑山庄,虽然有些远,但还是能到的。

至于山庄里面的寒风挡住了去路,只有到时候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到附近打听一番了,多少总可以知道一些事情,又或者找到其他的线索。

奇天云此时已自由了许多,虽然还是逃不出此人的掌握之中,但是好在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还可以想想找个什么机会再摆脱掉他。

老头在前头走着,不时注意着奇天云的动静,时刻关注着他,绝不肯让他有任何逃命的机会,一旦和西门伞遇上了,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守剑山庄,那曾经是多少武林中人所景仰的地方啊,而现在,山庄里虽然人去楼空,但是因为所有人都无法进到里面去瞻仰一番,因而比起以往来,在人们心中更为神秘难测了。

除了这里以外,在人们看来,最神秘的地方,莫过于那座剑主曾经现身的雪山顶上了。

百余年来,不知多少江湖豪客曾亲眼目睹过宝剑的真实面目,却从没有人能目睹有人手持宝剑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管怎样,无论看到哪种情形,都是难以理解的。

而眼下却又多了一桩神秘的事情,那就是这座矗立百年的山庄,在以往,江湖中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进到里面去瞻仰宝剑,而现在,里面明明是空荡荡的一座大宅子,但是无端端地却刮起了阵阵阴风,将所有人的脚步都阻挡在了庄外。

仿佛那些奢豪的贵人陵寝一般,活着时他们虽然声名显赫,却并不疏远所有人,然而一旦入土,便将自己葬在处处机关保护的地方,谁若想进去便如同擅闯禁地一般大逆不道,要遭受种种劫难。当然如此做法,必定是因为墓主身份尊贵,不愿被人打搅,又或陵墓中藏有贵重宝贝。

出于类似的想法,人们便都开始猜测着,莫非天外之剑虽然被取走了,但是陨石之中还有宝物没有取出,而未取出的宝物说不定比天外之剑还要宝贵,不然的话,何以在山庄建成之后或是之前,任何人都可以站在陨石四周旁观,而现在却以肆虐的寒风阻挡所有人的步伐呢?

不过也有人认为,天外之剑必定将陨石中的另一件宝物的阴气给镇住了,而一旦它被取出了,便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这阴气镇住了,所以才会狂风大作的。

如此一想,这座山庄简直成了这世间最神秘的地方了,百余年前,江湖中曾有传言说,得天外之剑者得武林盟主,而现在谁若得了山庄中另一件宝贝,那又能得到什么呢,莫非是得到整个天下?

当然,也有人说,天外之剑和陨石中的另一件宝物,看起来像是相互克制的,说不定是等到天外之剑的剑主称雄于真正武林之时,这件宝物的主人才会现世,而后,这二人便要决一雌雄了。

只不过,虽然江湖上已有人声称远远见过剑主的面目,但是此人始终是藏头露尾。

这些年来,以陆先机为首的白道武林,和以紫毒门门主幽谷子为首的黑道武林,已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所谓治世灭英雄,乱世出英雄,对于一些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武林中人来说,这种平衡的状态无异于要让他们甘于在寂寞中磨灭自己的才能。

一些人希望这位剑主会到江湖上逞一番威风,打破现在的江湖秩序,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便能崭露头角,有一番大作为了,假如有幸能归入剑主的旗下,他们便也能跟着耀武扬威一番了。可偏偏那位剑主却始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许神龙现世还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吧?

纷纷纭纭间,武林中人既盼望又畏惧的大事还是没有发生,人们便都将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老头带着奇天云终究还是来到了山庄附近的村子里,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压低声音喃喃道:“哼!那个人得了宝剑又能怎样?没有人助他一臂之力还不是孤掌难鸣?说不定正困缩在哪个角落里呢。待我找到那人,助他完成大业之后,我也得偿所愿,这一天就快到了!”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旁的奇天云毫不费力地便听得清清楚楚,心下暗叹不已,别人都以为剑主是还没遇到出世的机遇,因而困顿,但实际上却是想找个没有野心的人将宝剑传承下去,只不过这种事情跟找个人继续统领,白道武林或是黑道武林,几乎是一样得艰难。

因为局面一旦稳定下来了,便是长期不会有什么变动的,谁要是想轻易打破这种局面那也是不大可能的。而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主要想在顷刻间换主必定也是艰难之至。

奇天云越来越怀疑自己出山时的想法是太过一厢情愿了,然而找不到替代的人,难道他就得一生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吗?可是既然他无法承受,难道别替代者就能轻松接受吗?他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那些天外来客们究竟在剑中注入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呢,他们所要验证的问题又有何意义所在呢?不过这或许得等到剑中的奥秘被探寻出来才能知道,然而他一直都无法正视宝剑对他而言的意义所在,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却是从未探究过。

一切的症结所在,是不是还在那把剑上呢?

奇天云眼中很自然地浮现出在梦中见到过的,由霞光组成的剑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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