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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荒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是无尽的黑暗,远方不时闪动着微弱的光芒,雷克斯想要抓住它,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唉……真丑……”耳畔传来幽幽的抱怨声。

雷克斯发现一直无法动弹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他缓缓睁开眼,黑暗褪去,突如其来的光明有些刺眼。

眼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望无际,除了洁白再找不出其他颜色。头顶上一座巨大的“机器”正在运转,它将五颜六色的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

“什么鬼东西!”雷克斯向后翻滚想要躲开它,只是那怪异的光居然像有思维一般穷追不舍。

“看来,你不仅长的丑,还很傻。天荒只不过是在确定你身份而已,小子。”

雷克斯这才注意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哦不,应该是小女孩。

十四五岁的年纪,扎着双马尾,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该怎么形容你呢,啊对,马戏团的猴子,哈哈哈哈……”

“你是谁?这又是哪儿?”雷克斯握紧拳头,他记得自己明明在祭典上,怎么突然来到了这儿?虽然这个小萝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在太过诡异,他没有理由不警惕。

“我是谁……嗯,让我想一想,我的名字叫……叫……瑟琳娜.塔卡马斯。”

“瑟琳娜……瑟琳娜……”雷克斯想了想,脑海里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你姓什么?塔卡马斯?”

靠!塔卡马斯,那是帝国皇家姓氏,也是帝国统治者龙族专属的姓氏!

“我想起来了,历史上确实有个人叫瑟琳娜.塔卡马斯,不过那是六百年前。”自从丢失天赋之后,阅读古籍就成了雷克斯最大的乐趣,而他又十分喜爱历史,尤其是卡西亚帝国通史更是知晓精通。

瑟琳娜.塔卡马斯是历史上记载的为数不多的杰出女性之一,或者说最伟大的女性也不为过。

她是一位魔法师,身为大陆最尊贵的龙族公主,她掌握了神秘的龙语魔法,据说当时整个帝国除了皇帝陛下,她的亲哥哥之外,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不过她最大的贡献不在于此,而是她曾经多次走进东方森林,和怪异的精灵们交流魔法知识,也是她第一次将精灵魔法带出了深山老林,并传授给后世子孙,只可惜精灵魔法在流传三代之后就失传了,此后也再没有人在精灵口中得到一个魔法符号。

“呵呵……瑟琳娜.塔卡马斯?你要真是她,我还是龙神呢!”雷克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龙族,寿命虽然比人类长了许多,但不过两百多岁而已,大陆上三岁小孩都明白这个常识。

按照她的说法,她起码活了六百年,这是什么概念?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做到吧。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雷克斯听说了龙族,他的确以为是神话传说中那种神灵。可是后来他才明白,在荒神大陆,龙,不过是一种强大的生物而已,和至高无上的神灵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你还挺聪明,”小女孩撇嘴,“不过你猜错了,我确实是瑟琳娜……只是……我不是完整的瑟琳娜,你看。”她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一道冰冷的气息瞬间笼罩着雷克斯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她从雷克斯身上走了过去,就像前世电影里那些鬼魂一样。

“现在你明白了么?”瑟琳娜翻了个白眼。

“不明白,”雷克斯摇摇头。

“嗨呀,神灵对你太不公平了,让你生的又丑又蠢。”在那个年代,评价男子是否帅气,看的是健硕的体格,雷克斯偏偏生的清秀文弱,所以在这位“先祖”眼里,的确有些丑陋。

“你还看不出来,怎么说呢,我是半缕灵魂,因为“我”在许多年之前看过一个预言,是关于你的,所以我一直等你。可是等到我快要老死的时候,你都没有出现。别忘了我是一位魔法师,当时大陆最强的魔法师,我用魔法抽出自己一部分灵魂封印在米拉克家族的祭文里,而剩下的灵魂伴随着肉身,早就化为乌有了。直到你今天读了祭文,唤醒了我,明白了么?”

雷克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既然可以抽离自己的魂魄,为什么不全部抽出来呢,那再找个身体,你不是可以一直活下去么?我想,以你的实力不难做到吧?”

瑟琳娜再次鄙视了雷克斯一眼,“你不仅丑,蠢,还对魔法一窍不通。你告诉我,我自己抽出我自己的灵魂,没有肉身依靠,我怎么活下去?能保存这一缕魂魄,还是因为天荒剑。”她指了指雷克斯头顶的“机器”。

“天荒剑,是一件古老的武器,上古战争之后一直留在帝国皇宫中,谁也不知道当年它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前半生时间用来钻研魔法,后半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它身上。”

“这他妈是剑?”雷克斯朝天上看去,这玩意分明就是个大中央空调,呼呼啦啦朝自己吹着热气。

瑟琳娜盯着它,目光流露出爱惜之色,仿佛它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她没有理睬雷克斯,继续缓缓开口:

“在最后的几年,我翻阅无数古书,几乎踏遍整个大陆,终于明白了它到底是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预言……”

“预言?预言什么?”雷克斯来了兴趣。

“天荒剑的来历我查不到,不过我可以肯定,它的力量无比强大,强大到足够预测未来。它告诉我,只有龙的传人诞生之时,才能重新绽放它的光芒!”瑟琳娜掉头看向雷克斯,眼神里的嘲弄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和向往。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它指示的龙的传人,会是一个人类。”确实如此,按理来说,龙的传人必然是龙族,再不济,也应该是帝都那群皇室旁系亚龙人,轮也轮不到雷克斯这个纯种人类。

听到这里,雷克斯笑了。

“是么?”是啊,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谁敢称龙的传人?

想到这,雷克斯头皮有些发麻,预言这种东西本来就充满了神秘感,又恰好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不得不紧张,或者说有了一丝期待。龙的传人,只有自己明白,而先人居然预言到了,也就是说,很多年以前有来自故乡的人到达这里!

这一刻,雷克斯决定好好的活下去,他开始明白,原来自己并不孤单,至少写下预言的人是了解自己的。

“瑟琳娜……小姐,继续说下去吧。”本来想叫她祖母的,但看到她小萝莉的傲娇模样,雷克斯实在叫不出口。

“要叫尊贵又可爱的瑟琳娜小姐!”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妈的,这恐怕是她幼稚的那部分灵魂吧。”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服输了,

“尊贵又可爱的瑟琳娜小姐,请继续说吧。”

“这还差不多,”瑟琳娜俏皮地笑了起来,继续说着。

“天荒剑,确实是一把剑,只不过你现在看到的,是不完整的它。在上古战争时期,它的力量源泉被打碎,流落到大陆各地,我用了几十年时间只查到一些线索,并没有得到它们。”

“力量源泉?”

“嗯,就是我当初写在祭文上的,五极。分别是天之极,地之极,神之极,魔之极,和人之极,五颗神珠。拿到它们之后,再用一种金属,就可以复原天荒剑。”

“复原?就是说我得自己造一把天荒剑?它不是很厉害么?”

“你是猪么?它是千百年前的武器,没有了力量源泉的保护,什么金属能否抵挡岁月的侵蚀?”

“嘿嘿……”雷克斯尴尬的笑了,这他妈是初中物理常识啊,自己居然给忘了。

“不过,我复原它干嘛?忘了告诉你了,我连斗气都修炼不了,就算它再厉害,我也用不了。”

瑟琳娜实在有些无语,若不是没有身体,她估计早就上来对着雷克斯一顿暴打了。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早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的异样了。身为预言中人,你不应该这么弱小。你的武技止步,是因为有人给你下毒了。对我来说有没有中毒,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中毒?怎么会?”雷克斯感觉头有些痛,什么人会给自己下毒?这么多年他深居简出,以前修炼的时候也没有得罪任何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一直活的很小心,还有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来害自己?

难道是哥哥嫉妒自己的天赋?害怕自己夺他的族长位置?不可能啊,家族里有规定,只有长子才能继承家业。哥哥恐怕还傻不到这种程度,对他来说自己实力越强,守护家族的力量也就越强,他没有必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说这么多年雷诺这个哥哥做的一直很贴心,于情于理雷克斯也不能怀疑他。

那还能有谁?

雷克斯想不明白。

“既然是毒,尊贵又可爱的瑟琳娜大魔法师阁下,您一定可以解咯?”雷克斯略一琢磨,立刻凑到小萝莉旁边。

“这种毒,是用东方精灵族特产的一种植物,叫做曼达斯花的果实制成的。它隐藏在血液中,很难发现它,会自动驱散斗气和魔法,精灵族一般都用它制作破魔箭,用来打破武士的防御和魔法师的屏障。不过产量极低,只有精灵王族才会配备一些用来防身。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拿如此珍贵的东西来害你这个一文不值的小毛头。”

“那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定有办法解决吧。”雷克斯问到。

“当然,本公主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是是是,小公主天下无敌。”雷克斯无奈着。

“这也是你复原天荒剑的重要原因之一。天荒剑地之极,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量,它的最大作用就是修复,不仅可以驱散你的毒素,还可以让你受伤之后快去愈合伤口,当然,前提是你不能死,它可无法起死回生。”

“我……靠……”雷克斯张大嘴巴,不说它解毒的能力,单是快速愈合这一点,就值得整个世界的武者为之疯狂!身为武者,战斗是家常便饭,即便是顶尖高手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如果在重伤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恐怕就要小命玩完。有了地之极换句话说,等于有了第二条命啊。

不过这么厉害的宝物,这么多年就没有人知道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瑟琳娜得意的一笑,“千百年来关于地之极的传说有很多,不过他们很少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也不知道它必须回归天荒剑才能发挥威力。所以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说了,就有把握让你得到它。”

“那其他的四个神珠有什么功效呢?”雷克斯说。

“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候。”

“好吧,”雷克斯是个很谨慎的人,不过此刻他却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帮你是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保证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还有,天荒剑的秘密,以及我的存在,你都不能告诉别人!”

雷克斯点点头,他又不是弱智,这种事只要传出去,恐怕明天天还没亮米拉克家族就被人轰成渣了,不,是渣都不会留下。

“你说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瑟琳娜想了想,开口说:

“其实,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我很害怕死亡,尤其是到了生命最后的日子。我虽然被分离出来,没有真正死去,但我体会到当初那种绝望和痛苦。所以我后半生追逐的就是如何延长寿命。”她面色沉重,似乎回到了当年那段岁月,这种老城的表情出现在小萝莉脸上本来十分不协调,但此刻她散发的气息像一位老者,让雷克斯不敢逼视。

“我追逐了十几年,终于在帝国藏书馆找到了一丝关于长生的信息。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找到了天荒剑。只可惜,我了解到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仅仅读到了它的预言,也就是你的降临,却没有时间去找寻天荒五极,也没有时间等你出现。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不完全消散在天地之间。完整的天荒剑,可以帮我重塑身体,我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我的魔法没有被传承,我的……”

“扑通!”瑟琳娜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上。

雷克斯没有去想为什么灵魂会发出撞击的声音,而是跑过去想要扶起她。“你怎么了?”

瑟琳娜摇摇头,“我实在太虚弱了,说了这么多话,对灵魂造成了伤害,再继续下去恐怕不久就要消散。对不起,我只能开始沉睡,等恢复一些之后,我会再醒来。”

“好,那你好好休息。”雷克斯点点头,

“只是我怎么再找你?”

“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自从你唤醒我,我就寄存在你的体内,也就是说,如果我死去,对你没有影响,而你死掉,我也就灰飞烟灭了。所以我必须让你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等我回复了,我会自动出现,你能够感应到。好了,我得送你离开这里了,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好。”雷克斯应了一声,一方面他实在看不得瑟琳娜痛苦,虽然她已经几百岁了,但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另一方面听到自己昏迷许久,他迫不及待想醒过来,父亲和哥哥怕是着急坏了。

“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可能还没有醒过来,你必须立刻动身寻找地之极。预言里你的宿命并不安逸,不过好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为你做了准备。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

雷克斯:……

来到荒神大陆十几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家族外的……温暖,嗯,这个词让他觉得心里很踏实。

“四百年前我曾经救助过一个你们人类的家族,并且赐予了他们家族的勋章,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印记,然后找到他们,自然会有人为你指引道路。”瑟琳娜一挥手,天空中泛起金色的光辉,一道古怪的符文映入雷克斯眼中。

“我已经记住了,”雷克斯压抑着波涛汹涌的心情,微笑着说:“你睡吧,你看起来太虚弱了。”

小萝莉瑟琳娜没有继续说话,缓缓闭上眼睛,雷克斯周围的天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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