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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霹雳五虎

荣雪刃等人在苏聪蒲谓以及钟克南的带领下,避开机关陷阱,顺利的走出深山。众人与尹墨韩系汇合一处,乘上马匹望南急追。一夜倍道而进,赶了上百里路,打退了扶风宿雨收买的几处伏兵,天色渐明,东方泛着鱼肚白。扶风宿雨两人遥望不见追兵,抚掌欢笑道:“他们追不上来啦,岔路又多,一定跟丢了。”扶风道:“叶赫真熙这番性命休矣。”宿雨道:“他们人多势众,倘若分头追找我们,对我们极为不利。”扶风沉思道:“如之奈何,他们都不是善茬,可莫要在阴沟里翻了船。”宿雨猛然说道:“后面尘头大起,他们是不是追来了?”

扶风回身望去,只见果然有尘土弥漫迹象,恍然快马加鞭,急急如漏网之鱼,风驰电掣疾驰。两人奔了一程,回头一望,依然没有追兵,好笑虚惊一场,疑神疑鬼,倒像是风声鹤唳似的逃命。扶风道:“我们只要躲过了他们这两天的追击,他们就是拿到解药,也是无力回天了。叶赫真熙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要呜呼哀哉了。”忽地一个人从旁边的田垄下窜了起来,叫道:“你们说谁?”扶风宿雨两人两马被此人突如其来受了惊吓,马嘶鸣人怪叫,以为见了鬼。那人笑道:“怕么?”扶风宿雨镇定一下情绪,见此人瘦削高大,脸色铁青,眉宇之间有一股桀骜肃杀之气。

扶风恍然想起来什么,叫道:“你是前些日子被中原武林追杀的那个少年。喂,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追杀你?”那少年道:“他们这些自认为名门正派的人每一个好东西想要杀小爷的人还没有出世呢。我遇上他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扶风一竖大拇指,夸赞道:“有性格,有骨气。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么?”少年道:“说来惭愧,我叫任力。”扶风道:“那天帝教主任逸云是阁下什么人?”任力道:“正是家父名讳。”扶风宿雨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喜色,说道:“我们是同道中人。你父亲与我们蝴蝶城主大有渊源,我们都是被武通夏侯憎恶的人。不知任公子在此何干?”

任力闻言几欲堕泪,悲戚地说道:“我父亲在一月前闭关练功,不想被段问天那个老贼关在关内,出不来。他窃夺大权,做了教主。我带着我的母亲逃出天帝教,中途被人下毒。我的母亲中的孤鸿莎之毒,命悬一线,我千里迢迢赶赴阴山想要取得解药,救她老人家。赶了几天的路,困乏了就在路边睡着了。听到你们的说话,适才醒来,想要问个路径,这才冲撞了二位。”扶风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宿雨道:“段问天真的反了。”任力道:“我与段问天这个老贼不共戴天。二位是蝴蝶城的人,我恳请二位帮助我铲除段问天,必有厚报。”扶风沉吟一下道:“这件事我们得禀报过城主,然后才能行事,请恕我们不能擅做主张了。不过,我这里有孤鸿莎的解药,你可以拿去救你的母亲。”

任力大喜过望道:“真的?”扶风道:“这还能有假麽?”将一件物事递给他。任力接过手中,打开是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药瓶,闻了闻香气扑鼻,欢喜拜谢道:“多谢赠药。日后自当报答。”扶风道:“何用你报答,只要你别将药丢了就行了。”任力道:“这是救我母亲的解药,对我来说就算是千斛珠玉也不肯丢弃,怎么会弄丢了。敢问二位高姓大名。”扶风道:“我叫扶风,这位是我师弟宿雨。”任力道:“请恕我救母心切,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调转马头往南疾驰而去。

宿雨道:“你为什么将解药给他?”扶风狡黠的笑道:“荣雪刃、文襄他们只道解药在我们身上,一心一意要追上我们。我们势单力弱,倘若被追上了敌不过,大可以哄骗他们说将解药放在某个地方,我们可以伺机脱身。任力救母心切,决计不会将解药给人,这一来我们不仅卸掉了身上的包袱,而且是万无一失,轻轻松松的可以回蝴蝶城复命了。”一笑接着说道:“任力得了我们的恩惠,必定感恩戴德,日后一定会重金酬谢,好处多多。”宿雨笑道:“妙极妙极。倘若日后荣雪刃、文襄他们知道了,解药被任力拿去救了他的母亲。锦衣卫跟天帝教这场仇结的可就深了。”扶风笑道:“看来我们这不仅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石三鸟啊。”

任力拍马奔驰间,陡然见前面山坡上烟尘滚滚,驻足观看,却见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异的脱口道:“车敏。”那马背上的汉子虬髯扎鬓,身材魁梧,腰间插着一双短斧,剽悍非常,正领着一队人驰过。车敏是天帝教五虎堂霹雳五虎之一,奉了新教主段问天的号令前往各地通知教众回教议事,实则是加以威胁利诱,让教众服从他而已。车敏闻言,转头一看,竟是少主,这一惊不小,拍马疾走。任力大叫道:“车敏,你这个叛徒,哪里走?”拍马急赶,不往南去,却向北追来。任力边追边骂道:“我爹待你不薄啊,你竟敢跟段问天那个狗贼狼狈为奸,合谋害我爹娘。我非将你剁成肉酱不可。”

车敏心虚理亏,不敢与他交战,拍马疾驰,随行的教众自知少主性情火爆,手段狠歹,见势不妙,各自溜开了。任力所乘乃是日行千里的良驹,黄骠宝马,四蹄扬尘,追风逐电似的,相距车敏愈来愈近。车敏心头发怵,惊魂欲飞,眼望前面一条河流阻住去路,情急之下,顾不得水深水浅,纵马扑入河水中,幸好那水不深,跨马渡过河去。任力咬牙切齿的怒骂不休,纵马追过河对岸。车敏自知逃脱不得,索性将心一横,腰间拔出短斧,心惊肉跳的等着任力,脸上还是故作镇定,不肯示弱。车敏这对短斧每一把都重十余斤,背厚刃薄,锋利异常,曾经仗着它击杀过很多猛兽,足见其骁勇善战了。然而他深知任力年少勇武,天生神力,手上的寒月刀乃是镇教之宝,削铜断铁,犀利无匹,他情知不是敌手,迫于任力追的紧了,这才横下心决一死战。

任力快马赶到,双眼喷火,行如烈火,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寒月刀,凌空一跃扑向车敏。车敏双斧交错格架,刀斧相交,迸出一溜火星。车敏一双手腕剧痛,脸上汗珠都滚落下来。任力借着反弹之力,倒纵回马背之上,兜转马头再次杀来。车敏这一次守中带攻,左手中的短斧扬起格架,右手中的短斧横里朝着他的胸膛削了过去。任力叫一声:“狗贼安敢如此。”用上全力将寒月刀压了下去。车敏抵抗不住,眼看着右手中的短斧就要砍在自己的左手上,急忙收势。任力于此时大叫一声:“下去。”一脚踹在他的胸腹之上。这一脚力量大的惊人,居然将他踹的翻下马背,狼狈的想要挣扎起来。他陡然听得马嘶鸣的声音,抬眼间就见任力勒起缰绳,那马一对前蹄扬起数尺高,朝着他踩将下来。车敏骇魄出窍,顾不得爬起来,身子着地一滚,望着一边滚了开去。

任力目光锋利如刀,那前踢落下,尘土四溅,陷地一尺余深。车敏马下余生,,心有余悸地说道:“少主定要杀我而后快么?”任力道:“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恨。”车敏见旁边是个壕沟,踊身跳过去,窜进密林中去了。任力冷笑道:“亏你还是五虎堂的霹雳斧君,竟是如此脓包。”飞身下马追入密林。车敏耳听风声,猛然回身一斧削了过去,这一下猝然出手,招数沉猛,势挟劲风,冷气飕飕,好是厉害。任力倒吸一口凉气,暗骇之下急向侧闪。车敏斧头沉重,难以中途变招,否则在这先声夺人,抢了先机之下,后招跟进,必可伤了任力。任力寒月刀就在此时疾劈向他脖项,寒芒闪烁,疾快如电。车敏不及逃遁,挥斧相迎,拆斗十数招,心慌意乱,处处见制于人。

任力飞起一脚将他踹翻,飞步抢上就取他性命。车敏情急智生,用斧头将地面上的沙土掀起。任力疾步后退,遮住双眼,等到尘埃散去,车敏已经跑远翻上了马背,扬长而去。任力展轻功过去掠上马背,拍马急赶。车敏回头叫道:“少主,我们也是迫于无奈这才背叛教主,你别逼我了。褚吟现在在天帝教总舵神农架,你快去救她吧。”任力大惊道:“你们抓了她?”车敏道:“她是被霹雳剑侯奇抓的,不干我的事。”任力道:“反正都是你们五虎堂做的,是不是你都一样。我先宰了你,然后去救她。”

二人一前一后又奔出数十里,车敏心急如焚,魂飞魄散,想要一个万全之策保住性命,可是计无所出,心中恨道:“撞上了这个煞星,死定了。五虎堂悔不该接受段问天的差遣,送信召集教众,功劳没有捞到,反将性命搭上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羊肉没得吃,空惹一身臊。”任力杀气大发,吼叫道:“杀。”这一声吼有如晴天霹雳,直吓得车敏灵魂出窍,心神涣散,心口狂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车敏回头看看他追的近了,猛然心生一计,蓦地回身,瞧得清楚,将左手中的短斧飞掷出去。任力全然料想不到他会用这么沉重的钢斧当做暗器使用,未及提防,闪的略慢了一刹,右肩头被斧刃削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了出来。任力顾不得驻足包扎伤口,忍着疼痛奋力拍马赶上前去,叫道:“狗贼如此可恶,不宰了你誓不罢休。”车敏见一斧子没有杀了他,反增添了他的仇恨,失去了一件斧头更是难以与他迎战,自知命悬须臾,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去,猛然间良心发现,说道:“少主,只要你不杀我。车敏愿意为少主肝脑涂地杀回天帝教,救出教主。”任力喊道:“你们抓了褚吟,罪该万死。你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才来投靠我,晚了。你还是下地狱去忏悔吧。”

车敏叫道:“少主,我们原本是被逼无奈,非出本心。车敏今日所言句句是真心话,如果二心天诛地灭。”任力那里能够听进他的肺腑之言,决心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两人相距数丈,任力一声大叫,从马背上纵身掠起,身如狂飙一般扑在车敏身上,两人摔下马背,滚在山坡下。车敏双膝一曲,跪下苦苦哀求道:“少主饶命啊。请留下我有用之身,我率领五虎堂的兄弟们投在少主麾下,任由差遣,绝无二话。”任力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站起来与我打。”车敏道:“既然少主执意杀我,大不了一死而已。我车敏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一条硬汉,宁可战死也决计不束手待毙。那好,我就跟你拼了。”抡动斧头吼叫着扑上前来。

两人这番交手,车敏拼死力战,悍不畏死,每一斧下来都是雷霆万钧,有泰山压卵之威。任力忙于招架,意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勇力,可见一人舍命百夫难当,摄于他视死如归的疯狂举动,不敢过分逼近,一时处于被动还击。

荣雪刃、文襄等人在高阜处,屏息凝神观看他们两人打斗。文襄道:“这个少年我认识。他名叫任力,乃是天帝教主任逸云的儿子,所使的是天下名刀寒月刀。当日他与祝天彪的属下厮杀,我出手误伤了与他同行的一个叫褚吟的姑娘。我于心有愧,想去帮他。”荣雪刃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去助他一臂之力。”钟克南道:“我听说天帝教乃是白莲教的分支,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还是先分清敌我再说吧。”荣雪刃道:“克南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帝教而今在任逸云的雷厉风行的治理下改弦更张,移风易俗,遵礼守法教化教众安贫乐命,弊绝风清,人人向善,绝无作奸犯科之徒兹扰地方。武林称颂,有口皆碑,已经不是数十年前那个横行江湖,祸害百姓的魔教了。”

尹墨韩系道:“我们还是赶紧追赶扶风宿雨两个贼子要紧,莫管他们吧。”荣雪刃道:“两位兄弟说的极是。文襄兄弟,你留下来帮助任力击败强敌与他化敌为友,消除隔阂吧。”文襄道:“我不能因私废公,你们前去抢回解药。我稍后就来。”苏聪忽然叫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荣雪刃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他们打斗的脚边似乎有一包物事。苏聪道:“那是从任力身上掉下来的,正是被扶风宿雨两人攫夺去的解药盒子。”蒲谓道:“不会吧,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呢?”荣雪刃道:“不管真假,我们下去看看,便知究竟。”众人策马下山。

车敏斜眼瞥见他身后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急于脱身,猛然间撼山岳扫犁庭使出全身力气迎上寒月刀,接着一式铁扫腿朝着任力下盘扫去。任力寒月刀与钢斧相撞,猛感手腕剧痛,身子摇晃,却被他又来了一式铁扫腿,整个人失去重心,仰天摔倒。车敏大喜过望,情知如此良机失去了无以复加,拔步紧赶上去,一斧头就朝着他胸腹砍下去。任力不及翻身起来,举起寒月刀招架,刀斧相交,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臂剧痛,几乎拿不住了刀。车敏抡着钢斧劈头盖脑的乱砍,任力咬着牙挥动寒月刀招架不休,心慌意乱,命悬一线。车敏使出全身力气将斧头压将上去,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乳臭未干还想杀老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下地狱去见你的爹娘吧。”

任力努力支撑着,面色涨的通红,悲怆地说道:“他们真的都死了么?”车敏咆哮道:“死了,都死了,你也不该活下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任力心灰意冷,泪眼模糊的说道:“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又能报得了什么仇?活着反不如死了。”车敏原是藉此消除他斗志的话,没想到居然收到奇效,望着他痛不欲生,神思昏乱的表情,举起钢斧就朝他头顶劈落。倏地,车敏听到身后劲风袭至,千钧一发,不及细想,身子半转,钢斧迎上了那件暗器,竟是一把飞刀。车敏一斧子将燕子刀击落尘埃,复转身就要取任力性命。可是任力在这一瞬间神思恢复清醒,一股求生的欲望在心头升起,在他复转过身来的时候,寒月刀闪电似得向他脖项上挥去。

车敏猛见刀光如一道匹练急划而至,情急之下身子向后仰到,本能的闪过了这夺命的一刀。任力在这一霎那间挣身跳了起来,望着这个相救自己二十余岁的少年,并不认识,当他看到地上那把燕子刀时,异常的诧异莫名。车敏道:“阁下何人?”文襄道:“锦衣卫百户,燕子刀文襄。”车敏急视他背负宝刀,身躯五短,背有点驼,惊异的说道:“锦衣卫?燕子刀?”文襄笑道:“谅你乡野匹夫也不认得你小爷。”车敏道:“天帝教的事你休想管。”文襄道:“你们作恶多端,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谁说我管不着呢?”任力识出他所使的燕子刀就是当日伤褚吟的刀,叫道:“又是你?”

文襄道:“你认得我。”任力恨恨的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下可真是太小了,叫我们在这里见了面。”文襄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我正是来向任兄弟澄清的。”任力道:“别说没用的废话。你只回答我是不是你当日伤了褚吟?”文襄心下有愧,歉然道:“那是一场误会。俗话说今是昨非,邂逅相逢,我们可以化敌为友的。”任力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吼叫道:“一刀之仇,岂能不报。休想花言巧语掩饰己过,且吃我一刀再说。”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一刀紧似一刀的向他劈去。文襄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叫道:“不要冲动,我真是来与你和好的。”任力叫道:“你倒是拔刀啊。”燕子门轻功绝佳,想好仗着高明的轻身功夫,快捷的反应这才闪过了他数十招快捷绝伦的刀法,只想他砍杀一顿会劲力消褪,没想到愈打愈见凶悍,迅捷如风。

文襄想道这么长久下去必定为他所伤,耳听马蹄声逐渐远去,叫道:“任兄弟,你的仇家都跑了。”任力道:“我的大仇人是你。若不是你一刀伤了褚吟,我在路上多耽搁了些时日,也不致使段问天那个老贼阴谋得逞,害得我家破人亡,有家难归,犹如丧家之犬,落魄至此。我非杀了你不可。”文襄道:“你忘了刚才是我打出一把燕子刀救了你一命,这样可以将功赎罪了吧。”任力一怔道:“谁知道你在耍什么鬼花样。看刀。”言罢,这才发现在左近驻马环立着几人,骇然道:“你带了这许多帮手来?”苏聪拾起地上的包裹,打开正是那个盒子,盒子中恰恰是那个药瓶,惊喜交加地说道:“真是孤鸿莎的解药。”

任力闻言,大惊失色道:“好啊,你果然没有安好心,是来抢夺我的解药的。”文襄道:“你不要误会了。”任力道:“事实具在,还有什么误会?还我药来。”飞身疾掠,一刀向着苏聪劈来。这一刀出人意料,苏聪未加防备,眼见那道光一眨眼就到了面前,竟是无法闪避。忽尔眼前一束青芒闪烁,“铿”地一声将寒月刀荡开。任力倒跃两步,叫道:“你是何人?”荣雪刃一击之后,又已经端坐马背之上,护花刀归入刀鞘之中,说道:“浪子荣雪刃。”任力肃然起敬道:“原来是一诺千金的护花浪子荣雪刃,失敬了。”荣雪刃道:“任兄弟,你可不可以将你跟文襄的隔阂先放在一边,先将孤鸿莎的解药给我们,日后自当厚报。”任力道:“那可不成,这是我用来医治我母亲的灵药,怎么能够送人?”

荣雪刃动容道:“你母亲也是身染孤鸿莎剧毒?”任力道:“那还能有假么,你们不把药还我,就休怪我动手。”尹墨韩系勃然怒道:“动手就动手,别怪我们以多欺少。”荣雪刃道:“我们是锦衣卫的官,岂能仗势欺人,抢夺人家救治母亲的药。我们自当奉还,火速追赶扶风宿雨,夺回解药才是。”任力接过解药,闻言一怔道:“这解药正是他们两人给我的。”苏聪道:“我就说么,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看着就似曾相识。”荣雪刃、文襄、钟克南、秦上张千、尹墨韩系无不耸然变色,失口道:“甚麽?”

尹墨韩系两人当即拔出绣春刀,围住了任力,说道:“荣大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他把解药带走了,叶赫大哥就死定了啊。”苏聪蒲谓,秦上张千四人亦是亮出了兵刃,准备厮杀,攫夺解药,都将眼望着荣雪刃,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要动手。钟克南道:“扶风宿雨这两个贼子,忒歹毒了些。他们这么做居心叵测,分明就是有意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好从中取利。”文襄原本是想化解仇恨,可是事到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前抢夺解药有违道义,那是怨上加仇,不去攫夺又是不肯,简直是骑虎难下,委决不下。

任力手握寒月刀,心存戒备,横眉冷对,心下寻思道:“我母亲身染此奇毒在身,以此可以回去救命。我若给了他们,我就是天底下的不孝子,有何颜面苟活。”想他们若是强夺,除非先将自己杀了,尽管对方人多势众,脸上了无惧意。荣雪刃脑海中千思百转,闪过无数念头,蓦然说道:“任兄弟,你走吧。”钟克南惊道:“荣大哥。”尹墨韩系道:“荣大哥,万万不可啊。我们千山万水,不畏险阻,前来所为何来?夏侯大人言犹在耳,按时间拿不回去叶赫大人就病入膏肓,没得救了。”文襄心如刀绞,禁不住泪珠夺眶而出,凄然道:“叶赫大哥,我没用。”荣雪刃含泪道:“叶赫大哥的命是命,任兄弟母亲的命就不是命了?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我们不应该做有违道义的事。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是锦衣卫,更是不应该欺负人。”

任力好是敬服荣雪刃,明辨是非,严于律己,不愧是名门之后,享誉江湖的浪子。尹墨韩系蠢蠢欲动,坚决地说道:“我们不管,叶赫大人不可以死。”荣雪刃呵斥道:“这里我说了算,回去我自会向夏侯大人负荆请罪,做个交代。”尹墨韩系心生畏惧,见他一本正经的,身边又多是他的人,吓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任力道:“荣大人不仗势欺人,竟甘愿承担责任来维护正义,小弟心悦诚服。敢问你们要救的叶赫大人是谁?”荣雪刃道:“你走吧,救你母亲要紧。”尹墨韩系痛哭流涕道:“他是叶赫真熙,怎么着?你趁着我们没有改变主意快走,否则我们就是违背了荣大人的令,也要与你刀兵相见。”

任力喃喃道:“天涯刀出,不死也输的天涯刀叶赫真熙?怎么会是他?”尹墨韩系道:“怎么?你别假仁假义了,猫哭老鼠假慈悲。快走。”任力忽然间转身向南跪倒,惨声道:“娘,恕儿不孝。叶赫大人是孩儿最仰慕的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荣大人又是这么侠肝义胆。力儿不忍见死不救,理应物归原主。”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抽身站起,转身将解药递到尹墨手中。尹墨有些手足无措,惊诧地说道:“任兄弟,你这是?”任力道:“我娘的命跟叶赫大人相比微不足道,你们拿去救活叶赫大人,使他为国效力罢。”说罢跨上黄骠马望南疾驰而去。

尹墨韩系欣喜若狂的说道:“叶赫大人有救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京师。”文襄闻听到他远去时的哭声,若有所思的说道:“他的娘中的如此奇毒,天帝教一定有大事发生。他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荣雪刃道:“文襄兄弟,我们何去何从?”文襄道:“南下神农架。”荣雪刃道:“南下?”文襄道:“我们欠下任兄弟这么大一个恩情,他有难,我们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苏聪蒲谓,秦上张千四人异口同声道:“不错,知恩图报,我辈应做的事。”荣雪刃道:“大家都肯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文襄道:“我们去神农架天帝教总堂,总的有人去京师送解药不是。”尹墨韩系道:“我们回去送解药。”荣雪刃一想道:“只怕路上还有扶风宿雨两人刁难埋伏,一旦有所差池,叶赫大人就回天乏术了。克南兄弟,还由你同他两人一块去,方保万无一失。”

钟克南道:“荣大哥差遣,义不容辞。但教克南一息尚存,就不会使解药晚到一步。”荣雪刃道:“进入关内莫要忘了招呼狄览秦竣两人,你们与他们换了马匹,星夜兼程赶回京师。”钟克南、尹墨韩系三人拨转马头,往东疾驰而去。

荣雪刃、文襄等人快马加鞭,晓行夜宿,未数日来到管涔山下。众人贪看那山色壮丽,文襄道:“这管涔山又名燕凉山,林溪山。从山麓到主峰之巅处处有充盈的水源。山巅有阳旱不涸,阴霖不溢的胡泊。山中又有温溪,高崖梅洞等上百条溪流,瀑布,森林广袤,素有‘红杆之乡’的雅誉。风景秀丽,真是使人心旷神怡。”苏聪道:“文大人来过么?”文襄道:“我是听人说起的,今天路过,原可上去游览一番,可是我们赶路要紧,就不能耽搁了。”荣雪刃目光犀利,望见山上似有残垣断瓦,说道:“山上原来有亭子,为甚拆除了?”文襄笑道:“自隋唐以来这里就是朝廷建筑木材的供应基地。据唐代柳宗元所著《晋问》记载中,晋之北山有异材,梓匠工师为宫室求大木者,天下暂归焉。许多古建筑的材料,如丛台,阿房,长乐,未央,建章,昭阳之隆丽诡特,皆是之所出。隋大业十一年四月,杨广率领百官来汾阳宫避暑。当时人从管涔山下开始,修筑了十几座亭子直达山顶。这些亭子有尚阳,紫严,凝霜,含辉,含璧,秋翠,飞芳,新霞,翠薇等,内皆纵广将达一丈,边安剑柱,精美壮观,几经沧桑,现已无存,想这就是了吧。”

苏聪蒲谓肃然起敬道:“文大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深令我们折服。”秦上张千道:“关外景象毕竟不能跟关内相提并论,山林滴翠,景色清幽,美轮美奂,精彩纷呈啊。”荣雪刃道:“天色将晚,我们肚子都饿啦,快找家客栈吃饭打尖,吃饱睡足了,明天好有精神赶路。”文襄道:“荣大哥这么一说,我肚子还真是饿了,叽叽咕咕的叫呢。”落日余晖透过树梢照射下来,他们六骑马向前疾驰,晃眼驰出十数里路,路旁出现了一个酒幌子。众人翻身下马,伙计笑容可掬的跑出来接过缰绳,牵去后槽喂养。秦上道:“好料伺候,少不了钱。”伙计嬉笑着说道:“客官放心好了。”文襄道:“有劳了小哥。”伙计道:“应该的。”牵着去了。

众人走入客栈,环视客栈酒客寥寥无几,大多是乡下酒客,只有一张桌子上两个客人装束古怪,像是江湖中人。他们正是五虎堂霹雳五虎中的霹雳锤卢豹与霹雳刀卢廷,矮胖而面色红润的汉子是老大卢豹,高瘦而脸色青中泛紫,留着八字胡须的汉子是卢廷。他们是亲兄弟,与车敏一块北上传递消息,相约在此会合,车敏走岔了路,以至于他们尚不知晓,走在此处干等。此时他们已经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兀自豪兴不减,鲸吞狂饮。

霹雳刀卢廷似乎觉察到了他们一伙人装束非同寻常,低声说道:“大哥,我们走吧。”卢豹道:“我们还没有喝尽兴呢,干么要走?我们不等车敏了。”卢廷道:“他不来了,还等什么?”文襄听得他们说到车敏,想起前天任力所杀的那个人,就是叫车敏,一怔轻声说道:“他们是天帝教的人。”荣雪刃说道:“莫管他们。”伙计热情洋溢的招呼他们,说道:“客官风尘仆仆,想是远道而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特产杏花村名酒,香醇可口,历史悠久啊。”荣雪刃道:“好,就来两坛杏花村陈酿。”文襄笑道:“我知道,历来有名句传世,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脍炙人口啊。”伙计仿佛遇上了知音似的,笑道:“客官博古通今,见闻广博,令人心折。”一璧厢众人坐下,伙计张罗着酒饭款待。

卢廷见他们只顾吃喝,并不在意他们,于是放松了警惕,说道:“大哥,教主叫我们五虎堂召集教众捕杀任力,拿住活的解送回总堂,奖金更是丰厚啊。只是不知车敏的事干的如何了。”霹雳锤卢豹道:“没有他,我们遇上了任力照样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拿获。”文襄忍不住走过去,故意在卢豹肩膀上碰了一下,叫道:“哎吆,你怎么拦我去路呢?”卢豹原有几分酒意,登时发怒道:“分明是你撞了老子,反污蔑老子。岂有此理,找打啊你。”霍地从桌子上抢下双锤,就要发作。卢廷心下已经料到了八九分,对方人多势众,这是有备而来,当下调停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我们不是,在此向你赔礼了。”文襄道:“赔礼?这么就算了?”卢豹咆哮道:“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文襄道:“我就是江湖上最爱打抱不平匡扶正义去浊扬清侠肝义胆人见人爱聪明伶俐其貌不扬的文好打。”卢豹听完,忍不住跳跃到宽敞的地方,舞动双锤,叫道:“好一个文好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么?”文襄笑道:“你们是天帝教的人,不是么?”卢豹一震,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底细,还来虎口拔牙,活的腻了。”文襄道:“非也,我今天见了你们两个手就有点痒痒,想活动一下筋骨。”卢豹不理二弟卢廷的再三劝诫,执意要打,叫道:“好小子,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文襄道:“等等。我文好打有三不打,江湖上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卢豹睁着醉眼道:“哪三不打?”文襄道:“一不打老弱病残,二不打无力还手的,三不打不报姓名的。你先报上名来,好叫我打。”卢廷望着荣雪刃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均有哂笑之色,心想这些人绝非易与之辈,寻思脱身之计。

卢豹道:“天帝教五虎堂霹雳锤卢豹,可以打了吧?”文襄叫道:“卢豹?名不见经传,甚麽五虎堂,我都没听说过,去叫你们教主来与我打。”卢豹道:“目中无人,欺人太甚。看锤。”开声吐气,双锤风声滚滚,劲急异常的横扫过去。文襄“哎呀”叫了一声道:“还有两下子。”纵身一掠而过,挥拳就打。卢豹喝的醉意浓浓,哪里反应得过来,刚转过身来,未及举起双锤,已被文襄打了十数拳,颠三倒四,望后摔去。卢廷慌忙扶住,叫道:“不要打,不要打。这位兄弟,是我兄弟不对,我们认错了。”文襄反倒觉得没劲了,说道:“你们究竟是不是天帝教的人?”卢廷踌躇一下,灵机一动,说道:“我们那会是天帝教的人呢?刚才我的兄弟是在说笑。我们行走江湖,想借借天帝教的威名,虚张声势诈唬人呢。”

文襄暗想:“这小子不笨,找了个台阶下。我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遂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不难为你们,走吧。我先前以为你们是段问天那个老贼的人呢,若是遇上了段问天那个老贼,就如此桌。”手掌在桌子上一按,那张桌子的登时四分五裂,散在地上。卢豹,卢廷两兄弟见状,惊出一身冷汗,失魂落魄的说道:“多谢文大侠手下留情,告辞。”哆嗦的遛出客栈,一道烟去了。

店伙计慌叫道:“喂,你们还没给钱呢。”追出门外,已是远去。荣雪刃道:“他们的酒饭钱一并算在我们账上。”伙计欢喜道:“客官出手好豪绰啊,多谢了。”苏聪道:“文大人为什么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文襄道:“他们不过是天帝教的小罗罗,多以千计,杀都杀不过来,何况他们是迫于无奈追随段问天,有什么大不了的过错,值得杀他?”苏聪道:“幸亏文大人宅心仁厚,一片菩萨心肠。若是换了我不卸他一条胳膊,也要留下他一条腿。”蒲谓道:“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打草惊蛇了么?”文襄道:“天帝教教众耳目众多,遍布宇内各个角落,我们的行踪他们难道还会不清楚么?我不想让人家说咱们以多欺少,希望他们能够幡然悔悟,改过自新,也不费了我一番苦心。”

苏聪道:“文大人真是功夫好,人品好,心肠好啊。”文襄笑道:“岂敢。我的功夫哪里有荣大哥好。”蒲谓道:“文大人过谦了。文大人不应该叫什么文好打,叫做文三好才更贴切啊。”秦上张千两人笑了起来。荣雪刃道:“文兄弟不乘人之危固然是好意,可是纵虎归山他们翻过身来变本加厉来对付咱们,那可就不划算了。我希望他们能反躬自省,明白你的好意,好自为之。”

翌日天初破晓的时候,他们早早用过早饭,乘马上路,赶了半日路程,只见一派山峦绵亘不绝,峰峦重叠,沟壑纵横,气势磅薄的山川峻岭横在眼前。秦上张千道:“这又是什么山,如此绮丽?”文襄道:“这是芦芽山。”苏聪笑道:“此山又有什么名胜麽?”文襄道:“芦芽山主峰芦荡山,尖峭巍峨,怪石嶙峋,每当云遮雾罩之日,其峰尖突出于翻涌腾沸的云雾之上,远远望去,犹如葱茏茁壮的芦苇嫩芽破水而出,生机勃勃,鲜嫩欲滴,翠色迎人,故名芦芽滴翠,芦芽山因此得名。这芦芽山与昨日所见的管涔山乃是山西境内的名山了。”秦上张千道:“如果不是我们赶路要紧,一定与文大人好好饱览天下名山胜景。”文襄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与叶赫大哥还有你们大家一道走遍天下名山大川,饮酒畅游,领略自然风光。”

荣雪刃道:“天帝教五虎堂的车敏,卢氏兄弟在这现身,难道说五虎堂距离此地不远麽?”文襄闻言,想一想道:“荣大哥所言极是。我们若想找到任力,就先得找到五虎堂的所在。五虎堂的人联起手来对付任力,后果不堪设想。那我们如何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呢?”荣雪刃一笑道:“你真的想不到么?”文襄恍然大悟,叫道:“追寻卢氏兄弟的去向。”荣雪刃道:“文兄弟聪明绝顶,一下就想到了。”苏聪笑道:“两位大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文襄道:“荣大哥与我看来是不谋而合。”众人与是追随着卢氏兄弟前去的路线,一路南来。晓行夜宿,非止一日,众人追踪着卢氏兄弟渡过黄河,来到洛阳。

卢氏兄弟谨小慎微的来到一个深宅大院,走了进去,大门匾额上书五虎镖局。荣雪刃笑道:“这就是了。他们的公开身份是开镖局的,背地里是天帝教设在这里的分舵。”文襄道:“我们晚上再来。”他与荣雪刃去安顿好了众人的落脚处,吃了午饭,便潜踪隐形,趁着黄昏重新来到这里,掠了进去。文襄摸到一所房子外,耳听屋内的人说话,正是卢氏兄弟。卢豹道:“侯奇与骆回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卢廷道:“他们两人带了那么多人,还怕抓不住一个任力麽?再说车敏也赶去了,保管万无一失,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文襄悄悄退了出来,将他们说的话传给荣雪刃。荣雪刃道:“在他们看来任力奇货可居,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静观其变吧。”

荣雪刃、文襄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等到深夜,将近子时的时候,大门上敲打甚急,门房将门开了。一队人簇拥着奔了进来,叫道:“关门,关门。把人都叫出来。”众人四散去叫人。为首三人一个仗剑,一个仗着一条锁链背向而立,正是霹雳五虎中的霹雳剑侯奇与霹雳索骆回以及霹雳斧车敏。文襄道:“这下有好瞧得了,看他们气急败坏,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定是失手了,八成任力要打来了。”荣雪刃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要露面了。”只一会功夫卢氏兄弟以及五虎堂六七十人都穿起衣裳仗刀弄枪围立满院,如临大敌一般。卢豹道:“侯大哥,怎么会失手了呢?”侯奇道:“说来话长。我们原想用他的母亲做人质,逼他束手就擒。可是他的母亲没有等到他回来就毒发身亡了。我们只好与他力战,叵耐任力花言巧语诓骗兄弟们,就在他陷入我们罗网之中,挣脱不开的时候,有两个兄弟临阵倒戈,救了任力。我们虽然杀了两个叛徒,可是任力杀红了眼,我们打不过他,只能出此下策跑回来等他上门,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成擒。”

侯奇言犹未了,任力一刀斩断门栓,踹开大门,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面对着眼前这么多的人,浑然不惧,说道:“小爷今天要大开杀戒为我娘报仇。”侯奇冷笑道:“你有何能敢来这里撒野。我教你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任力一脸肃杀之气,冷声道:“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是谁活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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