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鬼刚刚脱离危险，除了寻找他的墨镜，外加喂自己和他的枣红马喝了两口水，别的什么也不做，却首先想着要过足烟瘾！调皮鬼觉得他挺好玩，便蹲下身子，跟他攀谈起来。
心思机敏的调皮鬼之所以跟大烟鬼攀谈，并非一时兴起、只与他聊天，他是想借着聊天的机会套大烟鬼的话，以便查明他的身份。
“请问，”调皮鬼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大烟鬼阴阳怪气地回答了，再猛吸一口烟，又闭上了眼睛。大烟鬼显然是个高人，他知道调皮鬼要套他的话，所以故意不答。
但调皮鬼是何等的机灵，他岂能轻易放弃？他撇嘴冷笑，接着问：“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大烟鬼闭着眼睛回答：“你也不是本地人。”
调皮鬼再问：“你为什么单枪匹马地独闯戈壁滩呢？多危险啊！”
“哦，”大烟鬼睁开眼睛，瞥了调皮鬼一眼，“我忘了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真没礼貌！谢谢，谢谢，万分感谢！”说了，又闭上了眼睛。
调皮鬼笑了笑，又问：“为什么不找个当地人做向导呢？”
大烟鬼闭着眼睛反问：“向导还用找呀，你们不就是吗？”
“这么说……”调皮鬼终于抓住了大烟鬼的漏洞，追问，“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这……”大烟鬼自知语失，急忙吸了一口烟，再把浓烟喷出来，然后试图否认，“我可没有跟踪你们！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调皮鬼快速眨着眼睛，目光却始终盯着大烟鬼。
“只是……”大烟鬼用夹着烟卷的手挠了挠头皮，一截烟灰便落在他的头顶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嘶嘶啦啦”的响声。显然，他有一撮头发被烧焦了。“我只是……只是恰巧跟你们同路，所以就……就那什么了，哈？”大烟鬼言语含糊，企图蒙混过关。
调皮鬼看他的脑袋，见头发没有大碍，又突然发问：“你武功很高，对不对？”
“什么？”大烟鬼有点措手不及。
“那些石子是你扔的吧？”调皮鬼不给他反省的机会，立马追问。
“嗯……”
大烟鬼不知如何回答。如果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是，那就说明他的确在跟踪他们，这等于让他承认之前被他否认了的事情，而且还免不了对方的继续盘问；如果他硬着头皮回答不是，又有点忘恩负义，毕竟人家刚刚从砂石堆里救了他的命。于是，他左顾右盼，突然抬手，指向太阳，说：“太阳快落山了，你们还走不走？”
调皮鬼冷冷地看着他，撇嘴一笑，道：“其实，你回答不回答都是一样的，因为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好吧，既然你不愿问答我刚才那个问题，那就请你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吧：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大烟鬼愣了楞，“我叫什么，对你们很重要吗？”
“很重要！”调皮鬼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很坚定，有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就像老师要求学生必须回答问题。
“这……”大烟鬼坚持着不肯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一定要回答吗？”
“一定！”调皮鬼直直地瞪着他的眼睛。
“可是……”大烟鬼转了转眼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还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我们刚刚救了你！”调皮鬼毫不客气地要求道，“作为回报，你必须回答，如果你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的话。”
“那……”被逼无奈，大烟鬼只好扔下烟头，说，“好吧，你们可以叫我老汉。”
其实，大烟鬼说的是老韩。但他的话地方口音很浓，三四声不分，韩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像汉。
“老汉？”调皮鬼颇为诧异。
“汉！”大烟鬼用蹩脚的普通话纠正道，“汉信的汉！”
“汉信？”调皮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边快速眨动眼睛，一边抬手抓头皮。
“是韩信吧？”江雪插话道。
“对，对，就是汉信！”大烟鬼继续用他那难懂的口音解释道，“汉信是历史名人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他受过胯下之辱，最终却做了汉朝的开国大将军！”
众人听了大烟鬼的解释，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很讨厌他的江淼也忍不住嗤嗤地笑了。森格不知道人们在笑什么，却也跟着凑趣，伸着脖子“汪汪”叫了两声。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嘁！”大烟鬼有些不高兴了，又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我不就是有口音么。你们说话就那么标准吗？你们也有口音，一帮漓江佬，还笑话别人！”
大烟鬼的辩解又引得人们大笑了一阵，调皮鬼还一边笑一边说：“算了，算了，我不叫你老汉，也不叫你老韩，干脆就叫你汉信得了。汉信这个名字绝对没有重名，又好听，又好记。”说罢，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他便猫下腰，用双手捂着肚子。
人们见调皮鬼笑得如此开心，也都跟着笑。但笑着笑着，端木苏突然眉头一皱，快步走到大烟鬼跟前，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漓江人？”
“嗯？”大烟鬼一愣，慌忙从嘴边取下烟卷，掩饰道，“我……我……我说了吗？”
“你说了！”端木苏瞪着大烟鬼，语气威严，目光凶狠，仿佛警察盘问犯人。
“嗯……”大烟鬼抬手，把烟卷放在嘴中，又抽了一口，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嗨，这还不简单，你们说话也有口音，一听就是漓江镇人么。”
“你认识墨龙吗？听说过黑衣骑士团吗？”端木苏突然发问。
端木苏在问这番话时，语速极快，且吐字不清。他担心大烟鬼是黑衣骑士团的人，就特意问得很快，又故意吐字不清，其目的是想看看他能否听清。如果他能听清，那他很可能就是黑衣骑士团的人。
“嗯？”大烟鬼转了转眼珠，“什么黑衣骑士团？什么墨龙？我不知道啊。”
他果然听清了！
端木苏把眉头皱得更紧，再问：“你认识墨天岳吗？”语速依然很快，吐字依然不清。
“墨天岳？”大烟鬼不明所以，却依然装傻充愣，“墨天岳是谁？”
“哼！”端木苏冷笑道，“你少给我装！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装了吗？”大烟鬼摇晃脑袋，左左右右地看了看众人，一脸无辜地说，“我装什么了？我干嘛要装？”
“你是有口音的，对吗？”端木苏用出了检察官盘问犯人的口吻和架势。
“是啊，”大烟鬼继续装傻，“怎么啦，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口音吗？”
“你的地方口音很重，汉、韩不分，却能说清墨天岳这么咬嘴的名字。别忘了，这个名字我只说了一遍，而且很快，吐字还十分模糊。”端木苏像检察官推理一般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这说明你是认识墨龙和墨天岳的。由此进一步推论，你很可能就是黑衣骑士团的人！”
“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端木苏逼近大烟鬼，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