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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苏妃晚晴(1)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水面上早已褪去了往日里的薄冰,宫里差人又养下了些小小的锦鲤,泛舟湖上,但见这些小小的金色鱼儿未避生,纷纷在船边探出头来嗷嗷待抚。

今日游湖并不比往昔,而是安后首次邀请各宫一起踏青。除去金翘宫的寄柔,各宫受宠的都到齐了。前日里,我也曾遣迎平去金翘宫,这月余下来,鈭谦除了偶尔会留宿在永福殿大部分时间都在锦华殿,有时甚至将奏折也带过来。

宫里此刻风声四起,大抵又是传说我的种种吧,众人眼里快失宠的妃子不知道哪里去学会的狐媚手段,让皇帝的心又回来了,而且还加剧的专宠。

个中原因,我倒是明白一二。想当日安后的话语,次日安后遣人送来不少补身的药材。想必我的**受宠与她亦大有关系,否则杜之薇早已按耐不住。

迎福听永福殿的阿桃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杜贵妃对我的再次得宠大为不满,亦对苏晚晴大为失望,在永福殿内还对她动了手。

同样都是棋子的我,倒还好些,安后性子也不如杜贵妃急躁,只是不紧不慢地示意道,后宫虽说是杜贵妃掌控,但她终究还是名义上的皇后,若她出口,单凭安家的权势,鈭谦也会考虑是否提前让寄柔出的金翘宫的宫门。

寄柔算下来已有三四个月没有出过金翘宫,虽说不时地派人去打探情况,但总归没有亲眼看见她的人,心中总觉得会丢失了什么,放心不下。退一步来说,宫里处处都是害人的心思,有她与我并肩而立,总多一个照应。

只须我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我与寄柔相见之期便近上许多。

因是皇后出游,内侍府在规格上自然不是等同而待的,游船是比鈭谦微小一点的花舫,三十八名的小内侍在底层划船,而我们坐在二层上,有侍女在身旁伺候,轻柔的白纱飘在身后,又见远远的宫殿檐。

湖的两岸上,五步一柳,三步一桃,此时正是桃花盛开之际,但见落英缤纷,又夹杂嫩绿的柳絮在空中飘飞着。如此美景难怪前朝炀帝总喜欢坐着游船出巡。

安后也趁着这般的好天色,装扮比前几次见时更加素雅了些,单一色的灰淡绿色衣裳,只插了一个简单的步摇,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她的左边是杜贵妃,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而右边的位置却换上了我。苏晚晴紧挨着杜贵妃,剩下十来人是宫里有封号的妃嫔。皆是得知我的受宠,偷瞄过来的视线凌厉富有杀气,又有无可奈何的羡慕。被帝王那般宠幸是每个进入后宫女子最真挚的期盼,但她们又可曾知道我的心意?

鈭谦在锦华殿的时间越多,我就越痛苦,越不安。他明明还是那般厌恶我,认为我是个刻薄狠毒的女子,为何一转眼间就对我百般恩宠?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完璧之身,他偶尔会凝视于我,可那其中的眼色并非单单地迷恋,还有更多我看不懂亦看不清的东西。

是,我曾渴望他会这般待我,在他对寄柔极其宠爱的时候。但这一切突降而来的时候,我却胆怯了,犹豫了,疑惑了。哪怕他就躺在我的身侧,我依旧觉得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境而已。

寻爱万重云雾里,但得相思无觅处。

“妹妹我与刘妃姐姐曾同是兖州人士,妹妹从前听闻刘府小姐如何的才学过人,今日得见本尊,想请姐姐为眼前景色赋上一首。”

众人皆淡然地笑着,唯有苏晚晴突然针对我而来。我抬眼对视,她一双明眸只是恨意稍浓。我早已明白她对我的恨意从未消散过,但不曾预料到她能张狂到如此程度,即使安后在场她亦对我冷嘲热讽。

见我良久未答话,杜贵妃捂住嘴笑了起来:“苏妃妹妹,你说的刘府小姐怕是小刘妃吧。”

“小刘妃?”果然,她们开始一唱一和,其余人等皆微微地忍住笑意,安后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饮着茶水。“是刘府的寄柔小姐,瞧我一见着同乡便忘记了。”

这样的话语在于我来说,早就没有了杀伤力。我微微一笑,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杜贵妃悄悄地透个颜色过去,苏晚晴拈过盘中的果子,又重新说起来:“不过姐姐与传闻中的倒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我依旧淡然不语,其他人倒是很有兴趣地追问道。

苏晚晴顺着台阶下,继续道:“刘府好,刘府怪,刘府有两怪。妹妹仙女身姿下凡来,普救众人菩萨心,姐姐罗刹刻薄化鬼来,嫁完一个接一个!”

“只这些?”茶杯离口,我才缓缓开口,苏晚晴你的伎俩就这些?那如此便不好玩了。

苏晚晴本洋洋得意,却教我一阵抢白,脸上神色顿时不好看。“当然只有这些,妹妹我哪有姐姐你厉害,想必文府俩父子将你调教得很厉害吧,才教咱陛下上了你的床就下不来了!”

我冷哼一声:“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你……”在座的后宫,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的世家女子,就算我身份低贱,也是出身大户,出身这点恰好是苏晚晴的死穴。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反而转头看向杜贵妃。这一切被安后看个正着,杜贵妃见此急忙将头偏向另一方。

“你什么你,皇后娘娘今日兴致颇佳,妹妹你可不要坏了娘娘的兴致。”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她转头见杜贵妃对自己不予理会才愤愤不平地坐下身来。

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你若安心做你的小舞姬,那么等会儿的事情便不会降临到你的身上。我虽不想这般做,但你的步步紧逼也让我不得不自保。苏晚晴,你不要怨恨他人,亦不要怨恨我,后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也要趟进来!既然不由自主地趟入,不安分地呆在某个角落又要成为杜之薇的马前卒也着实怪不得我……

湛蓝的天空浮动着朵朵白云,去年今**亦与风吟同在院内品酒看花。青梅酒的清香味,头上的桃李花朵纷飞,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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