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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两个月后,迎来了李想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婚礼定在周日。

这天,凌倩,我,苏正,林旭阳都很兴奋,其中林旭阳是最兴奋的,他要给人当伴郎,天不亮就给我打电话让帮他整理行头。

银灰色西服,亮色领带,落落大方,英俊有型。之前还烫了个发,尤显得清秀。我在心里发笑,这么多同学中选择林旭阳做伴郎绝对是个错误。

凌倩笑着打趣道:“林旭阳,你这还不把人新郎比下去?新娘和伴娘都看上你了可咋整嘞?”

苏正也颇不留口德,说:“那好办,他一人娶三个呗!还不美死他。”

我是个小气且敏感的人,狠狠的瞪了苏正一眼,又使劲掐了凌倩一把。唾骂道:“你们这两个没正行的,什么玩笑都开。”

乘公交车颠簸一路,终于来到xx小镇,李想家现在有钱,住的是郊区别墅,公交不能直达,可害苦了我们几个,下了公交只能走着去,腿都走麻了。

都说结婚这天是新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刻,新娘咱还没见着,倒是新郎真的挺像那回事的,一身白色西服,胸前佩戴红花,头上油光发亮,用凌跑跑的话说不仔细看真跟白马王子似的。

李妈妈热情的招呼我们里面坐,关切的说:“起这么早,孩子们辛苦了。”

李爸爸和李妈妈都是白手起家,也当过咱们这小老百姓,完全没有富贵人家的那种傲态,所以感觉她特亲切,跟自己妈妈似的。在她的教育下,李想也非常的憨厚老实,完全没有子弟的派头,除了偶尔会吹吹小牛,不太离谱的我们一笑了之,往大了吹就会被我们修理一顿。

李想胸前的花上写着新郎两个烫金字,闪闪发光。站在满屋子都是大大囍字的门口显得无比的喜庆,我望着李想出神,怎么这个瘦小伙就要结婚了呢?

犹记得当年大家开玩笑,谁先结婚生的孩子都管我们几个中男的叫干爸,女的叫干妈。

那时总觉得这些事情很遥远,遥远到我都不愿去想象。

当星星还在夜幕中跳舞,黎明已悄然而至,当乌云还在飘飘然,阳光已洒下金黄,当我们还在无止境的嬉戏玩闹,岁月已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年岁不待人啊!

说的通俗一点,今天新郎的工作是结婚,伴郎的职责就是帮助新郎结婚。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听李妈妈的,和凌倩一人端一个大箩筐给小孩发糖果,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俩还是先把自己兜里塞满了再说。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新娘的婚车浩浩荡荡的来了,听到汽笛声,一票人全跑出来看新娘子。我也努力往人前挤,想看是什么样的一张面孔把我们李想给套住了。

转瞬间,闹哄哄的人群已到达门口。李想满脸欢笑一把抱起新娘,进门踩气球,整个过程新娘都是害羞的把脸埋在李想胸口,直到把新娘子放到地上那刻,才看清她的摸样,身形纤瘦,眼睛弯弯,生就的一张笑脸,让人一见便生三分亲切。

很自然的在人群中寻找林旭阳的影子,李想身后不远处,熙攘的喧哗中,一个女孩挽着林旭阳的胳膊,姗姗走来。

我愣了一下。

那女孩一身伴娘装束,朴素淡雅,两卷长发自然垂到胸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一个彬彬有礼的美少年,一个摇曳多姿的靓女子,绝对的郎才女貌,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恍惚间觉得她们非常般配,金童玉女似的。

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自己的男朋友被别的女生挽着,心里终归是不爽的,我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们,感觉酸酸的。

凌倩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那女的是陈思思。”

“啊?”不可能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李想和陈思思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请陈思思?

转念一想,伴娘都是女方的人,这么说陈思思是新娘的亲戚也有可能。

第二反应是,陈思思平常都一副小太妹打扮,今天这样一整,还蛮漂亮的,我都差点没认出来。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今天真的漂亮。

当然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哪家结婚伴娘要拽着伴郎的?搞不清的还以为他俩结婚似的,不知道伴娘是陈思思的时候我还只是有点小不爽,可是一听是她我便觉得他们拉着的胳膊格外刺眼。

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敏锐目光,林旭阳投来若无其事的浅笑,身旁的伊人则挑衅似的牵起了林旭阳的手,林旭阳先是本能一躲,继而坦然接受,我胸口闷得难受,今天这场合,我不该来的。

新娘刚一敬完酒,一群半大不小的年轻人都涌了上去,婚礼还没正式开始,这边就闹了起来,在新房逗留好一会,才去预定酒店。伴郎伴娘义务陪伴,我就别进去了,我在心里鄙视自己,百里雷,你不是挺能耐吗?你丫就是一胆小鬼,没勇气。

从李想家出发去酒店,新郎新娘理所当然的被安置到第一辆车上,伴郎伴娘伙同我们这些比较熟络的朋友则在第二辆车上,林旭阳陈思思坐在前排,我和凌倩苏正坐在后排,心里格外烦闷,照理说大家坐下就坐下了,可陈思思一直拽着林旭阳不松手,好像林旭阳是她的似的,还装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会一句,“林旭阳,人家怕放炮。”林旭阳总是笑着不回答,但是无比的温柔,丫的,我暗骂,这不还没放呢吗?

我转头望向窗外,眼不见为净,心里把林旭阳骂了一万遍,这么由着她,你来者不拒还是怎么地?

凌倩似乎觉察到我的不悦,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一怔,艰难的扯个微笑给她,不禁感叹,友情有时比爱情更实在!

苏正比较大喇喇,感觉不到气氛的沉闷,口无遮拦的给陈思思开玩笑,从上车他的嘴就没停过,我不怪他,他没见过陈思思,不知道我们之间那些破事,更何况,美女的魅力那是抵挡不住的。

林旭阳递来一瓶水,眼眸里的光亮似乎为我点起,“乖,晕车没?”是的,我这人没大出息,坐个公交都会难受,更何况这车颠的跟坐轿似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接过水,瞪他一眼,没说话,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林旭阳调皮的冲我眨眼,似乎在说:“小醋坛子,别多想。”

我冷哼,不多想,等着被收拾吧!

“林旭阳,给人家也递瓶水,好口渴。”听到这话,我鸡皮疙瘩掉的满地都是,陈思思平时不是挺强悍的吗?怎么一有男人在场感觉给没有骨头了似的?我翻白眼,她令堂的,几瓶水都在她手边呢,自己不会拿?

林旭阳身体略向前倾,抓起一瓶水递给陈思思,哪想陈思思又柔声柔气的说:“你帮人家拧开吧!”

丫的,自己宠自己,真把林旭阳当自己男朋友使唤呢?我双手环抱看林旭阳的反应,心里暗想,你小子要是敢给她拧,我要你好看。

凌倩一把抓过水,“靠,我帮你拧!”

说完轻轻一转瓶盖就打开了,递给陈思思,“陈思思,你他妈的没事老抱着人家胳膊干嘛?”

陈思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林旭阳的胳膊。

全市最好的酒店,xx戴斯大酒店,层楼叠榭,雕栏玉砌,辉煌金碧,直入云霄。

礼炮,奏乐,鸣笛,众人本能的捂住耳朵,只有林旭阳的手是捂在陈思思的耳朵上的,林旭阳的手上还覆着陈思思的手。我分明看到炮声响起那一刻,陈思思先是自己捂上了耳朵,转而又放下抓起林旭阳的手放到耳朵上,如果陈思思的主动让林旭阳猝不及防,我可以不怪他,但是当他反应过来依然没有抽回手足以让我咬牙切齿。怎么着?是陈思思的手太单薄不能起消音的作用,还是炮声穿透力太强,强到需要用两双手?

下午一点多,婚礼仪式才正式开始。

主婚人致词,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新人父母上台发言,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三鞠躬,新人开香槟、切蛋糕、喝交杯酒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伴郎伴娘一直站在旁边,显得那么和谐。

仪式刚结束,苏正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台上大声起哄,“婚礼仪式进行完了,不过太显装重,不够热闹。酒宴当中,小哥几个、姐几个一琢磨咱给新娘、新郎来点绝招整整他们,让他们加深印象,经历一场永生难忘的洗礼……好不好?”

“好。”下面符合声一片。

苏正挥舞着手,“就这么着了,预备,齐!”

“结婚了吧,傻冒了吧,一个挣钱俩人花了吧!吵架了吧,后悔了吧,幸福的日子不见啦……”

众人大笑,这是“结婚进行曲”集体大合唱

此乃全天下最动人心魄的歌曲,全天下最锻炼新人承受能力的音乐。听过此曲的新人,估计心里都得犯嘀咕,这婚结得倒底对不对啊?

新郎、新娘站在台上,婚礼上的各色人等齐齐站起,和这婚礼进行曲的音乐为这一对新人献上了这样的一段歌词

第一次参加同龄人的婚礼,居然这般搞笑。

如果这个恶搞是搞笑版的,那么下面这个游戏绝对是浪漫式的。

一个胖胖的小哥拿着一个冰块给新郎,冰粒里面事先放有一对戒指,然后在冰粒上涂上辣酱及蜜糖,要新人一同含着冰块直至溶解,取出戒指为对方戴上,并大声说:“我爱你!”新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近乎“法师湿吻”的方式完成游戏,掀起婚宴高潮。

这里无疑是年轻人的天地,李爸爸李妈妈和女方家人识趣避开去布置酒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善意的捉弄让新郎新娘出尽洋相。礼堂气氛高涨,全场笑的人仰马翻。

小胖哥整蛊的鬼点子还真多,逼迫新郎新娘流行歌大翻唱。

找些耳熟能详的歌,将里面频繁出现的你、我改成老公老婆并且声情并茂的唱出来,绝对过瘾!经典推荐——其实我(老婆)很在乎你(老公)!

这个主要是为难新娘的,不但不能因为多加出的字改变歌的调子,也不能有你我出现,错一次罚一次。

又羞又累,新娘子低眉垂眼,早已柳眉倒竖,频频向新郎发出求救信号,无奈新郎也自身难保,只能低声下气的求哥们们,“弟兄们,你们放过我们吧,以后哥几个结婚我保证不闹事。”

下面催促声起哄声不绝于耳,“那不行,这才刚开始玩就开始扫兴,如果再这样,哥几个现在就走。”

这算是威胁吗?

这帮男生还真过分,新娘再怎么着也才二十出头,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玩闹?

我哈哈干笑两声,和凌倩依偎在人欢马叫的人群中,敞开肚子大吃特吃,就当是看一出好戏。

凌倩说我半天云里看厮杀——袖手旁观,我回敬她岸上看人溺水——见死不救。最后我俩达成一致,不是不救,是咱没立场救,也救不了呀!这样一想,我就心安理得了,变本加厉的吃起来。

陈思思这个伴娘当的还真尽责,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

“我替她唱。”一个巨响亮的女声震翻全场,新娘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恍若看救命恩人一般。

伴娘替新娘唱首歌不过分吧?可是伴娘对着新郎唱总不合适吧?那么好吧,只能牺牲我家的大狗了。

老公说老婆不懂浪漫情怀,其实老婆只是说不出来,老公知道,老婆是性格内向的女孩,风起的时候老公别走开,好吧!为了老公,老婆愿意努力去改……

陈思思含情脉脉的望着林旭阳,明眸中秋波荡漾,每一句话都意味深长……

歌声恰似柔软的棉絮,飘啊飘,飘到了心上人耳朵里。

估计这个机会她等了好久吧?老公老婆叫的格外顺口,居然一个都没出错,我在心里暗笑,陈思思,你怎么就不错个呢,那样受罚接吻不是更加如你所愿吗?

林旭阳依旧面带微笑,回望着陈思思。

才子佳人,互诉衷肠,台下叫好声一片,我忽然想起那句歌词,“看这四季轮回我只是个局外人……”

陈思思和林旭阳同班三年,每天都能见面,再慢热的人也该热了,而我和林旭阳……

我忽然想起上次陈思思狡黠的笑,“别忘了,我和林旭阳可以天天见面哦!”

我的心被抽空了,大脑开始胡思乱想。

局外人,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一切都不过是场梦,我甚至不自信的怀疑自己现在的身份?林旭阳女朋友?是吗?

明明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礼堂,我却为何只看到两个人?

伴娘亲昵的挽着伴郎……

陈思思高昂着下巴,时不时挑衅的看我一眼,分明在说:“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苦笑,感情的事不是靠争的,如果林旭阳现在说他不爱,那么再心疼我也会放手,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酒宴上,新郎新娘挽手逐桌敬酒,陈思思也要起身陪同,自然会拉上林旭阳,我低头不看她们,凌倩在我耳边骂道:“靠,敬酒什么时候轮到伴娘了?”

我听到有人给林旭阳开玩笑,“小伙子,你和伴娘挺相配的,如果没女朋友的话可以考虑追伴娘啊。”

陈思思笑靥如花

林旭阳笑着解释,“我有女朋友。”

那人“哦”了一声

我在心里问,林旭阳,此刻你把我当女朋友了吗?

婚礼接近尾声,我暗示凌倩一起悄悄走掉,今天这种场面,我一秒钟不想多呆。

凌倩说:“好,找准时机,被人看见不好。”

如果说起我的修养,朋友中没人不竖大拇指,可是今天,我怎么就失态了呢?

其实从见到陈思思那一刻我就一直在克制自己,一遍遍心里暗示要顾全大局,毕竟这是人家的婚礼。

直到陈思思要自告奋勇的代替新娘玩这样一个游戏时,我才忍不住悄然离去。

小胖哥要新娘立在凳子上把小水果一颗颗的用嘴往下投到新郎嘴里(人要站直,不许弯腰弯脖子,你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造型……)掉出一颗罚一个吻。

当所有的新娘该做的都变为伴娘,那么新郎也自然而然的改为伴郎。

我是典型的爱情完美主义者,容不得感情里有任何污点,哪怕是逢场作戏。所以,如果林旭阳不再纯洁,那么我绝不回收。

我承认我没魄力置身事外,我没有心胸把自己视为旁观者,更没有勇气看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玩这等暧昧游戏……

我的心在慢慢滑落,不管合适不合适,我已经心灰意懒,反正没人在乎,就算黯然转身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不是吗?

祝他们玩的愉快……

起风了,不然我怎么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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