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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十二月的昭阳国,北风呼啸,天气格外寒冷,然而十二月却也是百姓最最清闲的一个月。地里的庄稼早在秋日里就都收完了,新的作物还没有播种,所以没有什么农活可忙,所以一年年底终于可以过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凡却幸福的日子。而且接近新年,大大小小的节日开始变得繁多起来!百姓们一边置办年货,一边庆祝着各种各样的节日,一时间倒是格外热闹!

皇宫里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各宫娘娘主子们平日里的生活总是清闲而舒适,但她们也盼着过个节热闹一下,还可以见到皇上!所以一个小小的腊八节,宫里的人都很重视。更何况,腊八节也是最得皇上宠爱的云淑妃的生辰。

这一日清早,云妃便起来了。凤栖和杨柳一左一右为她梳洗打扮着。青盐抹牙、玫瑰露净脸、泉水漱口,梳洗之后,又有一排丫头端着衣裳首饰站在云晴面前,供她挑选。上官云晴看了一会,伸出芊芊玉指一点,道:“就那件秋香色鲛绡的斜襟襦裙吧!”

凤栖立即点头会意,取了那件衣裳来,服侍云晴穿上。穿好之后,云晴又看了看盘里的珠宝首饰,选了嵌珠玳瑁护甲、九碧簪绕珠挽丝步摇、蓝璃戒指和几个金钏、若干珠珞。杨柳给她仔细地盘了一个高贵的风寰髻,然后戴上她刚刚挑选的首饰。凤栖又取了上好的螺子黛,细心地给云晴画了柳叶吊梢眉,用江南进贡的胭脂水粉为她打造了精致的妆容。穿戴打扮完毕,凤栖和杨柳便左右搀着她,后面跟着一众宫女,摇曳生姿地走出了落英殿。

因为是云淑妃生日,所以今日的腊八家宴干脆就在东华宫设宴了。云晴到主殿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妃嫔拿着各自的礼物等在那里了。因着云淑妃生性高傲,平日里能巴结奉承她的机会不多,如今是她生辰,位份低微的妃子便想抓住机会,攀个高枝。云晴这边才一走出来,便见着许多个美貌的女子都冲她盈盈施礼,口中喝道:“淑妃娘娘福寿安康!臣妾恭祝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上官云晴面上带着客气却又疏离的微笑,道:“各位妹妹真是太见外了!都是自家姊妹行这样的大礼做什么?可不是要折杀本宫了?快快请起、请起!”

众妃之间客套寒暄了一会,便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云晴一边微笑着,一边貌似无意地打量着屋里的人。自上次选秀以来,宫里除了德妃、纪妃、郑婕妤、慎贵嫔之外,又添了几位小主,分别是怀有身孕的兰贵人、柔贵人,廖才人以及何美人。她们的位份都不高,也都不是很受皇上宠爱。这几位进宫近两年的妃嫔中,兰贵人蓝萱和廖才人廖碧涵容貌甚美,柔贵人曹怡柔为人温婉,家底也雄厚,何美人何茵茵倒是很低调。自打三年多前太后仙逝,本就不贪恋女色的皇上对后宫之事便更冷淡了。这几位女子也都是因为和朝廷利益相关联,才被选入后宫的。

在上官云晴不动声色地打探众人时,底下的妃嫔们心中也在暗自嘀咕。云淑妃今日这件淡色的衣裳貌似不起眼,但仔细望去,只见淡淡的秋香色下浮动着一层珠灰色,整件衣裳轻柔、绵软,用的正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南海鲛绡,整个宫里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件!而她头上那支九碧簪绕珠挽丝步摇,缠丝繁复,做工精细,更是价值连城!这云淑妃,分明是在彰显着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众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虽也是上好的苏绣、锦缎制成,但比着那鲛绡却是差了不止一丁半点,都是又嫉妒、又羡慕!

快到午膳时间,德妃与纪妃携了沫雪一道来了东华宫。她们与云晴之间位份相近,又都是一同入宫的,自然也不必那么拘礼。沫雪如今也快五岁了,小小年纪便是皓齿明眸,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见了云晴,沫雪恭敬地请安:“云母妃安好!”

云晴笑着摸了摸沫雪的头,叹道;“长公主果然是最有皇家贵气的,知书达理,安静娴熟,多好!不像我家清雪,调皮得很,一刻也闲不住!”

纪若仙听了,也莞尔一笑:“淑妃哪里话?本宫看着清雪活泼可爱,惹人爱得很,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性子!”

“但皇上最疼爱的可是非长公主莫属啊!”云晴若有所思地轻声说着,随即又冲着沫雪灿烂一笑,“清儿妹妹在后院玩呢,长公主若是无聊,可以去找她玩啊!”

沫雪回头询问地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头,便欢欢喜喜地由宫婢领着去玩了。这时众妃之间都相互问了安,然后将准备好的贺礼送给了云晴。德妃送的是一尊翡翠玉观音,纪妃送的是一对墨玉如意,慎贵嫔送的是自己亲自绣的一幅百花图,其他的妃嫔也大都送了些珠宝首饰。

到了午膳时候,几个位份低的妃嫔便开始窃窃私语,并不时像门外张望着。德妃见了,才道:“刚刚来的时候只顾着说话,竟忘了还有一事!本宫从皇上那里回来,皇上说日间政务繁忙,便不过来了!只晚上的时候再陪众位妹妹过腊八节!”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就是为了皇上来的妃嫔不免十分失望!上官云晴看着她们失落的表情,不禁嘲讽地一笑,说道:“皇上不来,饭还是要吃的!众位妹妹在这儿等了一个上午了,想必都饿了!”说着,她又转脸吩咐凤栖道,“你去御膳房传膳,务必不能亏待了各位娘娘小主!尤其是兰贵人和柔贵人!”

众妃听了,也只得陪着笑脸留在东华宫用了午膳。因为有云淑妃特别交代,所以午膳十分丰盛。大家伙吃得都很是开心,但只蓝萱与曹怡柔例外。云淑妃的特别关照让她们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公然拿出银针试毒。所以一顿饭吃完,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皇上终于露面了。因为腊月初八也不算什么盛大的节日,所以这次家宴也比较随意。晚上的宴席摆在德妃的永昌宫,辛烁坐在主位上,不时有妃嫔前来搭话。辛烁今日心情不错,便都一一应了,惹得众女子欣喜不已!席间,辛烁还赏赐了云淑妃许多东西,作为生辰贺礼。

腊八家宴的最后一道菜品是腊八粥,也是今日宴席的主菜。御膳房精心熬制的腊八粥,混合着莲子、枸杞、桂圆、红豆等数十种食料,醇香幼滑,甘甜宜人。辛烁喝了一碗之后,大赞可口,还重重赏赐了御膳房的御厨。

席间其乐融融。正当妃嫔们猜测着皇上今夜会去哪个人那里留宿时,柔贵人身边的小宫女红丹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柔贵人趴伏在桌上,面上毫无血色,嘴唇铁青,周围杯盘狼藉,像是都被人碰翻了!红丹不住地摇晃着昏死的柔贵人,喊着:“小主,小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红丹的叫喊终于惊动了座上的辛烁。他剑眉紧蹙,大步流星地从座位上走下来,来到柔贵人的座上。只见那柔贵人此时已经不省人事,然而身下却是血流不止,将粉蓝色的衣裙都染红了,触目惊心!辛烁见状不妙,立即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有小太监应声,立刻跑了出去。辛烁又立刻命人将柔贵人抬回了她的住处怀柔阁,差不多同一时间,太医也到了那里。这次来的是在太医院当值的吴太医,一见辛烁,他便要行礼,却被辛烁一把拦住,道:“快去看看柔贵人!”

见辛烁心内十分着急,吴太医也不敢怠慢,便径直走过去,给柔贵人把脉,然而只觉得触手冰凉,仿佛死人一般。吴太医心里咯噔一下,接着瞥见了那满是鲜血的衣裙,然后胆战心惊地对一旁的辛烁道:“柔小主她,她怕是动了胎气,情况,大为不妙……”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得极轻,但辛烁却都听见了。他阴沉着脸,问道:“什么叫大为不妙?朕命你立刻为柔贵人医治,保她母子平安!”

“是,是,臣尽力为之!”吴太医一边拭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应着。他取来随身带着的药箱,然后让宫女去烧了热水,又找来了宫内一位有丰富接生经验的老嬷嬷。二人闷头商量了一会,才又由吴太医跟辛烁说道:“皇上,贵人小主的胎十分虚弱,平日里一直用上等药材养着,倒也无事。但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小主无端胎气大动,使得本就虚弱的胎儿受到极大的伤害。加上小主她流血过多,又是离产期提前了近两个月。早产向来是七活八不活,臣只能尽全力试试,却不能保证什么……”

辛烁看着柔贵人昏死的样子,心里也是明白的。此时吴太医这样一说,他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要保住贵人!孩子……她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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