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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借粮

吃完了晚饭,回了公子府。可是进入府邸之后发现整个公子府特别的安静,我摇了摇头,径直回自己的院落。看着前方有侍者低头端着食物,步履匆匆,我准备避让,可是没来得及就被此人撞到,他手上的托盘散落一地,杯盘狼藉,他呆在了原地,然后抬眼看着我,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然后蹲着收拾地上的什物。我呆在原地,有点措手不及,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压抑的哭声,深呼吸一口,站定了脚步。

“何事如此介怀?”我皱眉看着他,估计和子敬差不多的年龄,十一二岁,白白净净。

“公子已经很生气了,现下如此这般,定然会惩罚奴下。”他用手抹了下眼泪,可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

“公子生气了?所为何事?”蹲下帮他收拾东西,子瑶准备拦住我,我扬了扬手,她也蹲了下来。

“不,不知。”哭泣让他说话断断续续的。

“好了,你带我去见公子,我让他不责罚你可好?”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哭个不停。

“真的吗?你是何人?公子会答应?”他似乎还不知道我是谁,估计在府里地位卑贱,连主子都没认清。

“你带我去便可。”站起了身,然后虚扶了一下他。

随侍者来大厅的时候,看见整个大厅杯盘狼藉,姬妾跪了一地,夷玄公子背对着门,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扬了扬手,让那个侍者退下了。

“可是膳食不合夫主胃口?”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夷玄公子面前。

他慢慢的转过身,看到我显然有点惊讶,但随即便敛了表情,他对着跪了一地的姬妾说:“都退下罢。”那些姬妾乖乖的退下了,然后有侍者进来收拾,转眼整个大堂整洁如新。夷玄公子广袖一甩,坐在主榻上,我乖巧的跪在他旁边给他斟酒。

“你收拾一下,明日前往越国都城。”他端起酒樽,慢慢品酒。

“所为何事。”我呼吸一滞,放下酒壶看着他。

“借粮。”他轻叹了一口气。

“我独自前往?”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总觉得越国的文殊公主不简单,我现在去不是羊入虎口。

“孙兴与你一同前往。”夷玄公子的低下了头,眼神黯淡,我竟然感觉到了他浑身蔓延着忧伤的情绪。

“夷玄,听说你没有食欲,我带了些新鲜东西与你尝下。”我刚准备说什么,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人,一袭白衣让此人看起来如天上的云一样风姿卓越,耀眼得逼人眼球,平淡无奇的面容也变得熠熠生辉。他端的托盘里盛满了螃蟹,还有一些调料。

我看向孙兴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我们了然的笑了笑。

“此乃何物?”夷玄公子好奇的看着孙兴的托盘。

“螃蟹也!”孙兴随意的把托盘放在夷玄公子的几上,然后就坐于夷玄公子身侧,我和他分居两侧,夷玄公子居中。

孙兴抓起一个螃蟹,示范着吃了起来:“喏,就这样食,这是郡主传授与我的。”他含笑看着我。

夷玄公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的拿起螃蟹吃,他吃的动作很优雅,不愧是贵族,吃个螃蟹也能吃得这样风华绝代,细细品尝之后,他开口:“恩,不错,甚是美味。”

“郡主,真是聪慧。”孙兴还是一直喊我郡主,我也没有纠正,也没有人敢纠正,毕竟他和夷玄公子的关系并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吃完了一个螃蟹,夷玄公子擦了下手,然后看着孙兴:“此去越国,定要护静女安全。”说话的时候,十分严肃。孙兴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恭敬地答道:“诺!”

借粮的事情,夷玄公子并没有与我详谈,我知道他防着我,我是细作嘛,当然要小心对付。倒是孙兴跟我说是文殊公主提的要求,夷玄公子要向越国借粮势必要经过文殊公主的同意,当日夷玄公子奇货可居,把我还与文殊公主的时候,当时是否就商量了借粮的事情?如今吴国粮食欠收,借粮只是就更紧迫了,可是文殊公主为什么要求我去呢?想不通啊。

第二****随着孙兴前往越国,带了一队亲兵,从吴国建业到越国的都城会稽并不远,10来天就能到。一路上孙兴快马加鞭,行色匆匆,我在马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上吐下泻,那个惨况啊,实不能言说。

孙兴为了我只能停下来休息,我虚弱的看着孙兴:“为何如此紧急?”

孙兴看了我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说道:“借粮之事无法耽搁。”我就奇怪了,借粮嘛,又不是打仗,孙兴激动个什么,实在是不明白啊。而且一路上舟车劳顿他都不休息,像打了鸡血似地。

“借粮之事未成定局,需要周旋,如此紧急,越国如若知晓,必定百般刁难,还是从容些好。”我只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弱点,否则逼人的致命一击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孙兴如此大动作,不是摆明了吴国很迫切的需要粮食吗?到时候越国肯定会提出很多不平等条约。

“郡主先休息,我们稍后就起程。”孙兴没有听从我的意见,继续前行,如此的速度我们提前到达了目的地,可是一到会稽,我没有见到文殊公主,因为我被软禁了,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孙兴,一踏上越国的土地,孙兴就像消失了一样,而带来的亲兵也没有任何反抗就没带走了。

此时我被软禁在这个院落已经三天了。

吃饭、睡觉、发呆,我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即使在如此的环境我也能自娱自乐,只是我实在不明白,我本身存在什么样的价值,值得被软禁,人质?我有点烦躁,可是还是不动声色,强颜欢笑。

“郡主,午膳否?”子瑶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问我。

我躺在一棵桂花树下睡觉晒太阳,桂花散落在我的耳际,我冲子瑶摆了摆手,她轻轻地迈步离开。转了个身,一滴泪流了下来,我讨厌这里,分外的讨厌,无法掌控命运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无措,我拼命地希望自

己能够融入到这个社会中,可是不论如何努力,发现自己终究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的悲悲喜喜。我想回家,我想离开,即使那个家的人对我厌恶异常,可我还是想回去,即使是求得他们的原谅,我也想回去。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着我,猛然的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白衣飘飘,眉眼如画,他含笑看着我,就像春风拂面,积雪也会因为他的笑容而融化,这双含笑的眼睛似曾相识,可是此人我确定没有见过。一阵风吹来,桂花飘香,阵阵飘落,在桂花飘零下,我与他对望,就像一个世纪一样,他的笑容愈发的深了,然后慢慢蹲下身体,伸出手触碰到我的脸,本能的后退了一下,他的手僵硬在空中,然后用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泪。

“何事落泪?”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奶油蛋糕一样,腻到人的心里,然后芳香四溢。

我没有答话,就那样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

“汝乃何人?”风风干了我的忧伤,敛了情绪,然后坐直了身体。

“公子纠!”他微笑的看着我,公子纠?越国的公子?正好问问他们为什么囚禁我。

“孙兴将军在何处?我吴国的士兵在何处,为何囚我于此?”我看着他,咄咄逼人的问。

“你本越人,怎成吴国的。”他的笑容让人觉得真的很可恶,太可恶了。

“我已做人妇,定然以夫君为主。”我咬牙切此。

“如此。。。”他似乎在思考我的回答,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就像踩在云端,仙人之姿。

“莫名其妙!”我复又躺下,然后广袖一甩,挡住脸。没睡一会,又睁开眼睛:“传膳。”

晚饭之后,独自一人在院落散步,这个院落的设计和郡主府很相似,行走在里面既然没有陌生感。秋天虽然到了,可是天气依然有些暑气,转过一条长廊,看见了一片竹林,深入其中,立刻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一下子平复,不复刚才的烦躁。

坐在石凳上,整个人趴在石桌上,郁郁寡欢,天上的月亮很圆,中秋似乎要来了,我对着圆月自言自语:“我想回家。”

“不是回了越国吗?郡主所谓的家是何处?”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本能的回头,看到了公子纠,就是中午遇到的男人。

“心之所在,家之所处。”和他多说无益,我闷闷的丢下这句话。

他坐在我身边,和我一样抬头看着月亮,我扫了一眼,继续趴着,就像软骨动物一样。

“如此这般,可不是贵女所为。”他依然温柔的看着我,那种眼神柔情似水,似要把我吞噬。看着他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就沉沦了。这时,有婢女送茶水过来,我回过神,然后有些尴尬。

我咳嗽了一下,掩盖了自己的尴尬:“我本就不是贵女。”

“你们为何要囚禁于我?”我问得理所当然,目前的情况让我有些无奈。

“郡主安心呆着便是,何须多虑。”他喝了一口茶水,现在府中的茶水皆是苦茶或者花茶,我和子瑶一起做的:“茶不错,郡主可否相赠?”

“你是公子,问下人取就可以。”我不以为然。

“那多谢了。”

“我是夷玄公子的夫人,越国如此待客就不怕损害与吴国的邦交?”我坐起身子,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今夜月色正好,郡主何必大煞风景。”他闭着眼睛闻茶香。

我顿时气结,太过分了,和他说话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人无力又无奈。

“我是来借粮的,你们这样实在很无礼。”

“粮,夷玄公子已收到。”他回答的很淡然,我听得却心惊。粮,夷玄公子已经收到?为什么我这个借粮的使者却呆在这里。难道,我又一次被夷玄公子给出卖了?实在是不明白我有什么价值,我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保持沉默,静静的和公子纠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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