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夷城乃是天下第一大都,北接玄水城,南通赤火城,西连轩辕城,东达白帝城。九夷城横跨三洲,黄河贯通其中。人口三千万,兵卒七百营。
九夷城天威殿中,青帝伏羲正襟危坐,在他龙椅之下,三百邦族首领跪坐于两侧。赤、黄、黑、白,四帝也均到场。
偌大的天威殿中有千名持枪护卫,三百首领,数千人在场,却静的无声无息,唯有一个声音:“孤,年事已高,疾病缠身。所以天子之位想要退位让贤。”
伏羲此话一出,本来安静的天威天突然像是炸开了锅。
“圣上!您修为高强,可能最近您是操劳过度,所以身体才有所不适,退位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暂且搁下吧。“黄帝突然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四座就没声了,静静的听他说。
伏羲身形佝偻,枯瘦的脸上,爬了许多浅浅的皱纹,他一身青衣略显宽松,将他本就瘦小的身体衬托的更小了,他的模样就像个寻常老头。
“哈哈哈,老头儿,你坐了这么多年的天子之位确实该换换人了,不过你的位置显然也轮不到我叶纪光。所以和我无关。”黑帝看上去三十出头,剑眉薄唇,头发捋成一顺,看似随意的一挽,却将他洒脱不羁的个性尽显无遗。“诶,多谢款待。我先走啦”黑帝撕下一条鸡腿,朝伏羲扬了扬,头也不回的出了天威殿。
天威殿内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伏羲早知黑帝为人,所以他并不恼怒。“诸位!”伏羲声起,众诸侯又安静了下来,“这些日子烦劳诸位留在九夷城,等孤,决定天子人选,各位方可各自回到领地。好了,今日只是宣布这么一桩事,大家敢到九夷城也劳累了,尽情喝酒吃肉,欣赏歌舞吧。孤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天威殿内歌舞升平,天威殿外月影寂寥。一个白衣女子飘然出殿,她白衣宽蓬柔顺,月光洒下透过她的白色纱裙,若有若无的映衬出她的玲珑身段,她乌黑顺直的长发挽了三个髻,垂到腰间,晚风一吹,青丝飘荡了起来,青丝一荡便好像将夏日的烦闷驱散了不少。
“美人步幽幽,瑶光宜相凑,青丝结素络,雪裳照轻柔。莫使君心跃,况复乱胡诌。殿堂满庸色,倒不似外头。”叶纪光摇着手中折扇,从天威殿一侧的貔貅雕像阴影处走出。
白衣女子顿住了脚步,冷冷道:“黑帝,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下手无情。”这女子声音纯净无瑕,听着脆生生的,却不免有些清冷。
叶纪光想了想,笑着道:“诶,哪的话,我只是夸你好看呢。”
白衣女子一转身,手一推一送,银光闪过,瞬息间她已至黑帝身前,一柄细长的龙纹长剑抵在叶纪光脖颈上。
叶纪光不躲不闪,笑嘻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容颜出尘脱俗,清丽无双,叶纪光生性风流,这一生不知见过多少美人佳丽,但是与眼前这个女子相比,恐怕没有一个及其万一。
“哼。”曲玲珑冷哼一声,收回剑,转身要走。
“白帝,别走呀。”叶纪光赶了上去,低声道:“姬轩辕要造反。“
曲玲珑顿住了步子,“你说是姬轩辕?“
“伏羲得了重病,危在旦夕。他把天下诸侯聚集起来,所谓的退位让贤也只是缓兵之计,他在等着三生石回来给他治病。我想你也是得到了消息,有人要对付伏羲的儿子羲仲,才派人去保护他的吧。“
“黄帝宅心仁厚,忠心耿耿,你休要胡言乱语。“曲玲珑素手一挥,袖袍翻动,推开叶纪光,径自走了。
叶纪光看着曲玲珑远去的身影,笑意吟吟。
月光透过窗沿,撒在慕英名床头,夏夜并不安静,有蝉鸣,有蛙语。还有.。一道黑色人影。
人影窜入窗户,拍了拍慕英名的脸,“小子,醒醒。”
慕英名打了个激灵:“你是谁?”
“我叫桐无忌。”
“桐无忌?”慕英名一脸愕然。
桐无忌也很诧异,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号,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嘘,别出声,也别乱动,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一提手,拎着席子,将慕英名卷成一圈,夹在臂膀下飞身出了客栈。桐无忌的动作太快了,快的慕英名都来不及叫喊。就已经被桐无忌带离了客栈。桐无忌下手很有分寸,慕英名被桐无忌粗壮的手臂夹在腋下,即动弹不得,也不觉得疼。
桐无忌就这么带着慕英名,踩着树叶尖翻腾几个来回,落在一撮篝火旁。
“来了呀。“羲仲已经等了有一会功夫了,篝火上本来架着三只烤鸡,现在只剩下了两只和篝火旁的一堆鸡骨头。
“桐木!“慕英名被桐无忌放了下来,他挣开铺开卷,从地上爬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块玉牌。“
羲仲咂咂嘴,“我的真名叫羲仲,我是伏羲的儿子。这块玉牌叫天子令。我父亲伏羲重病,唯有三生石的神力或许可以救我父亲,所以我此次就是去取三生石的。“
“然而有人想要阻止你得到三生石,所以你就拿我当挡箭牌。“慕英名问道。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羲仲还没说完,桐无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两个选择,赢得三生石,或者死。”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慕英名冷笑道。
桐无忌面无表情,他的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慕英名,从眼里散发出阵阵寒意:“如果你能在我眼前走完一步,而且还活着的话,我就放你走。“
从桐无忌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刺骨的寒意,这种寒意比最冷的冰还要寒上十倍。慕英名只觉浑身都气了鸡皮疙瘩,身子慢慢的开始颤抖起来,想要迈出一步却怎么也抬不起腿。
“别别别!“羲仲跳到两人中间:”慕,慕英名,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父亲的性命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安危,你还记得那个老佃农吗?如果我父亲有什么意外,天下一定会硝烟四起,如今这个老人家还能勉强温饱,如果打起仗来,到时候一定饿殍遍野,无数人颠沛流离,我看你心地善良,一定不忍心看着百姓受苦的吧!“
羲仲拦在两人中间,慕英名顿时觉得浑身一松,那股寒意消散。他听了羲仲的话,觉得确实如此,他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慕英名就算我求你,帮帮我。“羲仲哀求道,他见慕英名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当下”噗通“跪在地上。
这把慕英名和桐无忌都吓了一跳。“羲仲,你赶紧起来,你可是复习的儿子!“桐无忌一把将羲仲提了起来。
羲仲挣扎开桐无忌的臂膀,“慕英名,当时九龙寨的人追杀我,你居然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九龙寨,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侠肝义胆,锄强扶弱的义士,所以我才将天子令托福于你!”
“好了!你别说了,我答应帮你就是了。”慕英名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吧,该怎么做?”
羲仲听到慕英名应允,立刻转忧为喜,摇着桐无忌的臂膀“无忌,他答应了。“
桐无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慕英名,你虽然有些道家根底,但是我看你步履轻浮,气息杂乱无章,并没有学过什么武技,这两天你们就租辆马车,白天你坐马车休息,到了晚上我会教你武技,让你应付论剑大会的突发状况。“
“人们修行共有两条途径,一种是练技,就是锻炼自身,锤炼肉体,用招式克敌制胜。另一种途径是练术,学习法印,口诀,催动风雷。但不管练技,还是练术,都需要学会控制自身的真气。修炼真气有五大境界:聚精,炼气,化神,入微,返璞。一旦体内真气强大了,不管练什么都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我看你的真气到了炼气的初阶。只是不会技,也不会术。所以我决定教你一套剑术,接着。“桐无忌抛给慕英名一柄长剑。
慕英名接过长剑,发现这柄剑出奇的轻盈。他拔剑出鞘,在手中掂了掂。
“在沧溟有一种凶兽叫没雷兽,四蹄双翼,牛头马身,高十尺。他的头顶长角,这根角可以驾驭雷电,平时没雷兽躲在海底,每当电闪雷鸣时就出海以角指天,吸收自然界的电气。你手中的剑叫做白牙,是用没雷兽的角铸成的。“
白牙长三尺,呈半透明的白玉色,剑身又薄又窄,透过剑身可以看到整个剑体里面是洞空的被灌注了银白色的金属,金属从剑身的七星洞空中排出,顺着剑背凹槽紧扣剑脊。
“我以剑技闻名天下,所以我教你的是技,我教你三招,你学好了想来行走天下也没什么问题。你看好了。”桐无忌一声清喝,跃出数丈,剑舞,风气。
桐无忌手中的剑是普通的铜剑,可是任何剑到了桐无忌手中都不普通。人们都知道因为有了黑夜明月才显得耀眼,可如果桐无忌出剑了,就算是在黑夜中的明月也会显得黯淡。在天幕月色之中,桐无忌仿佛不是在使剑,而是在起舞。他的剑来回往返,划着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圆弧,圆弧所至带起一道红色火光,剑影掠过激荡起袅袅清音,似黄莺的低鸣。
剑舞转瞬即逝,铜剑破空掷出,划过夜空,那一闪即逝的瞬间,这一瞬让慕英名脑海中浮现出一片猩红,这是.死亡的美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慕英名不会相信如桐无忌这样的人,能使出这样的剑法,这剑法美的惊心动魄,浑然天成。
“第一招叫做花开顷刻,第二招叫做刹那芳华,第三招叫做昙花一瞬。”慕英名还沉浸在桐无忌的剑舞中,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桐无忌已经到了慕英名身边。“你看清楚了吗?”
慕英名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却不清楚。“
“这套剑法叫做碧落黄泉。它至柔至阴,至疾至快。非攻却能杀敌,暗含天道。如果不是必要尽量不要用它来对敌。“桐无忌俯下身子,在地上画了九个格子:“这套剑法重要的是步伐,你要学剑法,先学步法,要学步法,先学九宫图。”
桐无忌在九宫中分别填上了数字:“你看,从一到九,分别填到九个格子里,上下左右斜着加起来都是十五。“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正中。这是九宫方位,慕英名嘴里念了几遍也就记下了。桐无忌口里念什么数字,慕英名就踏什么方位。一个招式三百六十五步种变化。慕英名练了整整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把步法练了个七七八八。
送走了慕英名,桐无忌声音低沉,多了几分苦涩:“羲仲,你这又是何苦?你堂堂伏羲之子怎能向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屈膝?”
羲仲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披上了一层愁霜,他小小年纪背负了一些他这个年纪本不该背负的东西:“因为我一定把三生石带回去给我父亲,不能有任何差池!!”
第二天一大早桐无忌就将慕英名送回客栈,慕英名晚上练了一宿非但没有觉得疲惫反而精神奕奕。不过他还是照桐无忌的办法,让明月去雇了辆马车,白衣卫和黑衣卫对慕英名是毕恭毕敬,明月不但去雇了马车,还雇的是软卧的香车。
他们一行出了环谭城,就到了万福地界,照理来说万福属于黄帝和黑帝领地的分界线,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带,可是到了万福官道就更宽更平,像是时常修缮的。
不但如此而且在万福地界时不时就能见到镖车,商贾。慕英名坐在车里,车子慌得并不厉害,没多久就渐入梦乡。
虽然万福路边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个客栈,但是毕竟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不熟悉情况也不知道路边的客栈是黑店还是白店,所以众人选择了露宿。慕英名在车上睡了一天,到晚上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营地,找了片无人的丛林,吹响了哨子。
“白天休息的怎么样?”桐无忌从树林阴影中踏出,那对鹰眸扫视了慕英名一眼。满意的点点。“看你精气神饱满,是休息的不错咯?”
“桐大侠,你别说笑了,咱们赶紧开始练功吧。”慕英名昨天练了一个晚上觉得碧落黄泉剑法的九宫步虽然深奥晦涩,但十分有趣,只要按着九宫法走,两三步就能跨越数丈距离。
桐无忌带着慕英名来到一处篝火旁,羲仲已经沉沉睡去。
“碧落黄泉这套剑法,讲究以虚胜实,以快制敌。“桐无忌生怕吵醒羲仲,带着慕英名走的远些,抽出铜剑,配合着步法划了两个剑圈:”这剑圈里带着黏,捋,旋,顺四种劲力,对手出招之时,一个剑圈卸力,二个剑圈收力,三个剑圈发力。以虚纳实,遇强则强,杀意只在刹那。所以这一招叫刹那芳华。“
桐无忌步法一变,剑招也随之改变,剑尖破空带起阵阵罡风,剑招是虚,罡风是实,剑气随心而走,带起阵阵寒光,将桐无忌身周都笼在剑气之中,铜剑划出的暗红色剑气聚成一片,好似绽放的鲜花。“这招叫花开顷刻。“
桐无忌收了步子,屏息凝神,鹰眸一挑,踏一个方步,手腕推送,剑如流星呼啸,于电光火石间激射而出,破开七八棵大树方才止住。“这招叫做昙花一瞬,是碧落黄泉剑法中唯一一招实招,攻坚破难,无往不利,只是杀伐之气太重,剑一出只怕非死即伤。”
慕英名暗暗记下招式要领,起先不知道该怎么去练,桐无忌便手把手教他如何发力,如何运劲,配合上步法劲力,这招式浑然天成,所谓招式便是随心而动,随步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