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解
这里，靠近暗域最里处，光线并不明亮。
一头白发的莫棋，狂奔在这狭暗的街道上一直向前。他目光灼急，但目的地明显还有不近路程，使得他渐渐的脸上也显出急躁之意。
终于，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街道上，他狂奔了小半刻钟，在一间并不显眼的低矮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站在紧锁的木门前，他深呼吸了两下，而后伸出右手，掌心有元力鼓动，猛地印在了木门上。
砰的一声，木门被击开。
仿若与世隔绝了数十载般，木门刚一被击开，便是一大股凝结成细块的灰尘在空气中腾起，令得这本就昏暗的木屋内，更显混浊。
丝毫不顾这些灰尘，莫棋跨步而入。
门内没有太多的光线，仅有一扇可勉强透出一丝光亮的破旧窗户，也不知在何时，被这间木屋的主人，用木板悄然钉上。
现在，整个木屋中连那最后一丝昏暗光线都悄然被隔绝，陷入了绝对的漆黑。
莫棋似早就料到如此局面，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嚓的燃起一片火光。
屋内依旧是如莫棋很早前见到的那般，没有太大变动，只是木屋正中处，却比原先相比多了一张陈旧的木椅。木椅上，竟瘫坐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下半身，盖了一张满是尘埃的灰布，灰布上，积攒了厚厚一层黑灰。
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不过莫棋与之已经很熟了，即便是在这分外黑暗中，却也在脑海中，将其面貌大致轮廓，聚现得颇为清楚。
而那人，望着门内突然多出的一道身影，似木雕般的身影异常艰难且微小的动了一下。
他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微微张开。
瞳中，是一片比这屋内的黑暗还要更加灰黑的颜色。
“莫老…”
站在这屋中良久，且用着一种诧异的神色，与那名老者分外黯淡的眸子对视了一眼，莫棋低声喊道，同时微微一躬身。
老者并未回应，如朽木的身躯，再次细微的一动。
“前面谈的事情，我同意了。”突然，莫棋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脱口，那老者灰色的眸子，忽然有一抹很细微的明亮闪耀而起。不过这抹明亮一闪而逝，随后老者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情？”
老者的声音极为沙哑，就如同两块满是生锈的铁片，在一起缓慢且重的来回摩擦。不过，莫棋对此却并不在乎，立即便道，“给我天炎丹，你身上所有的天炎丹。”
他的声音和平静，但老者却也清晰的听出了少年的话中，那抹怎样也隐不去的急迫。
“如此而已？”老者那灰黑如枯木死皮的脸庞上，掀起了一抹细微的讶异。
“只是如此。”莫棋道。
“如此占便宜的事情，老夫倒是第一次做。不过，既然你同意，那老夫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老者的声音，似乎因为这交易的简单而变得比先前多了一丝温悦。
“那就别再废话，先给我一颗天炎丹，我立即便给你我五分之一的灵魂力…”莫棋直接说道。
“爽快！”老者脸庞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而后他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身躯尽量挺直了一些。
而他身下那张灰布，微微抖了一抖，簌簌的坠落又飘扬起大片的尘埃。
他缓缓的拿出藏在灰布下的手，臃肿且满是黑斑的掌上只余两根手指，其余三处手指骨节断裂处，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在那仅剩的两根手指间，便夹杂着一颗大拇指头般大小，宛若一团火星般散发出赤焰的丹药。丹药在木屋内显得极为刺眼，通体有一圈圈符线交织包裹，好似被无数星痕包裹的星辰。
“天炎丹…”莫棋眼中，顿时涌出一片炽烈之意。
“给我。”莫棋急道。
“拥有如此庞大一股灵魂力的绝世天才，居然会因为这分文不值的天炎丹，而舍弃五分之一的灵魂力…咦，天炎丹…莫非，是为了那一直跟在你身后，但身中怪异寒毒的小妮子？”
“可是，这天炎丹，也根本化解不了小妮子的毒啊…”
“也难怪，天底下几乎没有丹药，可彻底化解那种寒毒，相比之下，若只是镇压的话，天炎丹倒是极好的选择。”
“如此，逻辑通了…”
老者脸庞逐渐的变得有神色起来，且随着他一个人兀自嘀咕，那颗天炎丹，也缓缓的脱离其手指，缓缓飞向了莫棋。
莫棋一把抓过天炎丹，元力自后背某处穴道中冲出，轻击在黑棺上，将棺盖震开。
而后，清凝那瘦小的身体，便是从黑棺中缓缓浮起。
“果然是为了这小妮子。”老者微微一道，但下一刻，他便将眉头皱了起来，轻声自语，“前面几次我倒并未注意到她，甚至连其身上的寒毒，也只是觉得好奇的粗略查探了一下，也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但现在她体内寒毒爆发，却让我在这寒毒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至阴，但若仅仅是如此的话，又容易解掉。难便难在，这至阴寒毒之中，夹杂了一丝至阳气息。且这至阳之气，极弱亦极顽固根本无法祛除，使得阴阳完全失调，使得这寒毒，也因此变得异常棘手起来…”
他喃喃自语间，莫棋已经将清凝揽在了怀中，喂下了那颗天炎丹。
老者的眉头皱得愈紧，仿佛一团解不开的乱草，继续呢喃，“所以，唯一可解之法，便是化解掉那一丝至阳之气。但若想要化解这丝至阳之气，必须要用极端精纯且庞大的至阳之气去炼化，唯一做法，便是双修…”
“但如此前提，便是需要找到一个修炼了至强至阳功法的强大修行者。而如此且又难办，这小妮子体内的至阴之气太过庞大恐怖，需要的至强至阳元决，又必须要十三宗最为顶尖的那几种…”
“而这几种元决，无一不是在寒幽王统一之时，尽皆销声匿迹…”
“如此，这毒，便成了无解！”
老者眉头越锁越深，直至最后，他皮下的两块额骨，完全杂乱的堆砌起来，使得他此刻看起来，极为难怪与痛苦的样子。
清凝服下天炎丹，神色并未有太大的转变。不过莫棋在此时却是悄然舒了一口气，因为他肯定，这天炎丹是一定对镇压这寒毒，是有用的。
将清凝重新放回黑棺，莫棋站起身来，冲那“莫老”道，“接下来，我便将报酬付给你吧。”
莫老一笑，微微一点头的并不说话。他开始缓缓将双眼眯起，微微挺直了一些的身体，缓缓向下滑了几寸，保持最开始那最舒适的姿态。
莫老在准备接受那股他早已渴求已久的灵魂力，而挪动身躯的同时，莫棋亦缓缓的盘膝坐在尘埃积得很厚的地面木板上。
盘膝坐下，他双目便一闭而起。
同一时间，他眉心处一道元穴，骤然闪耀起来。
……
雾亭中，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息，将这里笼罩成宛若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
狭小的亭内，相隔不远站着两道身影。
安如山的气息如渊峙岳临般雄浑滂沱，他浑身气息散开，就仿若一座沉重巨山镇压八方，四面空气扭曲的同时，一股厚重的真元，也在雾亭内缓缓涌动。
唰的空气爆响，一口硕大如一块黑色木板般的巨斧，出现在其手中。
斧刃极其宽厚，近乎无锋之状，整个斧身上刻着一座黑色山峰，为这本就显得极端沉重的战斧，更添一分重量。
此斧，号称“九重山”。
九重山一出现，本就显得极度压抑的雾亭内的空气，陡然间便突然狂暴沸腾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