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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也叹息一声，应道:“青云峰，秦歌。”
厉青山点点头，道:“秦师弟，残梦师兄可还好么？”
“他很好，只不过每天总是要喝些酒的。”
听到“酒”，厉青山神色露出些许遗憾，道:“别人到了死的时候，只盼能有人为他报仇。我却盼望临死之前，得以一口酒喝便不错了……只可惜……”
秦歌也面露遗憾之色，只可惜这荒山野岭，哪有酒可买？
“酒来了。”
两人俱是抬头看去。
秃顶老猴从山崖下跳了上来，毛茸茸的大手里抱着一个满是泥土的酒坛，上着封，一看便知存放了多年的样子，老猴咧嘴一笑，得意道:“我这酒，你们绝对从没有喝过，若是喝上一口，就绝不会忘记。”
厉青山道:“我已将死，你这猴精又何必骗我？”
秦歌却笑了笑，接过酒坛，看向秃顶老猴，面露疑惑之色:“老猴此酒，可是传说中的猴儿酒？”
“尝尝便知。”秃顶老猴却卖起了关子。
秦歌也不再问，只是伸手开了封，风势正大，坛中顿时溢出一股浓郁之极的酒香来，只觉醇厚入鼻，口中顿生甘甜，那厉青山已是眯眼感受，如入美境。
秦歌即使不怎么喝酒，此刻倒也忍不住想尝一尝了。
“你们都要死了，不如快快讲出遗言，还有时间喝酒么？”玉千阳冷笑道。
柳红鱼看了他一眼，也笑道:“你不该着急的，他们现在都很可怜，即便快死了，也该尝一尝活着的味道的，你不如可怜可怜他们，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他们早有打算，也害怕厉青山临死反扑的，若是能等他自己耗死，自然是极好的。在此之前，却仍是忍不住想气一气厉青山，毕竟厉青山实力比他们要强一点的，却还是死了，这是值得他们得意的事情。
只是不论他们说些什么，厉青山与秦歌二人都仿佛没有听见。
他们只是喝酒。
酒之美，很多人都是体会不到的。
正所谓，昔日苦涩，今日甘甜，当浮一大白，这回忆之美，便如饮醇酒一般，入口苦辣，细细回味，后劲绵长，顿生甘甜。
厉青山已喝了许多，道:“此酒甚好！已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他哈哈一笑，全然不顾脸色已愈来愈灰白起来，将酒递给了秦歌:“这么好的酒，你若不喝一点，岂不可惜？”
秦歌没有说话，却已接过酒来，仰头豪饮一口，他很少喝酒，却不是不喝酒，更非不会喝酒，只是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敢让自己醉的。
此时，他更是不敢醉的，但此酒，他却非喝不可。
厉青山看一眼秦歌，又看了看乌云逐渐散去，开始露出的夕阳的天空，叹道:“人这一生，确实奇妙。前一刻我还在驰骋星汉，偶得灵物，只觉修为又将更上一层楼，后一刻便因为些许大意，遭人暗算，已是将死之人。若无恨意，岂非欺人欺己，只是……”
“……这岂非就是命运！仙路烟尘，乱花渐欲迷人眼，欲成仙……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厉青山嘿嘿自嘲一笑，旋即闭目轻语，只是声音越发的轻了，每一字都似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只是，想不到我厉青山临死之际，还能遇到秦师弟，还能喝到一口酒，若有遗憾，也罢！也罢！”
秦歌只有叹息，道:“厉师兄，可有未了之事，不妨……不妨说来……”
“未了之事……未了之事……未了之事……”厉青山喃喃自语几声，再次睁开眼睛，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体内的寒意再也压制不住，缓缓涌了上来，他只能怔怔地垂着头，看着自己身体渐渐笼罩了一层寒意……
“这龙魂草……你……你拿着……将我的……送……玄……峰……”厉青山用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睛，寒冷的剑意已经浮现到了脖颈，他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却再也说不下去。
风势渐渐低了。
夕阳的光也愈来愈暗。
柳红鱼二人却是已没理由再等下去，杀意像是化作了冰冷的空气，渐渐弥漫在阴暗下来的山崖边上。
柳红鱼笑了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若是深刻一些，便不会死了。”
玉千阳道:“本来只是死他一人的，但阁下既然自己出现，便也是要死的，你若不死，我等寝食难安。”
一股淡淡的悲哀出现在秦歌心头，他叹道:“老猴，你将他抱到一旁，不要被波及到。最好走远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