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末,楚枫出生在江南一个偏僻的村落。据说在楚枫刚出生时,家族里有位会算命的长辈断言,楚枫出生的时日不是太好,恐怕是难养活。当时楚枫的父亲楚云思量了一番说了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楚云念过高中,但那是在文革期间,镇上的县二中倒是正常开课,只是全国取消了高考,学生们大多不怎么老老实实上课。楚云虽然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好,但大势所趋,后来也就随波逐流了。再后来又恢复了高考,可惜毕竟荒废了太久,楚云落榜了。虽然楚云没能去上大学,但在那个时候,高中毕业也已经算地上是高学历了。离开学校,楚云干过木匠、泥瓦匠和漆匠,当过收购鱼虾蟹的小贩,赶过马车,卖过煤,??????干过许多不同的营生,也游历了不少乡镇。只是楚云从小就有哮喘病,不病发还好,一病发就只能躺在床上吃力的喘气,而且少则一星期,多则半个月甚至更长。就这样,一个在人们眼里要学问有学问要手艺有手艺的能人,一下子变作了令人嫌弃的羸弱的病夫。
很多像楚云这样患有哮喘的人大多只能活到40岁左右,能活到50岁的已经算得长寿,鉴于这个原因,在楚云又一次发病后,楚云的父母决定趁早给儿子找个媳妇,留个后。可是楚云这情况,身材瘦小,又有哮喘,哪家的姑娘愿意跟着他过日子呢?楚云的父母为了难,总不能隐瞒别人啊,万一结了婚,儿媳妇又跑了咋办,所以只能照实说,找了不少户人家,可人家一听楚云的病全都连连摇头??????
终于,楚云的父母找到了一户人家,而且很快就促成了婚事。楚云的媳妇叫秀月,楚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毕竟人家姑娘个子比自己高一大截,模样也漂亮。
婚后,楚云曾经带着秀月在镇上开过一个包子铺。楚云负责做包子,秀月负责卖包子收钱,可是包子卖完了,钱却没见多,原来是秀月不会找钱,别人过来买包子往往还能挣钱!楚云责问媳妇,媳妇不但不认账,反倒发了脾气,脸一板坐到一边,一动不动。实在是没办法,楚云只能带着媳妇回到村里种地。
慢慢地,这桩婚姻在暗地里成了村子里的笑谈:一个病瘫子娶了傻媳妇,也算是各自找了个伴!对此楚云无可奈何,因为自己确实有病,妻子也确实脑子不太清楚,说话没什么逻辑,脾气又倔。后来又有传言说他们这两口子估计是生不出孩子来,楚云感到了其中的恶毒。
可是令人失望,很快楚枫出生了,第二年楚枫的妹妹出生了(可是不久却被送养了,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楚枫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更别提妹妹的姓名以及妹妹的去向),第三年楚枫的弟弟楚桐出生了。
楚云一下子有了三个孩子,除去送养的女儿,还剩两个儿子。那时候农村普遍重男轻女,家里有两个儿子,楚云似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村里立即又有了新的猜测:楚云的那两个儿子,最多小学不毕业就得出去打工。想必他们的逻辑是,病可能不会遗传,可智商肯定有遗传吧,于是楚云的儿子绝对聪明不到哪去的,将来也就只能靠卖劳力生存了(农民大都认为靠文化谋生要好得多,也似乎高人一等)。
楚枫出生时斤两不足,按照他奶奶的说法是“生下来也就一筷子多长”,不过看上去倒也乖巧。楚枫出生后就一直由奶奶带,一是怕秀月不会带,万一孩子出现意外;二是怕孩子随妈妈一样,当然吃奶的时候秀月还是能抱孩子的。
楚枫的祖父母一共有五个孩子,除了老四楚云跟着父母住一起外,其他的都分家出去了。楚枫的大伯生了三个女儿,虽然楚云是老四,但前面有两个是姐姐,而老五结婚自然在楚云之后,所以楚枫是楚家长孙。对于这个长孙,爷爷奶奶可是金贵得很呢,可是偏偏家族里有长辈说这孩子难养活,这让老两口有点不安。楚枫三岁的时候老是生病,总是晕晕乎乎的,不像睡着了,可是叫他又叫不应,吃了药也不见好,爷爷奶奶可急坏了。实在没办法,楚枫的奶奶在村里找了个算命先生来给楚枫看看。算命先生说楚枫“走胎(迷信的说法,大概就是魂不附体的意思)”,要根除需施针改变手指的指纹才行。楚枫的奶奶对算命先生的话言听计从,立马就请先生施针。先生先问了下楚枫的生辰,然后掐指一算说今天不行,要破“走胎”必须要三天之后。于是三天后,楚枫的奶奶带着他到算命先生家里去了,先生正要施针,楚枫胡乱挣扎哭喊,就是不让先生扎针。奶奶见孙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实在不忍,便询问可不可以不施针,先生说办法倒是有,可是怕不断根,恐后面留下什么祸端,还是施针好,可以断根避灾。这时楚枫又大闹起来,拗不过孙子,奶奶只得听了算命先生的第二种治不断根办法。
天黑之后,楚枫的奶奶按照算命先生的吩咐,要用煤油烧一个先生给的一个小人偶,佐以枯桃木,火整夜不能灭。枯桃木是讨来的,煤油那时候每家每户都有,因为那时煤油灯是必备的照明工具,至于人偶,它头上贴着一到符,拇指上扎着一根针。奶奶抱着一身病态的楚枫,轻声念叨着:“烧完了明天就会好了,??????”楚枫搞不懂,只是觉得很神秘。
说也奇怪,第二天早上楚枫醒来时居然完全好了,活蹦乱跳,毫无病态,爷爷奶奶颇为欢喜。而且,自此之后楚枫几乎就没怎么生过病,连感冒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