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门重重的被人拉开,挂在顶棚上的灯也亮了起来。
将近两日几乎没有见过任何光亮的简朴,受不得灯光的刺激,紧闭上眼睛,时运稍好一些,闭上后,又缓慢地睁开。
时运借着灯光,打量着进来的四个男人。有三个人正是和他在青岩山后山交过手的,而另外一个是新面孔,看样子还是个领头的。
这男人接近四十岁的年龄,前额有些谢顶,鼻骨很高,嘴唇肉厚了些,显得整张嘴朝前嘟起。
那人见时运看他,笑了笑,行了个很标准的日本鞠躬礼。
这时,已经适应了灯光的简朴也睁开了眼睛,一见那人行礼,就有些头晕。
简朴立刻想起了贺之翔。那天采访是翻来复去的行礼,以至于简朴最后都行出了晕车的感觉。
简朴最受不得就是日本人这种行礼方式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弯下腰去,哪怕是要杀你了,也会给你弄个这姿势,让你觉得你死之前不回一个过去,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下黄泉。
“二少爷,你好!”
日语,果然是日语。简朴勉强能听懂“你好”两个字,而一旁的时运却完全听懂了。
“我不认识你。”
时运流利地回了过去。简朴又一次被时运惊爆了眼球。
以前只以为时运会英语,没想到日语弄得竟比英语还流利,自己这个暖床男宠真不是一般人。简朴又一次地悲喜交加了。
“好好想一想,我们见过面。”
那人好像不知道时运失忆了,或是知道也不相信。还特意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时运更近了一些。
时运只有一种反应,把简朴往身后拱得更勤,恨不得把大卫?科波菲尔弄来,马上施展大变活人,让简朴消失在这里。
时运既不想屈服眼前这人,又不想过份地激怒他,想了想说:“虽然你身上喷了古龙水,但我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儿。”
那人不怒反笑,说:“二少爷,虽然你和以前一样没正形,但我必须得说……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是肯定的,谁也不愿意总和人渣打交道。”
时运反唇相讥一句,大脑却在飞快地运转,想着自己是哪个时候和这个猪嘴獠牙的人见过面的,却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一点印象也没有。惟一肯定的是这头猪,即使站在灯光下面,也不是夜明珠,自己的脑子仅存的记忆是不会给他留一丝半毫空隙的。
“二少爷,此时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逞口舌之快,我只想知道野平正男交给你的族徽,你放到哪里了?”
这猪头的笑容,深到眉眼里,透出了阵阵阴寒。
“放了我家金主大人,我就告诉你。”
时运这话说完,不只那头猪愣住了,连简朴也有些吃惊。
简朴的日语虽然不太好,但必竟是学过的,又去过日本几次,慢慢串出来,大概能听懂时运和猪头小人长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简朴的第一反应就是时运想起来了,可随后立刻被否立了。
前几天时运还因为记忆之事引发头疼,晕倒在家里,叫来120送去医院才抢救过来的。这么短的时候内,是不太可能的。
简朴马上明白了,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时运的嘴狠狠地堵上。
“放了她,我就说。”
时运松开两人紧贴的唇后,媚眼如丝地瞟了简朴一眼。那一眼里带出多少万语千言,简朴怎能不懂,眼圈立刻见了红。
“二少爷,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没有任何资本和我们讲条件。”
“是吗?那好吧,反正我的女人也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就让我们夫妻两个把秘密带到黄泉,讲给牛头先生和马面大人听吧。”
时运没有一点惧色,还是他平时里没正开形的样子。
猪头小队长往后退了一步,两眼微觑,目光深如寒潭地看着时运大约有半分钟,才说:“二少爷,你不会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个问题像一把犀利的匕首,把时间和空间都刺杀掉了。
小小的地下室,一下子陷入了屏息中。
遇到困难不要放弃,走一步算一步。时运抱着这个想法,在足足凝聚了一分多钟后,突然大笑出来,“我的名字干嘛要讲给你听,你只要知道我是贺之家的二少爷就行了。”
伴着时运的笑声,回荡在地下室里,猪头小队长又一次地陷入了深思之中,而简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记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回忆,更可怕的是回忆不起来。
在生死关头,时运根本不敢指着回忆了,时运只能赌一赌。在猪头小队长远目望着时运时,时运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两个人都在暗地里较着劲,看着到最后是谁的气势压着谁。
“二少爷,你想起来了?”
猪头小队人问得阴阳怪气,时运也懒得理,撇了撇嘴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失忆呢?万一我是装的呢?野平正男告诉我,凡事要小心,谁在逼我我就装死,到时,你们就是刨坟烧纸,都不好用了。”
这是时运的一惯作风,猪头小队长不得不承认,也将信将疑起来。他本来就对手下报上来的贺之龙介失忆一说,持怀疑态度,今日听时运脱口说出了“贺之”两字,疑虑更深,要知道贺之家族,可不是谁都能轻易说出口的。
“快点,我没时间和你浪费口水,要不放了我女人要不把我们一起杀了吧。”
再拖下去,时运怕真漏了马脚。时运现在只想把简朴安全地送出去,至于他自己,那就真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猪头小队长似乎也看出了时运的这个想法,冷冷一笑说:“二少爷,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处境里,你来威胁我,很不明智吗?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有一点我们调查的很清楚,你很喜欢这个女人,甚至为了这个女人入了中国籍,要娶他为妻,比乃父做的还有过之无不及。”
在这番话里,时运大概明白猪头小队长要做什么了。怪不得他们要提前抓走简朴,而只是跟踪自己,却没有对自己下手。
但现在已经不是说那句“逢场作戏”就能了事的了。时运说:“你到底想要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放了她,我什么都告诉你,否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没有家族徽章,你们什么事也成不了。”
“难得二少爷还记得没有家族徽章我们什么事也成不了,那好,就请二少爷说出徽章在哪里吧?”猪头小队长说完后,又瞄了一眼被时运半身遮在身后的简朴,狞笑着说:“简小姐容貌清雅秀丽,气质幽兰天成,想必每一个见过简小姐的男人都恨不得与简小姐一亲芳泽,我身后的三个人恰好也有此意,来中国多日奔波,也未尝女色,只是不知道二少爷……肯不肯割爱?”
“你们这群混蛋,给劳资滚。”
简朴是时运的底线,这是绝不能碰触的。时运扭动着身体,更努力地挡在简朴的身前。
简朴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那个猪头小队长的意思,简朴真想送猪头小队长一句“八嘎牙路”,并以此句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让她去当慰安妇啊。
“哈哈……”
猪头小队长一阵狂笑,似乎对眼前这场困兽之斗很欣赏,满脸的BT神色。
“你们三个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请我们二少爷看一场真人版的国粹。”
没错,是国粹,A-片就是这几个变态的国粹。
随着猪头小队长的发话,那边站着的三个人一起扑向了时运背后的简朴。
“时运……,滚开啊,你们这群混蛋,别碰我……”
无论是时运还是简朴,都激烈地挣扎起来。
双手虽被绑在后面,好在脚还是可以动的。时运一个高抬腿,踢到最先扑过来的那个男人的肩上。随后又扑上来的两个,一个奔向了时运,一个奔向简朴。
简朴也是练过几天跆拳道的,慌乱中踢出的一脚竟正中了扑向他的那个男人的下胯,只听那人凄惨地“嗷”一声惨叫。简朴也没想到自己会命中那处,竟也有些兴奋地叫了一声。
但胜利毕竟是短暂的,两个双手被制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先是一人一拳打中了时运的面颊,随后另外一人的一脚更是踢到了时运的小腹。时运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被撕掉一大片外衣的简朴,不顾一切地向时运那边奔了过去,却又被扑向她的那个杀手一把抓回。
“时运……”
在自己大半片雪白的胸脯裸露于外后,简朴有了惶恐的怕意,凄惨的叫声接连发生。
那边腹背受敌的时运一阵的心焦,不停地用日语喊着,“放开她,你们这些混蛋,放开她……”
“二少爷难道还是不想说吗?”
简朴已经被一个男人压在了身下,上半身的衣服都被撕得片片缕缕,若不是那款国外进口的胸罩性能还算好,两颗专属于时运的白嫩大水梨早就露出来了。
时运更惨,嘴角鼻下已经见了血迹,额头腮边更是青紫一片,虽被两个人压着跪在那里,却还是拼命地用力向前挣扎着。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好了,放了她。”
时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要痛得裂开了,眼睛再瞪大一点,都像是可以夺眶而出一般。
对于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欺负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是一种比死都痛苦的事情。时运恨不得现在立刻火山爆发了,2012了,把这一切的罪恶悉数地埋没。
那边简朴还在不停地惨叫着,疯狂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身上那男人的桎梏。
简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不知是衣物减少的原因,还是从心内反到体外的,她恨不得自己立刻咬舌死去,却因哭得太悲,连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了。只能不停地叫着,“时运……”完全是无意识的惊嚎,却字字句句地震撼着时运的心,如刀剐一般。
曾几何时,时运做梦都想着简朴在危险受到伤害时,喊出的第一个名字是他的,而不是冷清洋的。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他却无能为力,非但不能救了简朴,反而还会连累伤害到简朴。
时运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挣扎的身体也越来越无力,最后,时运垂下了一直仰着的头颅说:“你们放开她,我就告诉你们,否则,我先死在你们的面前。”
“二少爷,你这样做就对了,简小姐也不会因此受到惊吓,何乐而不为呢!”
猪头小队人招招手,那边的男人立刻停了下来。简朴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兽,全身屈在了一起,以这样的姿势护住了裸露在外面的身体。
时运也趁着这个空隙,挣脱开后面制着他的两个人。奔到了简朴身旁,连声问着,“简朴,简朴,你没事吧?对不起……,简朴……”
那两个人在得到猪头小队长的示意手,并没有跟过去。
“呜,呜……”
受了如此巨大的刺激和惊吓,简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哭着。
时运万分心疼,跪到了简朴的面前。
时运用牙咬着挂在简朴身上那破碎凌乱的衣服,盖在简朴裸在外面,被抓伤的白嫩皮肤上。
“二少爷,我可没有时间看你在这里怜香惜玉,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那好,我们的真人秀将继续。”
猪头小队长不耐烦地催促着。
时运转过身来,仍是恢复了最初的姿势,把简朴掩在了身后。
“东西不在我的身上,在台湾。”
时运沉着脸,冷声说完。
“二少爷,你没有和我们说谎话吧?”
猪头小队长不太相信,却又觉得除此之外并无他处。
野平正男就是去台湾找的贺之龙介。贺之家的徽章应该是在这个过程中,由野平正男交全贺之龙介的。贺之龙介是在乘水路去香港时出的事。按常理来说,没有掌控贺之家势力之前,贺之龙介应该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信物带在身上的。
“好的,二少爷,那就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台湾取一趟了,至于简小姐,你放心,在这过程中,我们的人会善待她的。”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们既然能过我弄出去,就一定能把她带出去。”
时运可不想在自己被他们带离开后,简朴却成了一具尸体。
时运现在惟一盼着的就是病床上的简直已经清醒过来了,并且从丧父的巨大悲痛中摆脱出来,已经想起他自己除了一个养父,还有一个妹妹。
时运可是清楚地记得简直说过,简直在简朴的身上按装了电子定位仪的。
“二少爷,你应该相信我们,懂得和我们合作。”
猪头小队长翘起的唇带着几分嘲弄,“因为你别无选择。”
“是吗?那你们就试一试。”
时运大有一副玉石俱焚之气,必死的气息直逼猪头小队长,这令猪头小队长不由得微嗔一下。
猪头小队长心里也清楚,他可以用污辱简朴的方式逼时运一次,却无法逼时运第二次,如果时运真的选择死,在没有拿到家族徽章之前,这件事就不太好办了。
就在地下室里,所有人的精力全部集中在猪头小队长和时运的对话上时,铁门那里发出了轻微的一丝响动。
在地下室里的人发现,并惊叫着喊出一声“有人”时,铁门已经被人踢破,随着一抹银白飘进,时运再也撑不住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