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力,在衙门里当差,做个捕头。今天,我去杀人。
别问我为什么杀人,杀手是我的职业,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既然做了杀手这一行,就要去杀,这不关乎道德和人性,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毕竟谁都想活着。杀手活着的方式就是杀人,仅此而已。
我手里的剑很短,杀手很少用剑的。我之所以用剑,也是和一个很敬佩的前辈学的——他也不喜欢杀人,但是他在杀手中做到了顶尖。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将军,我们的组织很神秘,我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让头目连最基本的三不杀都忘了。不过,我喜欢。既然决定杀人了,杀些有挑战的,更好不是,起码我不用担心杀了之后感觉自己是在欺凌弱小。
我在组织里的代号是瞬。其实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我的真名字,是瞬还是余力?或许两者都是我的代号罢了,毕竟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没错,我是个孤儿,这没什么好悲哀的。懂事的时候,老匕首,一个老头子,就开始教我们人体构造。从没感觉过有父母是什么感觉的我,对于没有父母这件事,看的很开。我很聪明的,老匕首也这么说我,他教的东西我学的非常快。他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杀手,我说好杀手很厉害嘛,他说是的,人人都害怕好杀手。但是我不想杀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很讨厌杀人,学的那么多,我也只是考核的时候更出色罢了。这也是为了活着——不出色的都消失了,我还小的时候问过老匕首他们去哪里了,老匕首告诉我,他们去了冥界。长大了,我明白了老匕首的意思,也就不问了。
这个将军家里挺热闹的,这次刺杀完这个将军,下一次的那个人,或许就是自己最期待杀死的了。以前没感觉出来,原来自己也有非常想杀死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恨?
之前的踩点和观察已经做的很多了,今天将军需要给自己新纳一房小妾,很多当地的士绅豪门、朝廷的官员和将军的同僚都聚在这个宅子里。将军的管家叫吴亮采,是他的远方侄子,五年前投奔了将军,然后做了门房,不知道怎么入了将军的眼,三年前提了管家,此后一直在管家的位置上坐到现在。吴亮采此时正在招呼着几位士绅,真正有权势的那些人都在内厅,将军在亲自招待。我走到吴亮采的面前,躬身一作揖,说道:“吴管家,老爷那边正在让送茶水过去。”
“哦,应声啊,我说怎么之前找你找不到,原来是老爷叫过去了。既然老爷让你送茶水,翠菊,把之前备好的茶水拿过来,应声你就送去吧。”吴亮采见到余力,态度非常温和,一点没有宰相门前三品官的架势,也不像一个正常管家对下人那样呼来喝去。这让小心和吴管家说着话的那些士绅们,不由自主的向我这边多看了两眼,有的还似乎在狠狠的记住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了他,可惜他们注定徒劳了,今天之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是,吴管家,我这就过去。”我接过茶水,再次躬身作揖,向着内厅走去,途中看守内宅的几列兵士竟然无人盘问。这情况也是早就料到的,之前踩点的时候,我就发现将军的大宅子里有一个清秀的下人很奇怪。他被将军要求去读书,却还做着下人的活,宅子里没人对他恶言相向,连管家都不管他。听下人议论说,吴亮采之所以被提为管家,就是因为他对这个叫应声的人有一丁点好——在以前管家训斥应声的时候,他仗义多说了两句。这之后他就成了管家,以前的管家就再也没见过。吴亮采做了管家之后,没有刻意的和应声拉近关系,却也不去管应声做什么,连管家都不管,这些下人也都识趣,没有一个会去傻到碰这个雷区。
所以,我就跟哨了应声,模仿他的走路、说话、神态,平时对每个人的称呼,喜欢聊的话题——当然,好像他基本都不会和别人聊天。不过将军会经常让他做一些杂活,端茶送水、洗脸整被的事情。今天,自己易容之后,就是以应声的身份大明大亮的走进内厅,谁也想不到,这个应声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进入内厅要经过三道门,每道门都有一队的士兵守护,整个宅子的墙边,全部站满了守卫——闯门和跳墙这些低级的路数,只会给这些士兵围杀。余力很轻松的过了三道门,只有最里面一道门的时候,守卫必须要搜身,确保没有携带凶器才能入内,我当然没有携带凶器,虽然是来杀人的,可是凶器不到杀人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老匕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我提过我学习很快,其实我记性也很好。
还没到内厅,我就听到内厅里将军爽朗的大笑:“泽仁兄说的客气了,我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才能有这等娇妻美眷,哪里敢说别人沾了自己的光。”
那位泽仁却道:“唉,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你问问诸位,哪个不觉得武娘是上辈子修了几世的福源,才有今天和将军白首的机会啊。”
就在这位泽仁大拍将军马屁的时候我报门道:“将军,吴管家让送些茶水。”
泽仁被我打断说话,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大概是听这意思是将军宅中送水的,但是口气却和将军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好生奇怪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应声不论对谁,包括对将军都是这么说话的,不卑不亢,有点像读书人的傻傲气吧。泽仁对将军拱手一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应声啊,你进来吧,正好我准备找你。”将军满含笑意的声音出来后,这次可不止泽仁了,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我,或许他们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将军竟然对宅中的下人如此和颜悦色。
可是,我不会管那么多的,既然走到了这里,在我眼中,将军就已经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