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陈颂拎起一袋大米放进购物车，“这大米怎么得罪你了？”
“它没得罪我。”舒静语站了起来，狠狠地白了隔壁货架一眼，“我自己高兴生气。”
“我还没见你生气过。”
“真的假的？”舒静语噗嗤一声笑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大概是我们接触不过。”陈颂陪着舒静语往前走了几步，“不过，我一直觉得你很热心、乐于助人。”
“因为我在开学周的时候陪你逛校园吗？”舒静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本来就是志愿者，任务就是陪新生逛校园，如果不陪你，而是陪其他的什么人，搞不好我还要被抓去涂满身油漆，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呢！”
“没想到你这么活泼。”
“是你太沉默了。高中的时候你都不和大家说话。”
“我自认不是什么好学生，高中的时候日子也是得过且过，从不认真做作业，也没什么理想抱负。我之所以能考上皇后，多半是因为你……”
“咳……”邵逸凡突然从对面的货架后拐了出来，而后一脸惊愕地看向他们，“陈颂？好巧，你也来买东西。”
陈颂到没有因为被打断了话而尴尬，他大概早就猜到了，有舒静语的地方怎么会没有邵逸凡。他随手又从货架上捡了几瓶矿泉水丢进购物车：“我先走了。”
“诶，你要不要去我们那里一起吃火锅啊！”邵逸凡刚想把舒静语拽走，不想女生突然好死不死地又喊住了陈颂。
“不用了。”
“丁琳和朴雅娜还在等我们，走吧。”
邵逸凡感觉到舒静语突然僵了僵，而后她极力地弯起了嘴角：“那走吧。”
“其实，你不用这样。”
“哪样？”
“得罪你的应该不是那袋大米，你何必一个人跑到……”
“邵逸凡！”舒静语的声音有点大，紧接着她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语气迅速缓和了下去，“我看那袋大米装的挺满的，就好奇那个塑料袋结不结实，万一拎起来没走几步就漏了多不好……”
“你以前绝对不是这个脾气，你不是一向都是想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吗。”
“可是那样的我，你不喜欢啊。”
心底的话就这样在没有预先编排的情况下说了出来，这几天，她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本性。她想做到让他满意，却不想每一次都过犹不及。
舒静语眼圈有些发红，还配合地吸了吸鼻子。邵逸凡赶紧抬手在她眼前抹了抹：“回家再说。”
可舒静语的话却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你说我只不过是习惯被包容，说我自私。可我一直在努力地改啊，我也想学着照顾你，学着和朴雅娜她们和平相处。可是，我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嘴里说了些什么连自己都意识不到。”
“我知道我这种性格最让人讨厌了，谁愿意和说话夹枪带棒，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接触。我知道每次你和我说话都会被呕得一肚子火，可我自己也不痛快啊。”
“你说我自私，可是，我每天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去Jessie那里找你吃饭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不是因为你总陪着Jessie我不高兴才故意缠着你的，我是怕你不好好吃饭……”
“我承认，比起你的包容，我做的事小得微不足道，可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不能晚一点下定论……”
虽然货架周围空荡荡的，但偶尔也会有几个人路过。舒静语抽抽搭搭的，说的还是本地人不可能听懂的话，难免会引来几个好奇人的目光。
邵逸凡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一直觉得舒静语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做事全凭自己高兴，不懂得顾忌别人的感受。可就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女生抢了白，他也不免觉得是自己做的有些过火。
“我没有认真考虑过你的感受……”
“邵逸凡，你太好了，好得让我很有负罪感。”
“这是怎么了？”丁琳突然抱着几大包薯片从过道另一边走了过来，看着眼圈通红的舒静语不禁愣了愣，“刚刚还好好的呢。”
“论文写不出来，着急。”舒静语吸了吸鼻子，随口扯了个谎。
邵逸凡：“丁琳，你和朴雅娜先回去，东西留给我就行，我有话跟她说。”
“你们说吧，东西我们带回去就好，刚好朴雅娜还说要打车回去。”丁琳转过身，抱着薯片走开了，只是目光却顺着眼角一直流向身后。
尽管邵逸凡脸上的表情很是镇定，但舒静语撒谎的技术一点都不高明。舒静语太过简单，没有什么心机可言，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给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爆炸。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逼光对方的耐性，而他们却不自知。
丁琳忽然想起了程新竹，那个和舒静语一样好哄好骗的女生。只是，她毕竟有着好脾气，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能让自己生气的那根神经，对褚晗几乎百依百顺，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笑脸相迎。可惜，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心灰意冷。
感情，要的是技巧和经营，与性情好坏并无太多关联。
丁琳不自主地笑了笑，心底忽然生出了几丝同情。
邵逸凡把购物车里的东西通通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又付了车钱才带着舒静语离开。
女生明显有些紧张，一直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邵逸凡叫了她好几次她才猛然回过神：“什么？”
“刚才你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表白这种事需要一气呵成，中间断了一点环节都很难再衔接起来。
“四个月的时间，你还没想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我怕说出来你不相信。”
“事情不是说说就能让人相信的，因为你没有任何行动证明你所说的就是你所想的。”舒静语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邵逸凡挥手打断了，“我好几次都要放弃你了，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无可救药，冥顽不灵。除了会闹别扭、发脾气你就做不出任何有点智商的女生该做的事。”邵逸凡叹了口气，“舒静语，我真是……”
大概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无奈，被点到名字的女生忽然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她才又回魂了似的呐呐地开了口：“邵逸凡……”
从男生的角度看去，依稀还可以见到那双没有被刘海完全遮住的、渐渐泛红的眼圈。
“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语气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