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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见苏墨香

荔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只是渐渐加快的心跳让她微微有些紧张。她努力看向四周,让自己淡忘那种紧张的情绪,正无措间,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青衣小婢伸出个留着整齐留海的脑袋看着两人,礼貌道:“你们是?”

露珠笑着走上前去说道:“我叫露珠,夫人听说二小姐这里还差一个丫环,就叫我带了个人过来。”青衣小婢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露珠笑了笑又道:“啊,你是新来的吧。其实我的姐姐小莲就在这个院子中伺候二小姐。”

青衣小婢闻言打量了露珠几眼,门后又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青鸾,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露珠与荔枝两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门内。只不过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同,露珠露出了一脸的惊喜之色,而荔枝则是显得有些若有所思,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了。

这个疑问并没有干扰她很久,因为下一刻她就看见一个高挑的少女拉开院门走了出来。因为荔枝所站的位置有些偏后,因此那少女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露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女看到露珠的时候,眼中露出一股嫌恶,语气极为不好,生硬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么?”

露珠好像并没有看到少女脸上的嫌恶表情,没有听到对方话中的恶意,她只是微微一笑,笑容犹如晨曦一般清澈动人,“姐姐。”

“我不认识你。”那少女却是眯起眼睛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说了这一句,然后这才看到露珠身后的微垂着头的荔枝,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露珠将荔枝拉到身前笑着说道:“夫人听说前两天绿蕊姐姐嫁人了,二小姐这里差了个服侍的丫环,因此命我带着新人过来。”她将荔枝推到那少女面前,笑眯眯道:“这是荔枝。”

荔枝身不由己被露珠推到前面,被迫仰着头与那少女对视。两人这么一照面,这才想起来,这不是第一天进苏府的时候在厨房吃饭的时候给自己夹菜的丫环么?原来她就是小莲,荔枝心里默默想着。

小莲也有些惊讶,她看着荔枝安静垂下的眼帘,根本没有想到夫人那边居然会把荔枝派过来。从在厨房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儿,小莲就觉得这个少女实在太安静太柔弱太惹人怜爱。她想起了曾经与自己那个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一瞬间从内心里就开始喜欢这个女孩儿,所以她才会借着夹菜的由头找她说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叫荔枝啊。”

荔枝低垂着眉眼,讷讷的回答:“啊,是……是四小姐起的。”

听到这句话,小莲脸上的微笑渐渐敛去,旋即皱起眉有些不悦的看向露珠,冷冷道:“四小姐的丫环?”

露珠却只是笑了笑,道:“她只是新来了没几天的丫环,在四小姐那里帮忙照顾了几天猫而已。再说夫人这也是为二小姐着想,如今我带着她来,姐姐就准备让我们在院门口等着?至少还是应该去见见二小姐吧。”

小莲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她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仍旧没有抬头的安静的荔枝,抿了抿唇让开了路,将两人迎进了院中。

品竹院内部布置极为简单。入门处是一条笔直的青石路,夹道种满了一种小灌木,这个时候早就被白雪覆盖住,看起来就像是砌成了一道石阶,一些稍高的枝条上挂满了晶莹的冰晶,在光线的映衬下流光溢彩。而灌木旁边栽种了许多姿态优美的梅树,因着还没有到花期,只是裹了一树的小冰晶,非常漂亮。

小莲领着两人走到一间屋子前停住,她半弯下腰将耳朵贴在毛毡绒帘子前恭敬道:“小姐,夫人那边派人过来了。”

荔枝虽然还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但耳朵却已经竖起来了。只是让她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说话的声音,门帘被掀起来,露出一个少女温婉的面容。她柔和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唇角始终带着得体优雅的微笑,“进来吧。”

小莲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个人跟着走进房间,自己却守在了门口。她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就是夫人派了个人过来,居然会劳烦白芷来亲自引路。那个荔枝……难道有什么问题?

整个品竹院都知道,二小姐苏墨香身边有两个非常亲密的贴身侍女。这两个侍女与别的侍女有某种意义上的不同,因为她们是从小与二小姐一起长大的。这两个人一个叫白芷,另一个叫绿蕊。她们二人一个大气善谈,一个谨言慎行;一个张扬肆意,一个温婉怡人,是苏二小姐的左膀右臂。只是前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一向感情很好的两人却开始冷战,最后绿蕊竟然请求苏墨香将她嫁了出去。这几天院中的气氛一直不大好,这个时候夫人派个新人过来,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然而即便是这样,应该也不会动用到白芷来亲自迎接。那么小姐的这个举措到底代表了什么?

且不管小莲在门前的胡思乱想,荔枝跟在露珠身后进入了一个略显清冷的房间。她并不敢随便乱看,只是用余光扫视着四周的环境。这个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因此倒是显得有些空旷。再加上屋子里似乎并没有点上炭火,所以有些阴冷。但是采光却是极好,窗子大开的方向正好是那片梅林。荔枝已经可以想象出再过些日子,窗外梅花都盛开之后的美景。

白芷将二人领到屋里就很自觉的走到一边站住,露珠垂头恭敬行礼道:“二小姐,夫人听说您这边差个丫环,命奴婢带了新人过来给您过目。”

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就在连荔枝都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一看这位神秘的二小姐时,书案那边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轻柔声音,“夫人有心了。改日我必将去倚风院向夫人问好。”这声音并不像荔枝所想象的那样或甜美或温雅,甚至她都没有分出来说话人到底是男是女。她有些发愣,心想苏二小姐与她之前在凉亭里看到的人恐怕不是同一个人,不由有些失望。

正想着,白芷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过来塞进露珠的手中。露珠脸上神情不变,恭敬的行了礼,道:“既然如此,露珠便不打扰了。”说完就退了出去。

露珠走后,荔枝感到了一阵惶惑与紧张。她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她艰难的维持着身姿的不变,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这个过程显得格外漫长与难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荔枝都以为自己的双脚已经不见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书案那边再一次传来一个声音,“抬起头来。”

荔枝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沁香的时候,对方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种感觉却完全不同。苏沁香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上扬骄傲,有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与盛气凌人,仿佛你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就会被她狠狠踩在脚底羞辱。而苏二小姐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气势,只是淡淡的,仿佛只是一种平铺直叙,让你知道她需要你做什么。

荔枝依言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了书案那边。

一个身着素衣的人坐在那边,漆黑如墨的长发顺直披下,右手持笔,似乎正在练字。荔枝一震,这人不正是之前在凉亭中看到的那位女子?这种气度,这种风华,即便只是简单的白衣墨发,一个随意的动作都不能让人轻易忽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荔枝内心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张,看起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可爱至极。白芷在一旁忍不住捂嘴轻笑,打趣道:“小姐,您的魅力可真不小。”

苏墨香无奈的摇了摇头,温润的目光看向荔枝,低哑轻柔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荔……枝。”荔枝呆呆的口齿不清的回答。

苏墨香挑了挑眉——她的眉清且直,看起来就像一片苍翠的竹叶,清秀间带着几分英气,与一般女子比起来很不一样。她看着荔枝柔嫩的脸颊,看着女孩儿脸上那抹呆愣与惊愕,笑了笑道:“锦苞紫膜白雪肤。名字不错,很适合你。”

荔枝原本恢复几分的心跳再一次狠狠跳动起来。自从来到苏府被苏四小姐重新命名以后,她早已经摒弃了之前的名字,并且时刻准备着迎接别人听到自己名字后那诧异的嘲笑。只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给予她肯定的竟然是苏二小姐苏墨香。

荔枝红着脸垂下头再也不敢看对方那双善意温润的目光。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女子?

风华绝代、气韵高华、清雅绝伦、温润如玉。

这是荔枝对苏墨香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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