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仁长得个子不高,胖胖的,脸上一直堆着笑,这时候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说:“是双口吕,不是女啦。欢迎大家来到韩国。我在韩国呢,已经待了10年,对这边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啦。接下来这10天我会全程陪着大家,大家有什么需要和问题,随时找我,我尽我最大力量做到你们满意。”吕强仁是福建人,普通话讲得非常水,散发出浓浓的华侨气质。
吕强仁还带了一个实习生,叫金秀川,是个韩国小男生,高高的,很清秀,在中国学过几年中文,比较安静,在一旁不说话。
吕强仁用流利的韩语吩咐司机直接开到酒店,转头向陈冬尔说:“陈总,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晚上我来接你们吃饭。”
陈冬尔又跟他确认了一下第二天的行程,一颗心总是忐忑,只盼望这10天能顺利完成拍摄。
晚上8点,吕强仁准时来酒店接他们,车驰骋在首尔的夜色中,时尚璀璨,众人不禁顾盼连连。车七拐八拐,停在一家传统的餐馆门口,门口挂着一个“传统人参鸡汤”的牌匾。众人簇拥而入。
吕强仁用流利的韩语点完餐,说:“这是个非常有名的餐馆,我看过国内的旅游论坛,基本所有的游记和攻略都会提到这里。所以,这里还有会讲中国话的服务员喔。”陈冬尔点头附和着。
鸡汤端上来了,一人一个瓦罐,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空气弥漫一股浓浓的人参味道。
陈冬尔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拍杰克:“杰克,快,咱把这段拍下来。”然后转向安夏:“你说一段鸡汤的介绍词。咱一遍过,OK?”
杰克去掏包里的摄像机,安夏抗议说:“这段没在台本里,一下子我怎么说啊?而且没化妆,没抓头发,怎么上镜?”
陈冬尔说:“无所谓啦,这样比较写实,可以剪进花絮片段里啊。”
安夏顿时有点不高兴,苏玲玲解围说:“陈冬尔,第一顿饭,让我们大家都歇一歇吧。”
陈冬尔看看大家,吕强仁呵呵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回首尔时再来拍啊。回头我写个介绍,你们准备充分了再拍。”
于是陈冬尔不再坚持。大家喝起人参鸡汤,鸡汤鲜浓可口,里面还有泡饭,每个人都饿了,大块朵颐,佐以地道的韩国泡菜,大家都吃得额头渗出汗来。
吕强仁招呼服务员上两瓶韩国烧酒,给每个人斟上,举起杯说:“欢迎来韩国!祝这次拍摄成功!”大家齐呼谢谢。
安夏兴奋地说:“吕哥,首尔哪里有好玩的酒吧?待会你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吧!”苏玲玲和杰克拍手附和,吕强仁看了一眼陈冬尔,陈冬尔面无表情,于是他说:“咱们明天一早还得早起,这样,等都拍完了,我带大家去玩?”
接着吕强仁做“请”的手势让陈冬尔说一下第二天的拍摄计划。陈冬尔掏出笔记本,大概说了一下行程,因明天预报有雪,7点就得从酒店出发,前往江原道的江陵市。大家一听要早起,刚才要出去玩的兴致立刻没有了,一行人站起来回酒店睡觉。
陈冬尔走在最后面,陶欣经过他身边时,说:“你太紧张了吧,谁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做事。”然后快步向前。陈冬尔站住,看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陈冬尔起了个大早,拉开窗帘一看,天阴沉沉的,天上已经飘起来细雪。他打开手机更新了一下天气预报,会有中到大雪。“太好了!江原道的雪景最牛逼!”陈冬尔心想。
大家匆忙吃了早餐,在大堂集合,一看,安夏没到。陈冬尔不耐烦地让苏玲玲催,可可说安夏看见下雪以为今天不走了,还没起床呢。
陈冬尔的火一下子起来,恶狠狠地说:“走不走不是他说了算!全部人都在等他呢!”苏玲玲赶紧示意可可上楼去催安夏。
过了一会儿,安夏和可可一起下来了,可可怯怯地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陈冬尔低声说:“真行!一老爷们让姑娘拎箱子!”
安夏到了就嚷嚷:“这雪都下起来了,走不了!”苏玲玲轻微地呵斥:“闭嘴吧你。”
于是众人坐上一辆商务轿车,出发。
地面全湿了,市区人车都还比较少,车很快上了高速。
而雪越下越大,竟然呈现鹅毛般飘飘洒洒倾泻下来。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兴奋,但逐渐发现这场雪大得不寻常,都隐隐有些担心。
吕强仁忧心忡忡地说:“陈总,咱们是不是到休息站停一下,等雪小点再走?”
陈冬尔说:“你看天气预报了吗?这雪肯定停不了。到江陵也就两个小时,咱们赶在大雪封路前能赶到。你让司机小心点开。”
安夏幸灾乐祸地说:“我说什么来着,是走不了吧?还不如大家都留房间多睡一会儿呢!”
陈冬尔转头盯着安夏,安夏哼起歌戴上耳机转头看窗外去了。
过了一会儿,路上已经全部铺满了积雪,天地前后白茫茫一片,就剩这辆车,在雪海徐徐前行。
司机用韩语说了一大堆,吕强仁翻译说:“师傅说,越往江陵雪会越大,怕待会车陷在雪里走不了呢。”
陈冬尔有点着急,但的确雪下得很大了,雨刷刚刷完,又糊上了一片。陈冬尔也担心路上出事故,于是吩咐说就近找一个休息站停靠。
车子停在前面不远处的休息站。大家纷纷下车,苏玲玲惊诧地说:“妈呀,都赶上我们黑龙江的雪了!”
安夏兴奋地走到路旁,让可可用iphone帮他拍照发微博。陶欣把相机举起来抓拍了几张雪景。
陈冬尔对安夏的举动有些好笑,跟苏玲玲说:“90后,小孩儿,呵呵。”
众人进了便利店买了咖啡坐下来,毫无头绪地看着窗外茫茫的天地。
过了一会儿,大家纷纷回车上睡觉。陈冬尔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目不转睛,眉头紧锁。
陶欣动了恻隐之心,挨他身边坐下。不发一言。过了一会说:“那晚,我们在火车上,是我这么看着窗外,今天换成你了。”
陈冬尔转头,惊诧地说:“原来你没有忘记啊?”
陶欣不接话,说:“我觉得你脾气有点急。大家都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但你不用太紧张。冷静,才不至于影响判断。”
陈冬尔平静地说:“我为这个项目准备了多久你知道吗?我不能让它出一点闪失。”
陶欣说:“你准备已够充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像这场雪,在你的计划中,从未想到我们会困在半路吧?”
陈冬尔不说话,陶欣继续说:“你现在的角色很重要,是这个队伍的核心。你要是急了、乱了,底下的人就更乱了。所以,无论这几天碰到什么样的波折,你都淡定些。任何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陈冬尔微微一笑,说:“你还挺会开导人。”
陶欣接着说:“其实就是上天看你太忙,让你休一天假。我要是你,就把这次拍摄看成一个假期,本来我们拍摄的就是旅游大片,要玩着拍才能拍出精髓呢。”
陈冬尔若有所思,过一会说:“嗯,我是需要放个假了。所以我羡慕你呢。自由摄影师,云里来风里去,多潇洒。”
陶欣双手握着咖啡杯,抬头看天说:“我应该不管你的。看你各种着急上火,我才痛快呢。我只怕影响进度耽误我回北京。”
陈冬尔诚恳地说:“陶欣,谢谢你。小方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但我以人格保证,我绝对不会玩弄她的感情。我目前的状态,无法专心和专一的对待她,我怕对不住她,宁愿结束早一些不去伤害她。”
陶欣吐了一口气,说:“但实际上伤害已经发生了。”
陈冬尔也转头看天,喃喃地说:“要是再晚一些,只怕伤害更大。”
两人不再说话,呼吸着咖啡的味道,继续看着窗外。此刻还需要说什么呢?都经历过感情,也见过身边的人分分合合,感情的事谁都无法勉强,所有修成正果之前的相遇,都是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或者,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
时光,彷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苏玲玲怒冲冲地走过来,陶欣迎上去问怎么回事。苏玲玲大声说:“安夏这个死孩子!还没红呢,处处跟我顶嘴!气死我了!”原来,安夏一直在车里叨叨,说浪费了一天时间,不应该接这趟活儿,埋怨起苏玲玲来了。
陈冬尔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是家长。小孩儿不懂事,别置气了。”
苏玲玲余怒未消,大吐苦水:“现在公司里都是这样的小孩,基本尊老爱幼的礼貌都不懂。干点活一大堆抱怨还得哄着他高兴!你别看我还不到30岁,前几天我都发现我有白头发了!”
陈冬尔打趣她:“谁叫你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当,非得来受这个苦?”
苏玲玲打了陈冬尔一下。陶欣看了,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