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宫主将要大婚的消息短短几日内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对于每一个身在江湖的人来说,魔天宫主冷萧言无疑是一个传奇中的传奇。他本是魔天宫中一个普通的打杂弟子,十年磨剑,只为一朝成名。二十四岁那年,他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魔天宫,连败宫中数十位高手,最后竟用最普通的一招“秋风一落”战毙前任宫主一跃成为魔宫新主。其后,平魔宫三影之乱,灭愔教,败巫宗,名门伏首,魔道臣服;十年前,正魔围攻血公子一战,毙昔日天下第一人于剑下,六年前,覆灭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凌家,乃至四世家之一的江家也据传去年为其所灭,冷萧言,无可争议地是江湖中的霸主,一怒而天下倾,一剑而鬼神伏!
但就是这样一个传奇,年愈四十却仍未娶妻,让好事的武林中人不禁暗暗揣测,议论纷纷。自古美人配英雄,身为传奇,自也需传奇的女子来配!众人也只能如此猜想。如今,魔宫霸主终于等到了传奇的女子,而这女子正是名动天下的镜月姑娘!婚礼定在十月初十,魔天宫已向江湖上各门各派广发喜帖,邀请各派翘首前往空冥峰九重天宫观礼。一时间江湖上,赞叹者,羡慕者,暗恨者尽皆有之。仅仅一婚之礼,便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十月十日的清晨,天气出奇的好,虽已入秋,渐渐有些凉意,但空冥峰的秀色依旧一如盛夏。一重天宫的守门之地,赵天文伸了伸懒腰,呼吸着山间清爽的空气,羡慕地看着九重天宫的所在空冥峰峰顶。半山腰上,云雾缭绕飘渺,环着这一峰碧色,宛如一条乳白的玉带悬浮。飞瀑自似真似幻的仙境中倾泻而下,白练横空,落水如银,卷入峰底的深潭之中,发出隆隆的声响。及此向上,雾气渐渐变得稀薄,隐约可见雄奇的九重天宫耸立于云天之上,凌绝天下,俯瞰浮世种种,气势无双!
玲珑的露滴凝结在碧绿的枝叶之上,剔透欲滴,峰间百鸟争相清鸣,时不时有一只五彩的雀儿窜出来,展开翅膀在林木间低回。在这样充满朝气的一天,赵天文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郁闷,难道因为自己是一重天宫的弟子,就必须和一帮师兄弟枯燥的守护大门?且不说宫主大婚,各派人物汇聚,热闹非常,就说那近些日子都听的磨出茧子的天下第一美人镜月姑娘,能去九重天宫瞥上一眼,也是无憾终生。而如今,这一切都与自己无缘!师傅说,宫主大婚,更应该加强警戒,空冥峰上的暗哨明哨都增加了不少。赵天文暗笑,心中很是不服气,难道还有人敢到魔天宫撒野不成!
山脚下突然走来并肩而行的两人。其中一人衣着古怪,身后斜斜背了把毫不起眼的铁剑,眼睛如泉,隐隐中有寒芒涌动。另一人却是锦衣华服,玉冠束发,蟒带束腰,手中提了把华丽宝剑,精美的剑鞘上七颗宝石点缀,剑柄处纹路繁复,更是镶刻了一枚硕大的明珠。赵天文远远看见他们,观他们年纪不过二十左右,与自己相仿,心中稍稍有些奇怪,各门各宗的宾客最迟都是昨晚上的九重天宫安歇,怎么现在还有人至?但他并未多想,只当做事因事晚至来与门中长辈汇合的哪派正道新子。本来他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对正道弟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待他们走近,立刻没好气道:“你们是正道哪派弟子?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吗?天宫圣地!岂容你们随便走动?”
锦衣那人上前赔笑道:“这位师兄,我们是碧青剑派的弟子,因昨夜偷偷跑出去去了趟醉花楼,呵呵,诸位师兄都懂得,所以来晚了,烦请诸位师兄行个方便?”
一众守门弟子不禁哈哈大笑,赵天文更是满脸不屑:“原来碧青剑派竟是向你这样没骨气!枉称正派第二!好啊,你要我行个方便,行,请帖拿来,再喊三遍‘碧青剑派是****’,我就让你们过去!”
“啊!请帖?什么请帖?”他惊讶道:“上个魔天宫还需要什么请帖么?我以为是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呢!”
赵天文大怒,正欲发作,眼前突然人影一闪,背着铁剑那人竟已到身前,铁剑不知何时架在自己脖颈,散着冷冷寒意,那个一直未语的男子的话也如这剑一般冰冷:“请帖就是你的命!”剑刃轻划,而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守门的其他弟子大惊,拔剑冲来。锦衣的男子在人群中倏忽游走,出手如电,眨眼间已将数十人全部点翻在地。自两旁的葱郁的林间突然又射出无数暗器,如蝗如雨。两人身影如飞,长剑快速点出,每一剑都恰好击中每一支暗器,爆出一股猛烈力道,将暗器尽数震的倒射而去,只闻十余声惨叫,惊起几群飞鸟,渐渐地,这苍翠之地又再次恢复了宁静。
宝剑回鞘,承光拍拍手,整整衣冠,自语道:“特意为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准备的行头,可得小心些。”又转头向另外一人笑道:“我本想着凭这一口三寸不烂之舌混过这一重天宫,这倒好,被星墨你小子一搅和,怕是又要多花些力气了。”
“魔天九重,一重魔意,二重魔气,三重魔火,四重魔神,五重魔魂,六重魔心,七重魔狱,八重魔灭,九重魔天。你骗得过一重天宫,还能再故技重施再骗一回二重天宫么?”
“骗的一重是一重。”承光疑问道,“魔宫高手如云,且不说镇守前八重天宫的八重主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在八重主之上,更是有五影四使三司,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打下去?”
“我知道这样做不是上策,但如果没有人开路,你以为那些人会心甘情愿地供你驱使吗?”星墨叹了口气,歉疚地看着承光,道:“你本和这无关,现在退出还来的及,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
承光叫道:“我欠你一命,岂可不还?就算这魔天宫真是龙潭虎穴血狱魔海,我也要陪你闯上一遭!”
“好!”星墨握紧铁剑,铁剑嗡嗡而鸣,喊道:“就叫我们闯闯,看看到底是魔天无情,还是我们手中宝剑更加无情!”
承光听的热血沸腾,高声道:“都说‘空冥无路,魔天无门’,今天我倒要看看我们是否能够闯出一条路,劈开一道门!”
空冥峰间突然回荡起钟声。钟声响了三次后又再次敲击了三下。星墨抬头望去,云雾渐渐稀薄,隐藏在秀山碧水间的重重天宫越发清晰可见,玉楼金阙,停水楼台,蜿蜒而上的青色山梯贯穿八重天宫扶摇直入峰顶的九重魔天之宫。前三次的钟声急促而凌厉,自半山腰的六重魔心宫而发,为警戒退敌之钟。后三次的钟声浑然而悠长,自山峰最高处弥散而下,为司礼祭天之钟。星墨闭上眼睛,紧紧捂住胸口,简约的蓝色衣襟上绣了一把栩栩如生的精美湛蓝长剑,剑旁的“凌”字标记却已被他揉的褶皱不堪。他的心隐隐作痛,婚礼,就要开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