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上,顾博忠心急如焚,脸上的表情像憋了尿一样,时不时抬起宽袖擦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等候在岸边的人,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
少顷,司徒璟宸呼啦一声钻出水面,奋力朝岸边游来,岸上的侍卫连忙下水接应,顾博忠怔怔的表情这才如释重负地缓和过来,他欣喜过望的说道,“哎呦喂!我的老天爷,皇上总算没事了。”
听到阵阵骚乱,正在扫御花园的三沅子连忙扔下扫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探究竟。当他看到司徒璟辰时,他惊得急忙伸手挡在“O”字形的嘴上,可又瞧见司徒璟宸怀里搂着双目紧闭的艺璇时,他的表情更加愕然。艺璇刚分到杂役司时,有一回三沅子生了病,自知请不动太医,他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干活儿,后来晕倒在御花园,碰巧被艺璇撞见,她和琉汐两人,将他送回杂役司,又替他诊脉,开了个方子,亲自去太医院拿来药,煨药,和琉汐轮流照顾他。三沅子好了以后,他们三人就此成了好朋友。
很快,十几名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司徒璟宸把艺璇平放在草地上,她已气若游丝。刘太医探了探她的脉搏,又用手挤压着她的腹部,每次挤压,都从嘴里吐出些水来。如是再三,吐尽,可艺璇还是没醒来。刘太医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这丫头溺水久了,恐怕,恐怕------”
司徒璟辰紧了紧眉心,眼里露出一抹厉色,“要是救不过来,你们就想想怎么救自己吧!”关于她一切的疑点,他才开始彻查,在此节骨眼上,她自然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刘太医连忙说道:“皇上恕罪,眼下,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上一试了?”
“何办法?还不快说!”
“眼下只能、只能对气了,说不定这丫头还能醒过来。可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实在不可为啊,请皇上恕罪。”
“对气?”司徒璟辰拧了拧眉。一旁的人也微微一怔。对气,实际上就是人工呼吸,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若此番医治,就算救活了,今后也是名声扫地,再也别想嫁人了。
司徒璟辰拧眉思虑,顾博忠连忙上前,躬身说道:“皇上,就随便找个小侍卫试上一试吧------”
司徒璟辰眸光狠戾,“再多说一个字,朕先赏你二十大板!”顾博忠一阵哆嗦,吓得跪地求饶。
望着艺璇苍白的脸,他沉声对一旁的任风行说道:“去未央宫取只人参来,快!”
任风行微微一怔,“皇上!这------”可对上司徒璟辰毫不含糊的眸光,任风行继而拱手说道:“是,皇上。”他也实为不解,一个小小的花奴,就算对气,也是找个小侍卫就行,为何要动用这天上少有,世间无双的千年灵芝?
宫中灵芝不少,可这千年的灵芝独有一只,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
很快,任风行取来灵芝交给刘太医,刘太医取了一片放进她嘴里,又用银针在她的神阙、关元处下针------
艺璇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忽然轻咳一声,刘太医吁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皇上,她救过来了。”
司徒璟宸只是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艺璇,艺璇,你醒醒啊。”恍惚中听见有人叫她,艺璇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三沅子那张悲喜交加的脸,还有一众穿长袍之人,并未如她所愿地回到现代。
她失望至极,虚弱地问道:“你们------为何要救我?”
司徒璟宸刚迈出两步的脚又收回来,转身说道:“原来你是自寻短见啊,看来朕是多此一举了,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眸中依然冷冽。
原来是他救的自己!
冤家岂只是路窄,简直是阴魂不散!
艺璇的眸光定格在司徒璟宸身上,他周身湿漉漉的,她顿时感到错愕不已。低眸时,瞧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披风,她转眸朝三沅子问道:“这披风是谁的?”
三沅子怯生生地说道:“皇、皇上的。”
“啊?不会吧?”艺璇小声地说了一句,她抿了抿唇,思量片刻,又说道:“把你的外衣借我披一下。”
这身湿透了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很是狼狈。
不想,三沅子一脸狐疑地说道:“你这不是披着了嘛。”说着,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明显是不想借给她。
艺璇撑起身子,扯下披风递给司徒璟宸,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这披风还给你了。”
司徒璟辰双手负于身后,虽然身上湿哒哒的,却依然英姿俊爽。方才她向三沅子借外套的话,虽然声音细微如蚊子,可还是落入他的耳里,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排斥朕?”
排斥?她与他什么交情?哪里谈得上排斥,最多只算得上命里相克而已!想想四次见面,不倒霉的一次都没有,而且一次比一次惊险,所以这个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艺璇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说道:“皇上乃万民之上,国之明君,龙体尊贵------”
正说着,郝大胖气喘吁吁地小跑来,拿着一件披风已给他披上,很显然是又折回去拿来的。
艺璇咬了咬牙,还真会踩着点来拆台。
凉风拂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牙齿在凉风里冻得咯咯作响,三沅子拐了拐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还是披上吧,你不是常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
艺璇憋着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这小子,亏她还当他是朋友,没想到面对江湖救急时,他却连一件外衣也不借给她。
司徒璟宸鼻子哼哼一声,斜眸睨着她说道:“好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件披风你就留着用吧。”许是觉得她那句话新鲜,所以给予的一点信手拈来的赏赐。
艺璇一脸窘相,急忙说道:“皇上的披风,要留也自然留给娘娘,奴婢岂敢逾越犯上?”
他勾了勾唇,沉声说道:“你逾越犯上的次数难道还嫌少?”
“可这披风我确实留不得。”一个女儿家,没事留一个男人的披风算什么意思?就算他帅又怎样,总归命里与她相克!不然,她怎会这般倒霉。
“留不得?那就洗干净了再还给朕。”司徒璟辰依然不动声色。